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洛薇雅：隱者注視著我！
加里走了。
今天的他確實是收拾東西的，而且要去攻堅法律行業也是真的——
這是很多無法繼承爵位的貴族後裔都會選擇的方向。
加里也是如此。
作為家中的第二子，他沒辦法繼承爵位，從大學開始就走上了扎比亞子爵安排的路線。
法學正是他父親安排的專業。
「先生。」
「嗯？」
羅伊坐在書房，注意到蒂莉還沒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回頭。
「有事？」
「是，那個貴族真的可靠嗎？您那番話能……能鎮住他嗎？」
蒂莉有些遲疑，似乎在思量措辭。
羅伊笑道：「你覺得我在忽悠他？」
蒂莉輕輕點頭。
羅伊搖頭說：「你不了解律師，他們自己就是語言上的專家，最擅長捕捉漏洞與薄弱之處。」
「您的意思是？」
「謊言可以欺騙一時，無法欺騙一世，我說的都是真的。」
羅伊正色道，「推倒摩斯苦修會，順帶改變周圍，讓他們更符合我自身的意願，這確實是我的目標。」
「我明白了。」
蒂莉略有些羞愧。
竊賊出身，她很難相信這些東西。
「你那邊最近怎麼樣？」
羅伊問道。
蒂莉表情嚴肅起來，拿出一個冊子。
羅伊接過來。
這是個賬本，上邊寫著她的支出和收入。
目前……
收入為六十鎊12蘇勒，還有幾個便士。
「懂了占卜術後，我一般會把搜集過來的情報占卜甄別，或者二次鑒定，往您這邊拿的消息就少了。」
蒂莉解釋，「今天過來是為了送這份消息。」
她小心地從腰間取出一張紙。
羅伊接過。
這是一張畫像。
一個大約四十歲中年人的畫像，穿著長袍，頭戴絲綢帽子，同樣像是學者的打扮。
「我無法佔卜到他的信息，所以我特別留意了他的行蹤。」
蒂莉略有些興奮，然後取出另一張地圖，不同的是，這上邊畫著南區和周邊的詳細地理環境。
羅伊笑道：「伱還畫了地圖？」
「我給那些傢伙進行了小小的培訓，這是我自己改造的教材。」
蒂莉赧然一笑，「嗯，他的活動範圍在這區域。」
她從橋區開始，順著南區、河灣大道一直到了西區。
羅伊微微眯眼。
西區。
看來——
摩斯苦修會在西區確實有聚集地，就是不知道位置在哪兒。
他沉吟片刻，道：「盯著，但要小心，他可能序列比你高，占卜未必有用，反而可能誤導你的決策。」
「我明白，我也發現了，很多時候占卜的結果未必是準確的，特別在超凡因素的影響下。」
蒂莉說道。
羅伊想了想，說：「現在你已經掌握了靈性和儀式魔法的運用，如果你再次看到他，就給我傳遞消息，咒語是……」
他將妮娜的咒語說了一遍，然後又說了她的要求。
蒂莉先是驚訝，而後立即點頭——
原來世上還有那樣的信使。
她再度驚嘆神秘世界的無奇不有。
蒂莉離開後，羅伊微微一笑。
目前看，培養蒂莉成為占卜家的決定是對的，多一個占卜家手下，可以過濾掉很多無用信息，現在拿到手中的多半跟非凡者有聯繫。
省事，不費勁。
「摩斯苦修會，呵——」
羅伊輕笑一聲，拿出材料繼續研究。
現在，他研究的不是薔薇主教的非凡特性，而是一枚隱修士非凡特性。
是的。
通過神秘殿堂，羅伊將它從薔薇主教的非凡特性中剝離出來了，他想嘗試通過隱修士的非凡特性操控陰影，實現陰影巫術的釋放。
陰影也是自然力量的一環。
另外，羅伊對陰影的了解算是比較深的——
隱匿之戒的隱藏，其實也是陰影力量的一種體現，只是用法沒有隱修士那麼多變。
