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KPI指標有一個部門和一個公司未完成，市場營銷部，體育健身公司……」
李蜀光拿著本子照本宣科，楚文明端著杯子笑呵呵。
錢才頭都大了。
「打住打住，能不能我要什麼給什麼？非要把財務情況放到最後是吧？你跟這拍電視劇呢？念到財務狀況的時候要不要進廣告？」
李蜀光抬頭看了他一眼，寵辱不驚地把筆記本往回翻了三頁。
「4月，超市公司營業額11.7億元，營業毛利潤1.8億元，店面租金支出833萬元，員工工資及績效支出三……」
「你要不從盤古開天地跟我講起呢？」錢才再次不耐煩地打斷。
「5月截止22日，超市公司營業額13.2億……」
「打住。」錢才指著李蜀光。
李蜀光合上筆記本。
「董事長，這個月收益不錯，但是各分公司還沒有入帳，各項利潤都在上漲，15號開始還多了一個簡訊業務和手機網際網路業務，尤其是手機微博，反饋不錯，本月收入預計會超過1500萬，而且網易月底會有一次分紅，房地產銷售額可能超過一億，地產按照總體利潤15％粗略計算，我們本月稅後盈利可能會有大的突破，可能會過3.5億。」
「嗯。」錢才終於點了點頭：「賬面資金呢？」
「賬面資金會多4.35億元，本月借入5億元，支出物流公司2.5億元，紫台廣場二期款1.05億，雜項支出105項，共2005萬，賬上共計4.95億，月底各公司進賬，除開本月工資約6900萬，賬上大概會留存8.6億左右，上下浮動不超過2000萬。
但是我們兩個月之內要支付一大批清退的供應商貨款了，我算過了，2.68億，董事長，我建議把這部分單列除開。」
「除開吧，也該付了。」錢才點了點頭。
就這一秒，沙發那邊傳來一聲鬆氣聲。
「產品毛利呢？招標總結給我看一下。」
「我剛才拿過來了。」楚文明立即起身，從帶來的一摞文件里找出了一本很厚的，遞給錢才，又總結道：「熱銷門類商品19.2％—22.5％，日化洗滌32％左右，蔬菜30％—42％，家禽20％—50％，牛羊豬肉22％—30％。」
錢才翻看了一會。
「嗯，網路資料庫全部接入了吧？」
「還沒有，現在剛過試行期，如果全部接入，我們的部分電腦需要更換。」楚文明倒是輕車熟路。
「多少錢？」
「660萬。」
「立即更換。」
「好。」楚文明拿著本子開始記。
錢才抬頭提醒道：「以後物流和超市系統聯動，可以精準記錄每一批貨物的流向，銷售情況，需求趨勢，這才是你節省下人力的方向，楚總，別把錢到關鍵的地方。」
楚文明一臉悻悻：「我這不是想著電腦市場很快又要更新產品，馬上要大規模降價了嘛，這還是諮詢的倪老意見呢。」
「啪。」
錢才把文件丟到桌上，撇撇嘴道。
「你就摳吧，新的供貨方式，物流方式，數據記錄，必須同步實行。」
楚文明點點頭，低頭開始記錄。
錢才感覺不太對勁，半晌，凝眉看著楚文明：「老楚，你怎麼越來越悶了？」
「事多唄，哪有時間說話？」楚文明一邊記錄一邊道。
錢才搖了搖頭：「不行，你這麼工作，會影響心情。」
「感覺還好啊。」
錢才笑了笑，道。
「我的意思是，會影響我的心情。」
……
下午。
睿智江岸售樓部。
兩個戴著墨鏡的年輕男女站在門口，觀摩著擁擠的人流和裝修堪稱豪橫的售樓部主體。
錢才短袖短褲大拖鞋，胡蔚也是情侶裝，短袖，牛仔短褲，一雙清涼的粉色涼鞋，纖巧腳趾和火辣的身材一併展露。
錢二狗也是看天氣太熱了，第一次對胡蔚的穿著這麼大方。
「人多吧？一半是我們租的。」錢才甚為自豪道。
「天吶，這個售樓部你們花了多少錢啊？怎麼看著跟酒店似的？」胡蔚捏著錢才的手緊了緊。
錢才笑了笑，臉上輕描淡寫道：「三千多萬吧，用的材料都不錯，而且這個售樓部以後不是地產公司的，是誰負責的，你肯定猜不到。」
「要做酒店嗎？……可是很矮啊，幼兒園……」
胡蔚說著，忽然有些興奮道：「啊，我知道了！健身房！聶俊林，對不對！」
錢才頓時轉頭看著胡蔚，驚詫地眼神被覆蓋在大大的墨鏡片下。
隨後又有些無語道：「你這腦瓜子，果然比地產公司大多數人都要聰明，我開會讓他們討論的時候，給我的最終結論就是最好拆掉，和周圍的商鋪合在一起。
