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吧。
如果化解執念才能進入下一層，那我殺掉餓死鬼，還有棋聖老頭是怎麼回事？
難道餓死鬼的執念，不是吃頓飽飯，而是死亡獲得解脫？
棋聖老頭的執念，也不是真的為了贏，而是……
我想起老頭消散之前那句低語。
他真正的願望，是和家人團聚？
那我之前，都是誤打誤撞過了關。
這運氣也太好了吧！
我有點不相信呢。
「你放心，我只想讓你陪我吃頓飯而已。」素素看我緊張的表情，噗嗤一聲笑出來。
「你想以身相許，我還要考慮考慮呢，我可是名花有主！」
「那我祝你早日結婚！白頭偕老，百年好合！」我給她杯里添了點酒。
然後，拿起空酒杯和她碰了一下。
「謝謝，借你吉言。」
素素開心的笑了，喝了一口紅酒。
臉色泛紅，在燭光下顯得更加嬌媚。
「不過這麼多年一個人，我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去，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實現願望。」
但頓了頓，她嘆口氣，眼睛裡透出憂鬱。
這種情況我是不是得給點安慰。
「有志者事竟成，加油，你一定可以的。」我想了想，鼓勵道。
素素愣住。
「你平時都是這麼安慰女人的嗎？我好像知道，你單身的原因了……」
「還真是可惜呢，白長了這麼一副好皮囊。」
她很是惋惜。
「多謝！」我淡淡點頭，「飯也吃的差不多了，我可以走了吧？」
「你又來了。」
素素不悅的撇了撇嘴。
「人家還沒吃完呢。」
「那請。」我耐住性子，抬了一下手。
素素拿起銀光閃閃的刀叉，把肉排切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然後把叉子遞給我。
「你喂我吃。」
「別這麼看著我，我未婚夫以前就會喂我吃東西。」
「你現在是代替他和我吃飯約會，當然要做他做過的事情了。」
我皺起眉頭。
「你只說過，陪你吃飯，沒說過有其他的要求。」
「對啊，我現在就是吃飯啊。」素素沖我眨了眨眼睛，微微張開紅唇。
我冷冷的看她兩眼。
直接拿起餐盤，然後捏住她的鼻子，把一盤子帶著血絲的肉塊倒進她的嘴裡。
「怎麼樣？能吃飽了嗎？」
「你，你……咳咳咳……」素素捂著喉嚨，一陣猛烈的嗆咳之後，回過頭來可憐巴巴的看著我。
「你太過分了！」
「抱歉，我只是想讓你快點吃飽而已。」我一本正經的聳了聳肩膀。
「小時候，我爸就這麼喂我吃飯的。」
素素愣愣的看了看我。
「你這……」
她撇了撇嘴，好像很冷似的抱住肩膀，突然委屈的哭了。
「我只是想好好吃頓飯而已，為什麼這麼難……」
「也許，這就是註定的吧。」
「失去的東西，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邊哭邊說。
我在旁邊靜靜的聽著。
這個女人很狡猾，說話幾分真幾分假，讓人難以猜透。
她一直把自己表現的很無害，但這偏偏是她最大的破綻。
就如同她說的那樣。
到白骨塔里來的人，怎麼可能無欲無求呢？
她的願望，又怎麼可能只是讓我陪她吃頓飯那麼簡單！
所以，我故意表現的很拙劣，就想看看她有什麼反應。
哭了半天，我也沒去安慰。
素素逐漸收聲，用手擦著眼淚，可憐巴巴的看著我。
「其實他再也不回來了，他跟一個更年輕漂亮的人跑了，我還在這裡假裝等他，我是不是很可笑？」
「痴情並不可笑。」我說的是實話。
可笑的是不接受現實，自我欺騙。
「謝謝。」
素素感激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對不起，讓你看到我這一面，我現在這個樣子一定很醜吧。」
「就算丑，你也不能看不起自己。人呢，最重要的是心靈美。」我說道。
素素又被我的話噎住，原本對美貌很自信的她，現在也產生了幾分自我懷疑。
用手摸了摸臉，她匆匆跑去了卧室。
「不好意思，我去整理一下，很快回來。」
趁此機會，我推開衛生間的門。
裡面一片黑暗。
水蒸氣和香味都沒有了，寒氣森森，不知道是個什麼空間。
可能素素在的時候，裡面才會變成衛生間的樣子。
啪。
微微一聲響。
從廚房傳來的。
玻璃門上，朦朦朧朧的，好像印著一隻手印。
「還有人？」
我瞟了一眼緊閉的卧室門，快步走到廚房門口。
門打不開。
玻璃上的手印消失了。
門裡一片黑暗，只有餐廳微微的燭光亮著，能依稀看到門口的情況。
裡面模模糊糊，似乎有一團黑影。
看不清是什麼。
「你在幹什麼？」
正當我試圖敲開門的時候，素素冷冷的聲音，出現在我身後。
我嚇了一跳。
轉身，看到她補過妝的臉。
臉色鐵青，嘴唇更紅了。
「哦，我剛聽到門裡有聲音，就過來看看。」我老實地說道。
「沒什麼，可能是老鼠吧。」
素素淡淡說了句，走到沙發坐下。
「過來，陪我聊幾句吧。」
她換了條紗裙，曼妙的身材在白紗里若隱若現，肩上披著紅色的披肩。
「你不吃飯了？」
「沒什麼胃口。」素素露出憂傷的表情，「我很糾結，我不知道要不要繼續等下去。」
「他都跟別人跑了，還等他做什麼？」我隨口說著，走到沙發另一頭坐下。
「你也這麼認為的？」素素眼睛亮了一下，靠我靠攏，但隨即，眼神又黯淡下去。
「但我也不年輕了，長的又不夠漂亮，還有人要我嗎？」
我奇怪道：「你幹嘛一定要依靠別人，靠自己不好嗎？自己一個人也可以活的很精彩啊，比如我。」
「我和你不一樣，我畢竟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女人。」素素表情柔弱。
「那是你不了解現在的社會，時代變了，男女平等！現在的女人，都厲害著呢！」
「干起事業來，我們男人的自愧不如。」
我不解風情的說著，目光時不時飄向廚房門。
玻璃門後，有黑影在微微的移動。
動作很小心，生怕被發現。
模糊的玻璃上，一個紅色的字，歪歪扭扭，慢慢的成形。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