正研究著。
羅伊突然坐正。
一道深紅光芒將他吞沒，隨後……
一段聲音轉載過來。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的人調查到，蘭爾烏斯和他的屬下在橋區、東區的交界處有出沒。」
正義的聲音。
看來。
休那邊有了進展。
羅伊腦海中回憶起那一帶的情況。
依舊指向碼頭區。
「看來蘭爾烏斯不甘被替代，正在做各種嘗試。」
「他也是個人才。」
「可惜……」
羅伊搖頭。
這樣的人才還是算了。
過於危險。
他鄭重地祈禱，口中頌念愚者的尊名。
隨後——
「尊敬的愚者先生，感謝正義小姐幫忙搜集消息，酬金可以從欠款扣除。」
「另外，蘭爾烏斯的事我已經有了大概的了解，請讓正義小姐的手下不要再去搜集了。」
「他現在極度危險。」
……
灰霧之上，克萊恩正等待著回覆，然後就聽到了羅伊的聲音。
「請讓正義小姐的手下不要再去搜集了。」
「他現在極度危險！」
？？
我錯過了什麼嗎？
克萊恩一臉懵逼。
羅伊，怎麼幾天沒見，你的消息已經快到搜集齊了蘭爾烏斯的情報，讓人不要再搜集的地步了？
另外，他到底危險在哪裡？
別當謎語人啊！
克萊恩無奈輕嘆，然後將片段截取，直接發送給了正義小姐，自己則在灰霧上琢磨。
極度危險。
讓羅伊如此評價，顯然蘭爾烏斯身上發生了不得了的改變。
難道？
克萊恩眼睛睜大，想到了一種可能。
蘭爾烏斯身上有真實造物主的神性污染，這一點他們在廷根的時候就知道了，而現在……
讓羅伊評價為「極度危險」，也許是對方已經在神降的道路越走越遠了。
蘭爾烏斯才是真正的神降載體！
克萊恩坐在位置上，然後忍不住大笑起來。
「蘭爾烏斯。」
「好。」
「很好！你最好別死太快！」
……
蘭爾烏斯。
說實話，到了貝克蘭德後，羅伊基本沒怎麼關注他那邊的情況。
之前是有貝爾納黛關注，根本不用他冒險去觀察。
而現在。
貝爾納黛更不可能放棄。
如果羅伊猜得沒錯，現在的貝爾納黛應該已經將蘭爾烏斯視為晉陞的關鍵鑰匙。
就是不知道她會如何布局了。
羅伊思索片刻，取出信件開始寫，然後頌念貝爾納黛的信使咒語。
一陣風後，信件消失無蹤。
他進盥洗室洗澡，出來的時候，上邊已經多了一封信。
信很短暫。
「知道了。」
「到時間了，我會告知你。」
羅伊燒掉信件。
看來，一切還在貝爾納黛掌控中。
以蘭爾烏斯的行為、動作看，他現在應該是努力地要提醒外界的正神教會，希望教會的人能發現他。
然後藉助能力，將他體內的神性剝離、殺死，他好金蟬脫殼。
貝爾納黛幫忙遮掩了？
羅伊思索著其中可能性，然後搖了搖頭，不去作無端猜想，坐下繼續研究隱修士的非凡特性。
陰影狩獵者……
他回憶著在蒸汽教會時，看到的關於「陰影狩獵者」的模樣記載，而後在腦中嘗試構建巫術符號。
進入神秘殿堂，反覆嘗試後，他發現了一種釋放巫術的形式。
他看了眼外邊。
太陽西下，月季花街已是夜晚，路燈照耀下街道上陰影重重，正是試驗的最好場地。
羅伊披著一件大衣走出門。
在街旁的陰影窄巷，他將大衣一卷遮蓋全身，手中握緊了「隱修士」的非凡特性，口中用古赫密斯語吐出兩字。
「陰影！」
瞬間周圍的陰影包裹過來，將他的大衣包裹其中，化成了陰影的一部分。
羅伊明白。
巫術成功了！
因為他感受到了魔葯的反饋。
非凡特性確實能輔助施法。
其實。
仔細想想，羅伊發現這很正常，它甚至都能用來製造成人人都能使用的非凡物品，為什麼不能拿來作為巫術材料？
