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往來添愁

正文卷

媞禎坐在那裡,輕蔑地哂笑,「聯姻?石毓姚,你說這話得講良心。」

她無奈望著她,「自我入主石舫也罷,當了王妃也罷,可曾對石家的人有過一絲利用和算計?不僅不謀求,我只害怕我牽連你們,便是有事也獨來獨往不叫你們知曉,到如今你卻說我和你大伯利用你?」

她眼神冷冷的,寒聲道:「就沖你這個腦子,聯姻?誰敢讓你去呢?誰又不心疼你,捨得讓你去呢?」

「難道你大伯這些年對你的照顧,就因為這個男人就全讓你否定了?我們就成了不講理的劊子手了?」

毓姚憤憤地看著她,和她一副不共戴天的架勢,「你若講理,你當初也不會為了殿下不管不顧,連石家都不要了!你都可以跟石家決裂,跟心上人在一起,那為什麼我不可以?!」

媞禎被她毫無裡頭的質問,問得哭笑不得,「我何曾跟石家決裂過?」

她點了點頭,「是,那時候我為了跟你大伯制衡,確實搬到別苑小住過,可那從不是跟你大伯恩斷義絕,而是我害怕你大伯有氣不朝我撒,拿曹邇他們出氣。僅僅是為了保護他們而已,也僅此而已。」

她繼續言辭懇切,「從始至終我都沒有丟過石家女兒的身份,因為我知道,即便那時我跟你大伯置氣,也不可否認的是,父母就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

「既知如此,我為何要拋棄父母,否認父母,丟掉最愛我的人呢?」

說到無奈處,她也緊皺眉頭,「你該知道今天是你大伯父的壽辰,你把一個外人帶過來,誠心叫你大伯不痛快,你大伯不也沒說什麼嗎?或許我們做得不夠完美,但是你就是一個完美的女兒么?」

