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誅心為上

正文卷

第3章 誅心為上

沒有想像中的溫熱與掠奪。

顧衡伸手擋住了她的臉,那枚視死如歸的吻落在了他掌心。

黑暗裡,折桑聽見了他的笑聲,即便他壓的很低。

「娘娘心急,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戲也看過了,不如回宮,臣好好侍候娘娘。」

折桑聽出了他滿滿的揶揄,又見他眼裡並無半分曖昧,銳利清冷。

更加清楚他剛剛是在故意逗自己的,折桑何時被如此戲弄過,氣的一腳踩在他靴上,使勁碾了碾。

如願的看到顧衡笑容僵住。

「丞相離本宮太近了,不小心踩到你了。」

她陳述道,推開他,走了。

清瘦伶仃的背影融入漆黑的夜色中。

顧衡長腿一邁,很快跟上。

永安宮——

她被顧衡抱上床榻,摁倒、扒衣服,然後被塞進被窩。

折桑直勾勾的看著顧衡脫衣服,慢條斯理,腰帶、外袍.顧衡收回放到褻衣帶子上的手,伸手去擋住她的目光。

「明早臣還要上朝,娘娘今日便放過臣吧。」

折桑見他脫衣,以為他想——

卻不料他只躺在身旁,隔著薄被,手腳沒有絲毫逾越。

一時間,黑暗的室內回歸沉寂。

蘇折桑聽著身邊陌生的呼吸,機械的回想著冷宮看到的一幕幕。

片刻,溫熱的大手撫上她的臉頰。

「娘娘沒睡是在偷偷哭鼻子?」

他的聲音很溫柔,像是在打趣傷心的小姑娘,不知是出於看戲還是憐憫。

她的臉上卻沒有分毫潮濕。

「丞相想看我哭?」她握住那隻大手,往薄被裡帶。

滿掌溫香軟玉,他手勁極大,折桑驚呼出聲。

顧衡的反應更大,刷的捉住她兩隻手,撈起腰帶狠狠一縛,蘇折桑自然不肯,奈何力量懸殊,掙扎於事無補。

顧衡用被子把她裹的嚴實,用手腳壓制著她,就像壓制犯人,沒有半分含糊曖昧。

「別人作踐娘娘,娘娘自己也作踐?」他聲音暗啞,卻十分冰冷。「娘娘生氣不該撒在自己身上,誰作踐你就該十倍百倍的報答回去。」

是斥責,也是關心,折桑眼睫一抖,大顆的淚水滾落。

時至今日,顧衡若真對她做什麼,她倒不會害怕難過了,反倒有一種扭曲的快意,她頂著皇后的身份與臣子苟合,皇帝就算不在意她的死活,她卻可以讓皇帝面上蒙羞。

可是顧衡卻不,與其說罵她,不如說氣她不愛惜自己,她承受的住顧衡的作踐和譏諷,卻受不住他一點關心,這點陌生的關心叫她努力忽視的委屈翻湧而上。

她忍不住痛哭,泣不成聲。

「我嫁給他時,他被老皇帝驅逐,我跟著他一路逃亡吃盡了苦頭。他對我也從最初的反感厭惡,慢慢敬重愛護。我知道他後宮佳麗三千,但是我從來不害怕他寵幸誰,她們誰也越不過我去。傻傻的以為自己在他心裡有一個重要的位置,從沒想過他會背信棄義,把我當傻子一樣哄著、騙著,我只是他為蘇瓊安鋪路的工具。」

