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過街老鼠

正文卷

第5章 過街老鼠

宮妃齊坐一堂,剛搬去清和宮的柳昭儀面色憔悴,彷彿是一夜未睡。

柳昭儀抖著身子道,「求娘娘給妾換個宮殿吧!」

眾人面面相覷,不解的看著她,柳昭儀壓低了聲音,恐懼道,「清和宮鬧鬼!」

向來清高的淑妃聞言,嗤笑一聲,「真是鬼話連篇,聖上乃是天子,什麼鬼怪不要命了敢湊上來。」

朱貴姬猶豫道,「想來是柳昭儀剛搬出去,還住不習慣吧,過幾日便好了。」

柳昭儀見她們個個不信,上座的皇后也不置可否,急忙辯解,「妾身沒有撒謊,是真的鬧鬼!西角那一片宮殿都空著,正常是清凈無人的,可是昨天妾睡到半夜就被一陣琴聲吵醒!隱隱約約的還有一個女人在唱歌!」

說著,她扯過身後的宮女,「絹兒也聽見了!妾真的沒有撒謊!」

折桑斂眸,冷宮正好在清和宮後頭,這可是真的巧合了,都不用她出手。

「本宮與柳昭儀相處多年,她向來安分守己,不是信口雌黃的人。」折桑說道,轉頭吩咐重青,「此事恐有蹊蹺,你帶人去把西角那邊仔細搜一遍,看看是怎麼回事,省的鬧得宮中人心惶惶。」

重青應聲出去了。

「多謝娘娘體諒。」柳昭儀稍微安下心來。

「都是自家人。」折桑溫和的安撫,很是通情達理。「既然出了這事,你們也多坐半盞茶吧,待會聽聽究竟是怎麼回事,也好放下心來。」

後宮的日子枯燥,有熱鬧八卦眾人也都樂的瞧上幾眼。

朝堂之上,一個小太監突然急匆匆的進來,他在皇帝耳旁私語幾句。

向來冷肅的帝皇皺眉,隨後揮手退下了正在進言的臣子。

一旁的徐公公見皇帝的臉色,深吸一口氣提著嗓子準備喊:退朝。

「臣有奏——」

站在朝堂首位的人打斷了徐公公施法,徐公公一口氣卡在嗓子眼,差點背過去。

「丞相有事明日再說吧。」皇帝顯然沒有心思聽顧衡說什麼。

「聖上,此事關乎國本,不宜推滯。」顧衡堅定道。

皇帝臉色不佳盯著他,卻又不能將他如何,只好壓住氣,「長話短說。」

這廂顧衡就皇嗣一事洋洋洒洒、引經據典的說了起來;那廂重青已經把鬧鬼的原因找到了。

「娘娘,冷宮藏了個女人,柳昭儀聽見的動靜就是從那裡傳來的。」重青回稟,她的身後是被太監壓著跪著的兩個女子。

折桑睥睨著地上狼狽掙扎的人,是蘇瓊安和一個侍候她的丫鬟。

淑妃驚呼,「這不是前朝皇后?她不是已經被誅殺了,怎麼會出現在冷宮?」

此話一出,滿宮嘩然!

宮妃們不由對跪在廳下的蘇瓊安指指點點,蘇瓊安似也自行慚愧,頭快要埋進入地縫裡。

畢竟家族傾覆,王朝湮滅,在世人眼中她明明死了,卻又出現在了冷宮之中,這其中彎彎繞繞的勾當,也呼之欲出。

淑妃是自幼在京都長大,京都各個名門閨秀她都有過交集,也都清楚的很,更何況是面前這位她曾行過跪拜大禮的前朝皇后。

上方的皇后也是一臉錯愕,不敢相信,「抬起頭來!」

跪在地上的人沒動,只是瑟縮著身子,像是被拔了毛的雞,羞愧、窘迫、不安。重青見狀,薅著她的頭髮迫使她揚起了頭。

是極其美艷的一張臉蛋,面若桃花嬌嫩,點點香淚楚楚動人,正是蘇瓊安。

折桑瞪大杏眼,裝出失態的模樣。

「你窩藏在宮中有何陰謀!」

宮中窩藏著前朝罪人,此事可非同兒戲,折桑說,「去把大理寺的人叫來,此事必須嚴查,只怕她還有同黨,要對聖上不利。」

三言兩語,折桑把她判定為居心叵測的前朝餘孽。

宮人才應諾,便傳來了聖駕。

一抹明黃出現在門口,時隔半月有餘,皇帝終於有空踏入永安宮了。若是之前,折桑必然滿心歡喜的迎上去了,如今折桑只端坐著冷眼遙遙相望。

待皇帝走近了,她斂下眉眼,面上裝做平日里的樣子,溫順體貼。

「聖上政務繁忙,此時怎有空來永安宮。」折桑彷彿沒有看見他黑沉沉的臉色,只笑盈盈的問他。

皇宮遍布皇帝的耳目,重青未到冷宮時他就接到了消息,卻被顧衡纏住了,再等他脫身時,一切還是晚了一步。

昨夜承恩的淑妃又見聖顏,不由有些嬌羞,她瞥見地上的女人,急忙邀功,「聖上來的正好,宮中搜出了前朝餘孽,只怕他們有什麼陰謀詭計,聖上近來定要多加小心!」

皇帝聞言,一眼過去,裡面怒火沉沉,「全部給朕滾,今日之事若敢泄露半分,格殺勿論!」

皇帝性子嚴肅沉默,但大多時候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當年折桑落入匪徒手中也不見他露出一絲慌亂,如此這般盛怒肅殺,折桑也是第一次見。

她心裡嗤笑,到底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兒,如此便怒不可遏了嗎?

淑妃何曾被如此對待過,只覺得顏面掃地格外委屈,含著淚水跑了。其他人更是被嚇跑了。

偌大的永安宮一下陷入寂靜,落針可聞。

「聖上,」折桑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他,似乎有些害怕。

皇帝鷹眸審度著她,「是朕近來太縱容你了?」

折桑這次終於看清了,他的眼神真的就像看一個下人,那麼居高臨下,那麼的輕蔑冷漠。

哪怕自己跟了他五年,為他出生入死,他也只把自己當一顆沒有感情的棋子。

蝶翼般的眼睫一顫,大顆的眼淚滾落,她別過臉,似乎不願給他看到,強撐著說,「聖上此言誅心,妾何曾被縱容過,從來事事都是以聖上為先。」

「聖上說忙,妾便不敢打擾,任由前朝後宮流言四起說妾不能生育,也只能憋著內情,戰戰兢兢的打理好這後宮,不敢給聖上添半點麻煩。」越說著,眼淚便越洶湧,只捂著臉啜泣著。

成婚五年,折桑在他面前哭的次數寥寥,次次不到傷心處,她絕不會胡鬧瞎哭。

蘇折桑有多乖順聽話,皇帝是最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