她輕嘆一口氣兒,抬起眼睛端視她,「毓姚……你讓我很失望。」

話聽到這裡,毓姚的臉色瞬間寒了下來,「虛偽。」

媞禎怔了怔,幾乎不看置信自己聽到的,「你說什麼?」

「虛偽!」

毓姚忽然切齒地看著她。

「我讓你失望,我從小循規蹈矩,一直都是一個極乖巧的人,我有什麼可讓你失望的,不過就是喜歡的人,你們不喜歡而已!」

她越說越氣憤,「你說他不好,說他配不上我,你有什麼資格否認他,以高貴自居,說到底……大姐姐你骨子不也是個愛慕虛榮的人,所以才處心積慮往高處爬。」

激動的肺腑,說得她淚流滿面,「配不上的人是你,你連說自己是一個好人都配不上!」

檀香「嗶剝嗶剝」地燒著,那微弱的聲音襯得屋內愈加靜如積水,媞禎在一片朦朧的光里看向她,被她的話錐得肺管子疼。

還是溫鈺在外實在聽不下去,索性開門進來呵斥住她:「石毓姚!你怎麼可以跟你姐姐這樣說話!」

毓姚雙目一瞬也不瞬,倔強道,「我說錯了么?大姐姐不就是這樣的人么?」

她狠狠抬起眼睛,低喝:「即便是她不說我也知道,這些年裡她害死了多少人,她為了權利和榮寵……殺了多少人!」

媞禎盯著她姣好的面龐,實在難相信對她最大的詆毀居然是自己的堂姊妹,「我一心護著石家,一心護著王府,到頭來我在你眼裡就是這種人?」

她喉底的語音晃出無數圈漣漪與波折,「為了一個男人,你居然這樣指責你的親人?」

這話聽得毓姚反胃,「是!」

溫鈺冷冷道:「但凡他有一個可取的好處,沒有人會覺得他不堪託付,你姐姐也不會說這樣的話。」

「毓姚。」他喚她,徐徐解釋,「你知道蔣文才一直追我到暢音閣,極盡諂媚,為的就是求個一官半職,處處都是為了自己。卻絲毫未提你與他之間的感情。」

他抬頭質問:「你說他是真心喜歡你,還是真心喜歡你帶給他的價值?」

毓姚森森冷笑,露出雪白一口貝齒,「我是不會聽你們的挑唆之言的。」

溫鈺點頭,心下惻然,「你可以覺得我們不可理喻,但是你要知道,你跟他之間除了金錢身份的差別,更多的是什麼?是思想,是腦子!」

他繼續耐心給她解釋,「你跟他完全在不同的環境下長大,從小嬌生慣養,對生活的難易程度理解的也完全不一樣。」

「你大伯和你姐姐那麼愛你,把你寵著長大,不是把你送到窮苦人家過苦日子的。」

毓姚緊緊握緊了拳頭,神情無限哀苦,「我現在只想跟他成親,想有一個自己的家。」

一瞬她哭得戚戚哀哀,彷彿還是她七歲那年,知道她親生父母去世,在二叔和二嬸牌位前哭得顫顫發抖。

也許是因為自小便沒有父母的疼愛的關係,所以才會感情需求如此之大。

可便是因為她從小命苦令人心疼,所以在很多事情上更要認真、隆重,一點都疏忽不得。

種種念頭在腦中如雷電疾轉,媞禎扶著把手站起來。

「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你連姐姐和姐夫對你的忠告都不聽了?如果你以後婚姻生活不幸福,生活的不好,我們會愧疚的,我們會覺得對不起你的親生父母你知道嗎……」

毓姚淚眼迷濛,抬首反問她,「姐姐、殿下,我知道你們不相信他,但你們相信我好不好?」

溫鈺無奈地唉聲嘆氣,「毓姚,說白了,在你和蔣文才的關係上,他就是坐享其成的那個,他跟你在一起要少奮鬥多少年,這些你有想過么?」

毓姚面色不豫,「在我們這段關係里,我才是坐享其成的那一個,是他給了你們給不了的愛。」

腦子裡面跟滾雷一般翻湧而過,一口憋在胸口,憋得媞禎氣喘不已,「你真是……」一時間,腳下一個踉蹌,人便斜斜滑了下去。

文鴛驚叫一聲,忙忙和撲過來的溫鈺一起牢牢扶住,一迭聲去喚吳斌生過來。

平躺在床上良久,方才不適的眩暈才有些減退,等到媞禎她睜開眼時,眼前就只剩下了溫鈺一人。

他坐在床頭,見她緩過來,焦急的握著她手道:「如今你還是休息要緊,吳斌生說萬不得再動氣傷了胎氣,何況之前本就有些不穩。」

媞禎想了想方才情形,問:「毓姚呢?」

溫鈺擔憂的眼波倏然轉為無奈的笑容,「霍姐姐和大哥哥那裡都看的明白,把蔣文才送走後,叫毓姚進屋了。」

媞禎聽罷,鬆了一口氣,「那便好。」

溫鈺替她理著被角,微微蹙起眉,「不若在這裡再修整兩天,咱們回王府吧,我瞧如今這個府里也不適合你休養,反而多生事端。」

她撐起身子坐起來道:「若是之前說回就回了,今天你也看了……毓姚那個德行,我是真害怕一眨眼她跟人家跑了。」

略怔了下,看向手心,「方才我閉著眼也想了很多,感覺這如今就這樣兩條路可選。」

溫鈺問:「怎麼說?」

媞禎郁然長嘆:「要麼殺了那個姓蔣的,要麼打斷毓姚的腿。可第二個我自然是捨不得,那索性還是把那個姓蔣得送走的好。」

溫鈺一面聽著,一面回身捧起一盅燕窩打算親自喂她,銀匙遞到她面前,她卻毫無興趣的地別開了臉。

他捧著蓋盅喃喃:「這治標不治本,殺了他,髒了自己的手不說,毓姚那裡只怕會嫌隙更深。為了一個蔣文才不值得壞了你們姐妹間的感情。」

媞禎也不知如何,「說是這麼說,可如今事情解決不了,把人解決了也是好的。我就不信,這世上沒有比蔣文才更好的了。」

溫鈺笑了笑,「情人眼裡出西施,彼此情濃的時候誰不是最好的。」

他解釋道:「與其讓他死在毓姚最喜歡他的時候,不如讓他活著,讓他露出馬腳被人厭惡。」

溫鈺是這麼說的,媞禎緩和緩和情緒也聽進去了幾句,萬一屆時毓姚真因蔣文才的死做出什麼事來,那真的得不償失。

心裡通暢了,再遞來的一勺燕窩她也吃得下幾口。

過了一陣,只見管彤撩起水晶紗簾進來,稟報道:「殿下,方才宮裡來報說,上林苑鬧了鼠疫,如今陛下正詔您進宮呢!」

補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