只是之前大家沒去想罷了。
回家路上，羅伊若有所思。
譬如，牛頓發現萬有引力。
他是第一個被蘋果砸到頭的嗎？
顯然不是。
非凡特性施法也是一樣。
「很多時候，自古以來的常規，往往會限制自身的眼界和思維，研究巫術就要學會打破常規。」
特別是材料上。
這一刻，他體會到了明顯的消化，然後有一種奇特的感覺——
巫師魔葯完全消化了！
羅伊吐了口氣。
接下來，只剩一件事。
材料！
「賢者之樹的樹皮有洛薇雅長老，應該可以十拿九穩地搞定，另一些東西貝爾納黛承諾幫我拿到，大腦也可以市價賣給我。」
「就差樹皮了。」
羅伊想了想，升上神秘殿堂，喚出星圖。
然後，他藉助星圖和洛薇雅的聯繫，感應到了洛薇雅的狀態。
她的情況不太好。
羅伊皺眉，思索片刻後，他回到現實取了一部分材料，然後在神秘殿堂運用力量布置了精神強化儀式。
下一瞬，他跟洛薇雅之間的聯繫增強。
精神強化儀式的效果，緩緩從殿堂內散透過去，穩固著洛薇雅的精神和彼此之間的聯繫。
此刻的洛薇雅，正孤獨地行走在森林中。
……
「一個牧羊人？」
「你到這裡來做什麼，這邊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森林中迴響著可怕的聲音與囈語，它懂得巨人語，同樣知道洛薇雅的序列。
洛薇雅知道。
這是瘋狂樹精的警告——
它不希望自己再進入。
洛薇雅抬頭，表情嚴肅。
「我需要你的樹皮和樹汁，如果給我，我就放過你。」
「……」
瘋狂樹精沉默了。
洛薇雅身上浮現出靈性光輝，一頭三四米高的虛影浮現，它渾身有腐爛的痕迹，充斥著「墮落」的力量。
這是一頭貨真價實的惡魔！
然後，她的身影陡然加速，衝進了森林中。
她身上的惡魔放縱著火焰、岩漿，毀滅著這片紮根於黑暗的詭異森林，熊熊火焰中那些樹枝、惡靈和怪物紛紛往她撲過來。
不止如此。
一棵樹發出了大聲的尖嘯，然後它的樹枝撐開，樹皮映射出了一道道畫面、信息。
然後，一隻惡靈從樹皮中被釋放出來。
它發出了可怕的嘶吼，
這是……
洛薇雅怔住，然後陡然痛苦地捂住了腦袋。
這是——
造物主的聲音！
不。
似乎只是片段、怒吼，但她感覺似乎就在眼前，而且恍惚間，似乎還產生了某種聯繫。
洛薇雅正痛苦間，一道精神聯繫將她籠罩在內，隨後——
那些囈語似乎全部被隔絕了。
她的精神瞬間恢複了正常。
洛薇雅正詫異之間，陡然心頭明悟——
隱者閣下在注視著自己！
她迅速畫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祈禱手勢，不顧自身是否褻瀆兩位神靈，她和身上惡魔的動作合一。
然後，洛薇雅立即往右側跑去。
一根根樹枝從地底下穿透上來，如長槍一般將她之前位置貫穿。
可是。
也僅限於此了。
下一瞬，洛薇雅身上浮現出一頭惡靈騎士。
他的狀態不是很穩定，但……
至少可以揮出一劍！
洛薇雅揮舞著虛幻的大劍。
當劍從那棵樹身上斬過，周圍一切虛影、惡靈統統消失了。
她定睛一看。
眼前這棵樹的樹皮上，浮現出詭異、玄奇的紋路，它在不斷變幻著畫面，上邊似乎全是它曾見證的畫面與知識。
洛薇雅沉默了數秒，然後割下了它的樹皮，並用瓶子接取了它的樹汁，直至流幹才停下。
「感謝您，尊敬的隱者閣下！」
她默默做了個手勢。
……
「好險。」
「好強！」
羅伊額頭冷汗直冒。
剛才那一瞬，他先是隔絕了惡靈的囈語，但後邊就不只是囈語了，還有一道來自黑暗的眼睛。
