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紅衣全都下來了，快跑啊——」
電梯門還沒完全打開。
大廳的住戶們就瘋一般的朝樓梯衝來。
這次從電梯走出來的，是一個渾身濕漉漉的紅衣，彷彿剛剛從紅色的水池中爬起來。
身上還掛著一些水草之類的雜物，頭髮結在一起，像蚯蚓似的貼在腦後。
濃烈的臭氣散發出來，往外鼓的眼睛在倉惶逃竄的背影里搜查。
「被推下水的閨蜜……」
解寶方的話得到了驗證。
至少，他在大樓住戶身份這件事情上沒有說謊。
也就是說，我沒有必要在住戶們身上浪費時間了。
但在上樓之前，我想先找到906的神秘男人。
這個男人全程保持低調，混在人群當中，在琴師叔和熊嫂母子出現的時候，也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但那屬於人面對鬼怪時正常的表現，並非那種做賊心虛怕到極點的狀態。
他本身就的外來的臨時住戶，大樓的紅衣和他沒有關係，但這也不能代表，他就是個好人。
「救命……」
濕漉漉的紅衣很快就鎖定目標。
對於害死自己的人的模樣，它們就是化成灰也不可能忘記。
「我的好姐妹……你不是說過，我們要永生永世做姐妹嗎……」
「你怎麼能拋下我一個人呢……」
蒼白腫脹的臉露出猙獰笑容，發紫的嘴巴張開，大口大口的淤泥帶著血絲吐了出來。
3樓的女人死命奔跑，但她的掙扎都是徒勞的。
腳下突然湧出大片的腥臭水漬，一顆蒼白的人頭浮了出來，黑色的長發像水草那樣不斷生長，纏住了她的身體。
「救命……」
她朝身旁最近的906男人伸出手。
但對方只是冷漠的跑開了。
「救……」
叫聲戛然而止，她被拉進了腥臭的水漬當中。
水漬飛快的溜進了電梯。
電梯門關上。
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
住戶們拚命的跑進樓梯，你爭我搶，你推我拉。
年老的岳氏父母被推倒，有人無意的一腳踩在了岳大爺的心口上，但他痛苦的慘叫卻被淹沒在人群的雜亂腳步聲中。
黑暗的走廊，亮起道道晃動的手電筒光。
他們沒有方向，只是恐懼的順著樓梯，不斷的跑，不斷的往上跑。
「袁叔。」
解寶方想了一下，還是跑到管理室門口，背起了袁叔。
我理解他的心情，畢竟袁叔能治療他特殊的病。
這個病也許是比死亡更讓他痛苦的東西。
「我們別跟著他們瞎跑，紅衣並不是無差別的亂殺人。」我對解寶方道，同時目光留意著906的男人。
「還是不要耽擱太久吧，萬一我們擋了紅衣的路……」解寶方顯然知道這一點，但臉上還是有擔憂。
「我心裡有數。」我擺擺手，跟在906男人身後不遠。
他不想落在最後，擠開旁邊兩個人。
啪！
碰撞之間，一個塑料袋從906男人的口袋裡落了出來。
袋子里是厚厚的一沓錢。
他連忙停下來，把袋子撿起來揣回口袋，繼續混進人群里跑上樓。
「果然拿了。」
我眯了下眼睛。
「看來也不是什麼好人。」
雖然不知道他出於什麼原因，來到這棟公寓，但他的善惡確實可以肯定了。
現在，只需要確定901的那對男女了。
跟這些住戶們不同的是，我心情很好。
叮——
電梯門又打開了。
一個全身支離破碎的血人走了出來。
「哥哥……」連喉嚨里發出的聲音也是破碎的。
跌在地上捂著胸口的岳老頭的臉頓時失去了顏色，他的老伴抓著他的手，想把他攙扶起來，可沒成功。
老伴恐懼的看了一眼搖搖晃晃走過來的血人，心一狠，扔開老頭跑上了樓梯。
岳老頭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結局，面如死灰的閉上了眼睛。
「哥哥，你真是娶了個好女人……」
「你們感情這麼好，我怎麼能讓你們分開呢……」
血人邁著歪扭的腿踩過他的胸口，搖搖晃晃朝前，速度看似很慢，實則下一秒便出現在了老太婆的身後。
血色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老太婆的身體陡然僵住，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支離破碎的血人拖著這對老夫妻，歪歪扭扭走進了電梯，留下一路的血色拖痕。
每靠近電梯一步，這對老夫妻的身上就多一道傷痕。
電梯門關上，住戶們已經全部跑進了樓梯。
整個樓梯間到處都是慌亂的腳步聲。
我和解寶方吊在隊伍的尾巴上。
「啊——」
「啊啊啊啊啊——」
不時有慘叫聲在某層樓梯響起。
電梯可以在任何一層停留，他們往樓上跑根本無濟於事。
樓梯里的人越來越少。
牆壁和地面，到處都留下觸目驚心的血痕和手印。
「太慘了……」解寶方聲音打顫。
「那些紅衣們死的時候也很慘。」我淡漠地說道。
「報應這種東西，躲的再遠再深也沒有用吧……」解寶方望著我不慌不忙的背影，「李老弟，你……不會害怕嗎？」
「我怕什麼？」
「你說……你是來無憂城避風頭的，他們也是。」
我笑了一下：「他們還不配和我相提並論。」
「沒想到今晚會突然這樣，要是人都死光了，我該怎麼和老闆交代？」
「你老闆早晚都要他們死的，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麼關係呢？」
解寶方驚了：「老闆要他們死？為什麼？」
「我怎麼知道？你應該去問你老闆。」
說話間，我們終於到了9樓。
上面的樓梯不斷的傳來腳步聲，不知道還有多少住戶，還在不停的往上跑。
「去9樓以上或許還有希望。」解寶方嘆了一聲。
「哦，為什麼？」我推開樓梯間的門。
手電筒照過去，9樓的走廊還算乾淨。
「9樓也有一些東西，不過不是紅衣。」解寶方跟我進了走廊。
我徑直走向901。
「說清楚點。」
「這棟樓在建造到一半的時候，曾經垮塌過，砸死了很多人。上面住著的，也許就是那些人……我沒敢上去過，只是猜測。」
「也就是說，這棟樓，下半部住的是活人，上半部住的是死人。我真是越來越好奇了，你們的老闆到底要幹什麼呀？」
晃了晃頭，我轉身砸向901的房門。
呯呯呯！
「這棟大樓出事了！快開門！」
只要不是聾子，都聽得到外面鬼哭狼嚎的聲音。
過了半分鐘，男人的聲音警惕的從裡面傳來。
「外面怎麼了？」
「這棟樓鬧鬼，躲在屋裡沒用，只有去9樓以上才是安全的。」我順口道。
「我們根本不認識，你會這麼好心來通知我……」男人警惕心很重，話沒說完，下一刻，他突然暴喝一聲。
「別開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