「高公子，到了。」
「有勞。」高鴻下車行禮謝道。
小許子心中對面前的書生暗暗點頭。
不卑不亢，進退有度。
即便穿著寒酸，通身的氣度卻是京城眾多世家子也比不上的。
高鴻被他領著，進了茶樓，穿過客滿熱鬧的大堂。
小二在前引路，茶樓後別有洞天，長廊水榭，假山魚池，說書人的聲音漸漸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水流聲與風聲，粉蝶鳥鳴。
如此看來，鄉紳的豪宅大院，竟連這茶樓的邊邊角角也比不上。
小二帶著他們行至竹樓前。
「兩位爺，便是這裡了。」
「小的身份低賤不能上去，裡面有上等的奴才侍候著。」
「若沒什麼吩咐，小的就回前堂侍候了。」
「去吧。」小許子摸了塊碎銀子扔給他。
小二笑眯眯的走了。
高鴻跟著小許子上了三樓，又七拐八拐的，最終一扇門前停下。
門旁掛了塊木板，飄逸的草書寫著四個字：雲外青鳥。
小許子叩了六下門，三長三短，長短相間。
高鴻暗暗扯了扯衣袍，一路上來，也不知道起皺了沒有。
「進。」裡面傳來一道女聲。
小許子推開門，暗竹錦紗的屏風映出幾道身影。
高鴻緊張的屏住，小心的走進去。
小許子關了門，守在門口。
廂房內靜悄悄的，只有水煮沸的咕嘟聲。
高鴻在屏風後跪下，行跪拜大禮。
「拜見皇后娘娘，娘娘貴體金安。」
「你今日打扮，確實是個書生，不像馬奴了。」
女子的聲音里含著笑，並沒有戲弄，反到有幾分親切。
他的呼吸不由緩和些。
「起來吧。」
「謝娘娘。」
高鴻垂眸，思忖著如何開口自己所求之事。
卻聽見屏風後的皇后語氣尋常問道。
「高秀才來時可用過早飯？」
昨夜高鴻接到消息，今日一大早就起來了，他與李伯守在破廟裡，並沒有什麼吃食。
李伯不捨得花錢，都是在山上找吃的。
他出門時，李伯是準備煮山雞的。
「沒有。」高鴻如實回答。
折桑正要把沸騰的茶水從小爐子里端下來，小丫鬟手速極快。
被搶了活的折桑有些無奈。
她目光幽幽的看著水珀，水珀回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這丫鬟便是顧衡塞到她身邊的。
重青出門吩咐夥計送些吃食來，叮囑著要快些。
她前腳進屋，吃食後腳就送來了。
小許子放好，又出去守門了。
折桑看向站著筆直的青年，笑道，「先用些點心，墊墊肚子。」
高鴻有些不解，皇后似乎與他聽聞的模樣相差甚遠。
初見時，她坐在馬上意氣風發，高不可攀。
眼下她坐在屏風後，態度溫和，親切隨和。
進京前，他想過無數達官貴人，唯獨沒有想過自己能見到皇后娘娘。
「不喜歡嗎？」
折桑見他站著不動，問道。
「不，只是有些激動，謝娘娘恩賜。」
高鴻說著，不覺喉嚨有些乾澀。
他雖出身寒門，但依仗著自身本事，並沒有吃過什麼苦頭。
直至幾個月前，不過旦夕之間，一切天翻地覆。
連月奔波，他跨過無數高檻，大多數都是站到腿麻，坐到天黑，貴人們也沒空見他一面。
至於腹飢，更是無人過問，就連自己也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