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最後一間宿舍里走出來的，是一個50左右的中老年婦女。
斜眉吊眼的，嘴角朝下，一看就不好相處。
「楊主任？你搞什麼鬼？」老曹眉頭緊皺。
「我……」楊主任手扶著門框，滿臉慘白，彷彿被什麼壓彎了腰，滿眼的疲憊。
「是不是那個老太婆死了？今天不是來了個志願者嗎，你沒叫他做事？」
老曹很不滿，但隨即，他臉色一變。
空氣中不知道何時，多了一股廁所的臭味。
「我……好累……」
楊主任吃力的挪腿，顫顫巍巍的向前一步，腰又向下彎了幾分，彷彿不堪重負。
綠色的燭光照在她的臉上，身上。
在她的後背，赫然趴著幾道陰森黑影。
黑影一層層疊在一起，足有五六個，像塔一樣壘的很高。
每個黑影都伸長脖子，朝著她的臉探去。
「不關我事……」
「別吸我的……」
楊主任的腰快要彎到地上，靠著牆壁，害怕的捂住了自己口鼻。
「不關我事啊……別吸我……」
老曹看了看她詭異的樣子，眉頭皺的更深了。
「出事了！」
他繞過楊主任，走到宿舍門口，打開手電筒朝里一照。
「果然！」
「死了的老太婆呢？」
「是那個志願者搞的鬼？」
「可他看起來很普通……」
老曹從房間里收回目光，看了看走廊里各種各樣的怪物，目光又瞟到了天花板上。
「不會是樓上那位直接把志願者給燒死了吧？」
「出了這種事，楊主任怎麼不叫我？」
老曹顯得有點煩躁，遲疑了一下，打著手電筒上了三樓。
等他走後，我試著從空房間里出來，想要靠近那些怪物，驗證一些猜測。
剛一動，所有的怪物都停下手裡的動作，齊刷刷的轉頭，用各種怪異的目光打量著我。
綠慘慘的走廊，突然安靜下來。
被這些怪物行注目禮，當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我都跟你說，我什麼都沒看見，你怎麼還來找我？」
對視幾秒，瞎眼老太率先憤怒的喊了起來。
她的臉開始變形，身體也開始變形。
整個人變得扭曲無比，原本該長著眼睛的地方，肉皮鼓起，似乎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
「把我的眼睛還給我！」
瞎眼老太忽然縱身一躍，蒼老佝僂的身體，靈活的不可思議，朝我狠狠撲來。
五指成爪，直接抓向我的眼睛。
「眼睛！」
「眼睛！」
我早有防備，側身一閃。
瞎眼老太撲了個空，立即調轉身體，欲再次撲向我。
而我，也抽出了長刀等候她。
長刀寒光閃爍，煞氣逼人。
帶著一股凌冽的氣勢。
瞎眼老太身子一震，似乎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後退兩步。
但我並未放過她。
箭步上前，長刀架在了她的脖頸上。
其他躍躍欲試的怪物，被這陣仗嚇到了，忌憚的停在了原地。
「說，你看到了什麼？」我冷冷問道。
瞎眼老太頓時害怕的捂住眼睛，拚命的搖頭：「我什麼都沒看到！我真的什麼都沒看到！」
「你不說，我讓你再也找不回眼睛！」我惡狠狠道。
「我，我……」
瞎眼老太渾身顫抖，如同暴風雨中的枯樹葉，渾身上下都布滿了發自內心的恐懼。
哆嗦了半天，也沒說出來。
「說！」我一聲厲喝。
鋒利寒冷的刀刃，朝著她的皮膚壓近。
瞎眼老太的恐懼似乎已經到了臨界點，幾近崩潰，突然仰頭嘶喊。
「殺人了！殺人了！」
「血都流進化糞池了……」
當她喊出這幾句話的時候，身子忽然一閃，化作一縷黑煙消失了。
殺人，分屍？
我心中微動，拿著長刀走向其他的怪物。
怪物們本能的後退。
但大頭怪姚國良卻反而上前一步，擠出一副諂媚的笑臉，迎上來。
「這位老闆消消氣，你們廠的效益不好，那也不能怪我們啊，我們就是打工的。」
它把我當做對手來找麻煩了吧。
我順勢道：「那應該怪誰？」
「你我都沒錯，這事兒啊，主要還是郝廠長太不地道了。錢不能讓他一個人賺完了不是，我都看不下去。」
「還是你會說話，不如這廠長換你來當？」
「哈哈，真的嗎？你也這麼覺得！」大頭怪興奮的像是遇到知音。
「我跟你說我有個好主意……」
大頭怪旋即壓低聲音，神神秘秘。
「倉庫和水井離的不遠，到時候，我讓那條哈巴狗給井水加點料，然後這樣……」
「名聲垮了，他廠子還能開的下去？」
「到時候你推我當廠長，我把農藥配方分給你，大家一起賺錢……」
「是不是個好主意？」
大頭怪說完以後，很是得意。
我看了看他：「果然是滿腦袋的壞水，沒白長這麼大一顆腦袋！」
隨即，我目光瞟過其他怪物。
那四個牆頭草，獃獃的站在一邊，似乎在等待分出一個強弱，他們好站隊。
滿身是疤痕的高大怪物樊志強，看了看我：「給我錢，我什麼都可以幫你做。」
「殺人敢不敢？」我問道。
「錢夠我就敢！」
我點了點頭：「明白了……」
還剩下哈巴狗老頭和膿包臉老太婆。
「你真以為廠長夫人看得上你這種人？」我對哈巴狗老頭說道。
「只要廠長垮了，她不是廠長夫人了，過的不好的是，就知道我的好了……」老頭很嚮往的甩了甩狗尾巴。
「你真讓人噁心！」
「喲，這位老闆……」膿包臉老太婆扭了扭身子，露出醜陋的笑容朝我走來。
「滾！」
我面無表情的揮了一下長刀。
她嚇的連忙退了回去。
我已經差不多理清的火災經過，不需要再問它們什麼了。
「錢呢？」樊志強猙獰的盯著我。
「去找他要吧。」我指了下大頭怪。
「給我錢！」他立刻朝大頭怪伸出滿是疤痕的手。
「先做事才有錢！」
「先給錢！」
兩個怪物又打了起來。
我冷眼看著。
這些老員工，每一個都不無辜。
每個人以為做了對自己有利的事情，殊不知只是別人的棋子而已。
「老曹，出來吧。」
我轉過身，對著昏暗的樓道口說道。
片刻後，老曹陰沉著臉走裡面出來，冷冷的盯著我。
「你想幹什麼？」
我微微笑了笑。
「給郝老闆打電話，告訴他我找到放火的兇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