蘇折桑憤恨道,「他是皇帝,如他所言我膝下無子,背後也無靠山,我如今知道了他的真面目,被他如此踐踏欺負,卻毫無還手之力。」

顧衡輕輕擦去她的眼淚,「臣幫娘娘。」

「丞相不過戲弄我罷了,方才你還說要侍候我。」折桑並不買賬。

「你今日一句幫我,明日一句不幫,不過是耍著我玩。」

「臣會一直幫娘娘。」他的聲音溫柔到虔誠。

折桑不知為何,心裡竟有幾分莫名信任。

「你為什麼要幫我?」折桑趁機追問。

顧衡瞥見她淚眼斑駁後的冷靜,瞬間回神來,她真哭假哭摻半,凄凄切切,還不忘戒備試探。

折桑心虛的躲過他銳利的視線,卻不料他直接撲上來,一口咬在她的臉頰,沒有半分溫柔曖昧,全是實打實的疼。

「娘娘如此心計,怎還被人騙的團團轉。」

他毫不留情的刺破折桑的小心機,慍聲道,「臣自然不做徒勞無功的事。臣救娘娘,娘娘也該給些恩賜。」

他動怒時,沒有半分蠱惑曖昧,只是冷清清的上位者,殺伐果決,叫人膽顫。

「可惜娘娘既無權也無錢,只能以身飼虎。」他說著,目光掠過高低起伏的身段,像審視屬於自己的物品,溫柔的桃花眼裡危機四起,每一寸都是掠奪。

折桑愕然,打了個冷戰。

顧衡解下束著她的腰帶,又將衣服披上,轉身離去,帶上的宮門發出悶響。

能陪著一個被廢的皇子東山再起,折桑自認為不是什麼心思單純之輩。

傅戎能騙她羞辱她,完全是因為折桑愛他、信任他。

可笑的是,這份歷經磨難的愛與信任,成了傅戎殺自己的刀。

雖然她看不透這位權相的心思,但可以確定的是自己使他生氣,今日可以左右他的情緒,明日也可以左右他的決策。

他非要把自己拉去冷宮看這齣戲,不管是出於什麼心理,他都入局了,都是局中人,為何不利用?

波折不斷地一夜過去,隨著旭日東升,一切還如舊日,並無變化。

只是今日妃嬪們前來請安,皇后倒是興緻不錯地留她們說說話。

折桑打量著身段豐腴,肖似某人的柳昭儀。

柳昭儀是兩年前納的農家女,樣貌算不上多美,卻也有幾分清麗。傅戎說沒有補全婚禮,堅決不碰折桑,倒是時常去尋這位柳姨娘。

折桑溫和一笑,用茶蓋輕輕撇去茶沫。

「本宮突然想起,柳昭儀是不是還和朱貴姬擠在一個宮呢?」

未等柳昭儀反應,一旁服侍的宮女重青接過了話。

「正是呢,入宮之時,諸事繁雜,娘娘說先安頓下來,待日後慢慢調整。」

折桑望著柳昭儀,笑道,「柳昭儀可有心儀的地方。」

柳昭儀神色微冷,心裡正不樂著,她與朱貴姬同住一宮,怎就是她搬不是朱貴姬搬?

「娘娘做主便是。」柳昭儀神色懨懨。

折桑仿若未察,「既然如此,你性子嫻靜風雅,清和宮正適合你。」

眾人聞言一愣,目光在皇后與柳昭儀二人身上徘徊。

清和宮處於後宮西位,隔壁就是冷宮,離永安宮與養心殿都極遠。

「清和宮的竹林與柳昭儀正相配。」折桑溫和的解釋,似乎是真心為柳昭儀挑選。

柳昭儀白色一張小臉應下。

折桑又對一室美艷動人的宮妃說道,「聖上政務繁忙,你們也該多去關心關心才是。」

「本宮與聖上夫妻多年,早已平淡如水,你們剛入宮,聖上心裡定然是更歡喜的。」

折桑垂眸,略帶落寞。昨日她吃閉門羹的事情,眾人皆知。

「皇嗣關係國本,你們也要多上上心才是,只怕日後選秀了宮中越發熱鬧。」

折桑語氣酸澀,說罷心情低落,便擺手讓她們回去了。

午膳時,重青告訴折桑,柳昭儀去御書房送親手做的點心,不過吃了閉門羹。折桑瞭然,正主回來了,替身只怕要被嫌棄死了。

掌燈時分,折桑沐浴過後,半倚在塌上看書,值夜的綠宜坐在一旁做點針線打發時間。

「重青可回來了?」折桑隨意問道。她讓重青去御書房那邊盯著看樂子了。

「她還在御書房,臣先回來了。」

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毫無防備的折桑被嚇得整個人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