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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海獸

第一卷 和合

兩個人急忙遠離了那一片水草叢,等那野獸的吼聲停歇下來,兩人又慢慢靠近過去。

目前的情形是,找殘片無異於大海撈針,找龍女一時半會兒又沒有線索,而剛才那一聲猛獸的吼聲則是在海面上就聽見過的,說不定在這裡隱藏著什麼線索。

但隨著對那水草叢的接近,兩人愈發感到詫異,這一片水草恐怕連一頭潛牛都藏不住,更何況那隻嚇驚了潛牛群的「兇猛野獸」了。

水草在水中隨波舞動著,草葉間的縫隙非常清楚,根本不可能藏著什麼身形巨大的東西。

朱浩文水泡:「難道,那野獸藏在水草下面的土裡?」

秦賜水泡:「我們這一片海底的地勢很高,似乎已經屬於海嶺了。」

朱浩文水泡:「這個問題太深奧了,咱們也描繪不出這一片海底的全貌,如果這裡屬於海嶺,那就是說,這裡曾經發生過海底擴張,也就是說,這裡曾經是斷裂谷,斷裂谷噴出的岩漿形成了這些海嶺?」

「你這個氣泡太大了……」秦賜吃力地打碎了朱浩文說出的這個巴拉巴拉大氣泡,自己噴出了幾個小氣泡,「所以,這裡在幾萬年前有過斷裂谷?

「所以,這裡曾經產生過大量的岩漿?

「所以,在海面上方的火焰天空其實和現在形成了一種……

「一種時間差?」

朱浩文像打羽毛球似的來回捕捉著這幾個小氣泡,有兩個的順序還顛倒了,聽見的意思需要反應一下才能明白過來。

秦賜接到朱浩文的一個小氣泡:「讓你刷屏呢。」

秦賜氣泡:「……」

朱浩文氣泡:「時間差的想法很好,我們跳入火海,海和尚帶我們遊走,也許這之間穿過了幾萬年甚至幾十萬年?」

秦賜沒控制住噴出個氣泡,自己急忙打碎了重說:「咳咳,很有道理,司年夫婦本身就是考古學家,他們也許發現過一些……」

一聲響徹海底的吼叫再次傳來,把倆人震了個跟頭。

朱浩文感慨於自己在水裡的這幾個連環後空翻,等平穩了身形,就游過去嘗試翻動那片水草。

秦賜感覺朱浩文有些冒進,但還是跟過去,並噴出個告誡對方的語重心長的水泡。

朱浩文沒理那個水泡,繼續翻找那一堆水草叢,可是在裡面根本沒有看到什麼東西。

此處周圍幾里之內都沒有任何魚蝦,估計都被這個聲音給嚇得遊走了。

「真是怪了,這東西難道真的藏在海底下面的岩層里?」朱浩文噴出一個自言自語的水泡。

又是一陣怒吼,像發出了聲波似的,令兩個人的頭髮都在水裡豎了起來。

朱浩文有些惱火,豎著頭髮解開了自己腰間的布條,那裡面藏著音樂盒。

秦賜一時不明白朱浩文要做什麼,噴出幾個水泡連問了幾聲。

朱浩文只發出一個水泡來:「我也給丫點兒厲害。」

隨著水草叢裡又一聲吼叫,朱浩文啪地打開了音樂盒,一陣驚濤拍岸的聲音剎那間充滿了整個海域。

水草叢裡的「東西」急了,連續發出憤怒吼叫,音樂盒裡也連續發出巨浪拍擊礁石的巨響,朱浩文直接把開著蓋子的音樂盒放在了那一片水草的旁邊……

秦賜用一些柔軟的水草堵住了耳朵。

過了一陣子,水草里的「東西」似乎吼疲憊了,終於停了下來。

音樂盒卻不累,繼續發出一陣陣小浪花歡樂的水聲。

秦賜見朱浩文沖自己噴出個水泡,便拍了收聽,發覺即使堵住耳朵也能聽見,難道收聽水泡所使用的是另一套感官?

朱浩文水泡:「咱們試著挖一下吧,我總覺得這個野獸和咱們有些關聯,說不定就是這東西看守著殘片。」

秦賜游過來,兩人準備先把水草拔掉,再想辦法用龍蝦鉗子之類的東西挖土。

在拔水草的過程中,秦賜在水草根部突然發現了一個東西,那是一隻海螺,這還是在這附近看到的唯一一個海底生物。

秦賜把海螺拿起來,這才發現是一個空的海螺殼,裡面似乎有東西。

朱浩文也急忙過來看,只見秦賜從海螺殼裡倒出來一個風油精瓶那麼大的小方塊兒,仔細看,竟然是一個小巧的籠子,裡面是……

兩個人驚訝得同時冒出氣泡,兩個氣泡撞在一起,就是異口同聲的驚呼——

「獅子!」

是的,這個小籠子里有一隻獅子,確切說是一隻雄獅,但此刻似乎有些疲憊,卧在籠子里不作聲。

這隻獅子的體積只有一粒花生米那麼大。

獅子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兩個「巨人」,並不驚慌,而是站起身來,抖了抖頭上的獅鬃毛,張開大口,連續發出狂躁的怒吼聲。

兩個人被震得耳朵直痛,朱浩文嫌獅子太聒噪,直接把這個小籠子放進了音樂盒裡,並蓋上了蓋子。一瞬間海清河晏,萬籟寂靜。

秦賜氣泡:「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小的獅子。」

朱浩文氣泡:「我也是,連這麼小的玩具獅子都沒見過。」

秦賜氣泡:「你把它放盒子里行嗎?」

朱浩文氣泡:「它要真是個寶貝,放哪兒都沒事兒。」

朱浩文雖然這麼說,但還是打開了盒子,這一看卻徹底慌了——

獅子不見了。

秦賜不敢相信地盯著盒子里的空籠子,拿起來看了看,這籠子並沒有鎖,甚至沒有籠門,明明是一個無法打開的籠子。

獅子是怎麼出去的呢?