還是經驗主義思想作祟，以前的售樓部都是使用一些華而不實的材料，甚至用活動板房的都有，我花了1800萬修的豪華中式園林景觀大門和門廳，他們準備的售樓部預算居然就120萬。
這怎麼可能體現得出蔚來的品質？
咱們打造高端的小區，光是把樓房建得漂亮，綠化搞得好，不考慮配套，怎麼可能真的有高端人群入住？
這也就是地小了，要不我還準備搞個馬場，起售價起碼高三千才行……以後這裡的房子賣到三期，起碼要比現在的價格高30％，咱們蔚來的小區，以後就是高端小區的楷模。
咱們這個商業地產目前還沒有動用過任何貸款，也不用急著賣，而且如果業主想賣房，我們承諾按出售時的價格回收，而且還限購一套，至少在保值方面，沒人有我們的底氣。」
「那不是有很多人買？現在賣了很多嗎？」
錢才臉上露出了一絲傲嬌：「還有人在觀望吧，不過那些人遲早會後悔，每個月都在漲價，等到三五個月以後，很多人會發現，原來的預算已經買不起了，這樣的樓盤賣出兩個，以後我們蔚來的房子一開售，就會被一搶而空。」
胡蔚抿嘴而笑。
「你這麼搞，以後整個滬上的房地產商都會跟著你學壞的。」
「開玩笑，兩個地塊現在花了十幾個億，一分錢貸款都沒有，現在或許只有李黃瓜才能這麼玩，不過他的玩法大概不一樣，只租不賣，浪費土地資源，遲早挨罵。」
胡蔚當然知道李黃瓜是誰。
倆人每天在家嘀嘀咕咕，錢才跟她嘮過不少名人，而胡蔚對於他給人取外號的愛好也很是無奈。
不過這個外號，是人家自己取的。
取自《黃台瓜辭》的「黃台瓜辭，何堪再摘」。
當然，給胡蔚的解釋是「這家人像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也像植物，哪裡陽光好，水土豐盛，就去哪裡，所以取個和他外型比較像的植物名。」
胡蔚也很壞，在家裡也和他狼狽為奸的吐槽過很多人，但一出門就是小聖女。
果然，聖女屬性很快發作，胡蔚看了一會，有些憂國憂民道。
「你以後就打算做這種高價房子？可是這裡外地人很多，很多人還在奮鬥，想留在滬上……像我們一個寢室的陳可可和劉楣，她們都很想努力買房留在這裡，房價越來越高，很多人會失去夢想的。」
錢才拍了拍她的腦袋。
「佛渡有元人，能力和夢想衝突，她們要麼提升能力，要麼換個夢想，唯獨不能抱怨的就是環境，咱們這套玩法，就叫不坑窮人。」
胡蔚思維很清晰，轉頭輕聲反駁道。
「哼，資本家的謬論。」
錢才一樂，逗道：「哎呀，忘記你把房子都過戶給我了，怪不得你一直攻擊我，你現在是無產階級，咱們陣營不同了。」
胡蔚終於憤怒，暴躁小拳拳出擊。
「啊啊啊啊……你還我的小房子！」
錢才一邊抵擋一邊大叫：「285平的大平層，還小房子！你才是資本家！誒誒誒，別跑！你穿這麼緊，不雅！」
……
285平的翻雲覆雨，午來一陣風兼雨，洗盡炎光。
廚房的菜板都掉地上了。
久違的腰疼和爽朗一併降落在錢二狗身上。
……
錢才摟著胡蔚回魂。
半晌，悠悠道。
「我到G省的時候，老米假公濟私，讓我接了個小米的電話。」
「她爸爸對她真好。」胡蔚靠在錢才肩膀上，答非所問。
「你不吃醋？」錢才笑眯眯看著胡蔚。
「你想我吃醋嗎？我吃醋了很兇的哦！可能會不理你！」胡蔚忽然轉頭，一副認真的樣子。
「我是怕你吃醋，所以什麼事都跟你講。」錢才趕緊安撫小老虎的後脖梗子。
說著，胸口傳來溫熱的觸感。
「其實吧，有時候會覺得吃醋，也有時候會很想你，不過你很忙，壓力也很大，我不想給你增加壓力，後來慢慢的就習慣了，我看過很多歷史人物傳記，也拜讀過他們的夫妻相處之道，我想我們像錢鍾書先生和楊絳先生一樣，初見乍歡，舊處不厭。」
錢才笑道：「那我要書寫絕世《圍城》之時，你若是功成名就，有了自己的一番事業，願不願意為我洗手做羹湯？」
胡蔚眼神動情，翻身過來，給了錢才一陣極大的壓迫感，溫聲道。
「羹湯太難，但你要是想吃一碗一把細面，半碗高湯，一杯清水，兩滴香油的二兩陽春麵，我可以為你做。」
錢才臉上笑嘻嘻道。
「陽和春這倆字在古代都有點特殊意味，床上提陽春麵，我懷疑你在點我！」
說完，風急雨驟，雨打芭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