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的嗓音乾澀，彷彿喉嚨里也進了沙子，看起來挺慘的。
「老兄，你怎麼睡在沙子里？」我對他實在好奇。
「不是我想睡，實在是沒有……力氣了……」他靠在我的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也就眼神還微微有點神。
「你要去哪啊？路很遠嗎？」
「還，還能去哪……這的人不都，都為一個地方……」那人用僅剩的力氣緊緊抓住我的肩膀。
「兄台，你，你也是去雀靈池的吧，能，能不能幫個忙？帶上我……」
雀靈池！
一定就是這個地方。
我露出為難的樣子：「不是我不想帶你，而是我也迷路了。」
那人趕緊道：「沒，沒事，我，我認路。」
「那太好了，我背你。」
我馬上將他背起來。
他輕飄飄的，一點重量都沒有。
我能一手背著他，一手打著黑傘。
黑傘能抵禦風沙。
不然，在這茫茫大漠里，我就和這人一樣，滿身滿臉的沙子了。
「謝，謝謝你啊，兄台……我走了三天三夜……要不是碰見你……」
那人趴在我的背上，滿是感激。
「老兄別這麼客氣，我也得感謝你，咱們這是互相幫助。」我按照他說的方向快步前進。
「到了……雀靈池就有水喝了……我，我請你……」
「行，這我就不跟你客氣了。老兄你先別說話了，多休息。」
「你可真是個好人……」
其實我主要是怕他撐不到目的地就嗝屁了，我連指路人都沒了。
背著他在風沙中走了很久很久。
眼前始終還是黃茫茫的一片，彷彿永遠也沒有盡頭。
這畫面可真讓人絕望。
「老兄，你真認識路嗎？」我停下來，表示深深的懷疑。
「沒，沒錯啊……雀靈池很遠……應該快了……」那人虛弱的抬起頭，突然有點激動。
「看，快看那裡，好像有人……」
我眯著眼睛循著他說的方向望去，在左前方的遠處，黃沙中果然有一個模糊的影子。
一直在緩慢的移動，隱約是個人的輪廓。
「還真是。」
我背著這位老哥，加快速度去追前面的人影。
逐漸，我發現四周的人影多了起來。
遠遠近近都有。
衣著打扮和這位老哥差不多，全身上下都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
有的低著頭，有的戴著一頂斗笠，頂著漫天的黃沙，朝著一個方向前進。
說明這老哥是靠譜的。
不過，那些人和他還是有區別的。
那就是他們手裡都有一兩把劍，用布條裹著。
抱在懷裡或背在背上，十分愛惜。
這老哥是空手。
啥也沒有。
我背著他，跟著人群前進。
雀靈池應該越來越近了，人群逐漸收攏。
不停有打量的目光透過黃沙，落到我的身上。
所有人當中，只有我衣著不同，還打著一把傘，非常與眾不同。
不過沒有人上來詢問。
大家沉默且默契的各自移動。
沒多久。
前方漫漫的黃沙中，終於有了建築的輪廓。
「到，到了！」
我背上的老兄異常激動。
周圍的人群也是一樣，明顯的感覺大家的步伐加快了。
所有人頂著風沙，急急的加快腳步。
建築的模樣越來越清晰。
那是一座小小的城鎮。
裡面應該有綠洲，幾棵大樹稀稀拉拉的枝條，越過擋風的圍牆，伸到外面來。
似乎在朝行進的路人招手。
「到了！」
「到了！」
有人跑了起來。
大門被推開，黃土築成的街道映入眾人眼帘。
大家紛紛跑了進去。
我也不例外。
等到人全部進來後，有人直覺的關上門，風沙頓時被關在了外面。
頭頂的天空仍然是黃色的。
小鎮里沒有風沙，雖然空氣仍然乾燥，但也比外面好了很多。
我一屁股在圍牆邊坐下來，放下指路的老哥。
「終於到了！」他眼泛淚光的望著這條並不繁華的黃土街道，拉下蒙面的布巾，露出粗糙的面容。
「這裡就是雀靈池？」我收起黑傘，抖了抖身上的沙子，新奇的打量四周。
所有房子都是黃土築造，只有一座樓有三層高，在低矮的房屋中鶴立雞群。
「這裡不是雀靈池。」老哥卻搖搖頭。
「不是？！你走錯路了？」
「沒走錯，想要到雀靈池，就得先過這一關……」老哥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我們先找地方喝點水，我慢慢跟你說。」
「好。」
我把他攙扶起來。
跟我們一起進來的人，也陸陸續續的在小鎮走動。
這裡大部分都是酒館和鐵匠鋪。
許多光著膀子的大漢，掄著鐵鎚叮叮咚咚的打著燒紅的鐵胚。
有人進去詢價，也有人拿出自己的佩劍修理。
我們找了一家小酒館進去，先要了一碗水。
老哥端著土陶碗咕嚕嚕一口氣喝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彷彿重新活了過來。
然後，他又要了一壇酒。
「兄台，別客氣，這壇酒當我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他給我倒了酒，「雖然我也不富裕，但一壇酒還請得起。」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和他碰了一下碗，各自幹了。
竟然比想像中的好喝，有點米酒的感覺，酒香中帶點清甜。
而且很神奇的是，酒液彷彿能滋潤五臟六腑，一碗喝下在風沙中趕路的乾燥感全都消失了。
十分舒暢。
「對了，老兄，還不知道你怎麼稱呼？」
「我……我沒有名號……你就叫我老鐵吧。」他有些不好意思，「兄台你如此孔武有力，一定是個有名的劍士吧。」
「哈？老鐵，這個稱呼挺好的。我姓李，不是劍士，更沒有名氣。」我笑著擺了擺手。
「原來李兄弟你和我一樣，怪不得不知道雀靈池。」老鐵點了點頭。
「怎麼說？」
老鐵淺淺抿了一口潤潤喉嚨，好像捨不得喝。
「咱們這裡的人，沒有不想成為劍士的，這你總該知道吧？」
雖然我不知道，但我還是點點頭，聽著他繼續說下去。
「這劍士也有等級之分，學徒，劍士，劍痴，劍豪，劍聖，劍神，你也該知道吧？」
我又點頭。
「劍神是至高無上的存在這是所有人的終極夢想。但想成為劍神，首先得劍術第一，其次，也是最重要的，是要得到雀靈的認可。」
「百年一度的英雄大會就在今晚，打敗所有人，成為劍術第一，就能得到雀靈池的線索。」
我道：「老哥你也是來參加英雄會的？」
老鐵撓了撓頭。
「說來慚愧，我只是個打鐵的。」
「像咱們這樣連劍士都不是的人，能來英雄會見識見識就不錯了。」
「劍神，那是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