獅子去哪兒了呢?

朱浩文氣泡:「……」

秦賜氣泡:「難道,這盒子是個寶貝,能把妖怪什麼的化成濃水?」

朱浩文氣泡:「可是,裡頭也看不見濃水……」

突然一陣獅吼聲傳來,把兩人嚇了一跳,這個聲音明明是從盒子里發出來的,但卻看不到獅子的影子。

秦賜氣泡:「你覺不覺得,獅子的吼聲已經和盒子里原本的海浪聲融為了一體?」

朱浩文仔細聽了聽,的確是這樣,剛才獅子在水草叢裡發出的聲音與音樂盒對比,有個很明顯的遠近之分,但現在好像徹底並軌合成了同一個「音頻」。

實在是一件怪事。

朱浩文不相信地拿起盒子細細端詳,企圖發現蛛絲馬跡,突然他的眼睛一亮,急忙給秦賜看盒子的表面。

這隻盒子本身雕滿了古老抽象的海水紋,但此刻,就在盒子的邊壁上出現了一個新的圖案——在海水紋中,赫然有一隻造型古老的獅子圖案!

因為整件事太過神異,令兩個人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秦賜沉思良久,慢慢吐出一個渾圓的水泡:「也就是說,這隻獅子變成了盒子上的圖案。是不是可以這麼比喻,這隻盒子就像個聚寶盆,它在收集自己的『圖案』?」

朱浩文點點頭,贊成秦賜的說法:「盒子上的圖案是雕刻的畫,應該也算是畫,這隻獅子剛才發生的事情,算不算是一種入畫?」

秦賜聽了這話,半晌吐不出水泡來。

朱浩文水泡:「可能我把話題扯遠了,咱們就說這盒子上的圖案吧,這隻獅子僅僅佔了海水紋很少的一部分,很明顯還有很多地方『空著』,說明還需要其他圖案進行填充——就像你剛才說的,這隻盒子在收集自己的『圖案』。」

秦賜拿起這隻盒子來細細端詳:「你有沒有聽說過『海獸葡萄鏡』?」

朱浩文水泡:「老秦你還玩古董?」

秦賜水泡:「不,我只是碰巧在故宮看見過一隻唐朝的『海獸葡萄鏡』,那銅鏡的紋飾圖案十分神秘,被專家稱為『多謎之鏡』。」

朱浩文氣泡:「怎麼個神秘法?」

秦賜氣泡:「那銅鏡上的葡萄花紋是『平鋪』著作為底紋的,上面凸雕了一些獸紐,分佈在葡萄紋的上面,都是一些姿態各異的『海獸』。」

「海獸是什麼?」

「這也正是我想說的,海獸就是狻猊。」

朱浩文怔了怔,有一種說法,狻猊便是古代的獅子,另一種說法,狻猊是外貌與獅子相似但能食虎豹的猛獸,無論獅子也好,狻猊也好,很顯然,這個盒子和秦賜所說的「海獸葡萄鏡」有一定的淵源。

朱浩文氣泡:「狻猊為什麼是海獸?它明明是陸地上的動物。」

秦賜氣泡:「大概是因為狻猊是來自海外的物種吧。」

朱浩文端詳著這隻奇異的盒子,在古老華美的海水紋上,這隻跳躍著的獅子格外醒目:「那個『海獸葡萄鏡』上一共有多少只狻猊?」

秦賜噴出一個抱歉的氣泡:「我沒有注意過數目,大概七八隻?在最外圍的一圈還有一些高浮雕的禽鳥作為裝飾。」

朱浩文氣泡:「這個『海獸葡萄鏡』有什麼意義嗎?」

秦賜氣泡:「這種葡萄和瑞獸在一起的圖案,據說是來自古波斯,唐朝的對外貿易十分繁榮,很有可能製造出這種海外吉祥花紋來為己用。」

朱浩文雖然沒想明白這件事和水火世界有什麼內在聯繫,但還是說:「那也就是說,咱們眼下要做的事情,除了尋找殘片和龍女,還需要尋找其他海獸。」

秦賜氣泡:「如果海獸都是以這種方式存在的,似乎並不難找,只要追尋著這些獅子的吼叫聲,就能找到它們。而且這些獅子是被關進籠子里的,體積也很小,對咱們並沒有什麼殺傷力。」

朱浩文卻感覺並不樂觀:「我不認為這方圓幾十里還能存在另外一隻獅子,僅這一隻獅子就引起了潛牛群的暴動,如果這附近還有另外一隻,那海底豈不是永無寧日了。」

整個海面突然被一片光照亮,那是一片橙紅色的光,非常快,轉瞬即逝。

海面在剎那間被照得如同白晝,同時又在剎那間被熄滅。

秦賜向上遊動了一段距離,噴出來一個氣泡:「我感覺剛才那光像是火光。」

朱浩文將盒子安全收好,也遊了上去:「咱們到海面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