他有個猜想。
那或許是真實造物主。
祂看到了洛薇雅，所以，祂也看到了自己。
「這算是對上了。」
「還好對方沒有真的動手，否則我肯定不是對手，只能放棄洛薇雅。」
羅伊嘆息著。
不過。
洛薇雅本來就是真實造物主的信徒，因為一些奇特原因，最近才逐漸偏向了自己。
真實造物主要是發怒還真沒毛病。
羅伊輕咳一聲，收斂靈性，思索著後續。
由於精神強化儀式的成功，他跟洛薇雅之間的聯繫還沒斷絕，可以隱隱感知到對方如今的狀況。
當然。
還有書架上，那一疊疊迅速增多的囈語。
那是真實造物主的嘶吼。
羅伊坐在椅子上，努力讓自己不去看那書架——
只要不去看，就不會想到真實造物主此刻有多憤怒。
他心底暗道。
此刻的洛薇雅收拾東西，然後打掃周圍戰場。
除了瘋狂樹精，這區域還有其餘一些野獸，它們雖然可怕，但對於白銀城來說也是可以嘗試的食物。
羅伊維持著儀式，一路隔絕她身周囈語。
直至……
洛薇雅看到了人群。
她看到了韋特.希爾蒙。
韋特握著大劍，一臉戒備地看著黑暗中出現的她。
洛薇雅拖著獵物，溫和地說道：「我是洛薇雅·蒂芙尼，我已經狩獵了目標。」
韋特回頭看了眼隊員，然後說：「你拿到了什麼？」
「瘋狂樹精的樹皮。」
她低聲道。
這是只有她、首席和韋特長老才知道的信息。
韋特輕輕點頭，但還是說：「你在外圍戒備、守護。」
「明白。」
洛薇雅不以為意。
在白銀城，大家都戒備著瘋狂，而落單的人……
往往最容易發生變故。
此前的遭遇，她現在也是心有餘悸，如果不是隱者先生的庇護，自己現在可能也遇上了問題。
真要是那樣……
白銀城的實力衰弱不說，大家還得承受自己瘋狂帶來的可怕後果。
還好沒出事。
還好。
自己身後有隱者先生幫忙。
她緩緩吐了口氣，然後她再度聽到了似有似無的囈語，但那些不如之前在荒野聽到的強烈、可怕。
……
「成功了。」
羅伊長長舒了口氣。
自己的賢者之樹樹皮到手了。
哦，還有樹汁。
賢者之樹的樹汁只是輔助材料，但按照羅伊的想法，它應該能作為比較不錯的施法材料。
洛薇雅接了很多。
這樣的話，自己可以向她多交換一些。
羅伊思索著後續該如何跟洛薇雅交涉，好讓這次的交易平安落地，另外——
為了達成交易，他必須將自己的獻祭儀式教給洛薇雅。
「反正已經得罪了。」
「再怎麼樣的結果，也不會比現在更壞。」
羅伊苦中作樂。
外界想找到賢者之樹的樹皮很難，否則海德先生也不會至今還在搜尋材料。
或許羅伊有足夠的幸運，或者在塔羅會上得到它。
但是。
那樣……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羅伊等不起。
有些風險必須冒。
確定洛薇雅安全，並且沒有呼喚自己後，羅伊送了一道信息過去。
他要趕緊入睡、休息。
一方面是恢複靈性，另一方面，洛薇雅她們的時差跟現實有略微不同，閃電交錯的「白天」過去她們就會回到白銀城。
自己休息的時間不多。
……
「洞悉未來的眼睛。」
「神秘殿堂的執掌者。」
「知識與靈數的化身。」
洛薇雅感受到腦海中直接出現的信息，心底頓時一陣歡喜，臉上不禁浮現出了溫柔的笑容。
她回頭看著獵物，還有那些隊員的表情，就更是高興。
或許。
不遠的將來，得到外界的食物後，大家就不用再如此拚命、冒險，白銀城也不必再經受那樣可怕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