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太確定,再摸一下。
孟鶴眠先順著薅到尾巴尖,鬆手,那團尾巴就擦過指尖縮了回去。
還挺有彈性,像她揉過的小麵包的尾巴!
孟鶴眠霎時清醒了,睜開眼,暖融融的陽光透過窗、照亮溫舒窈姣好的臉。
她臉頰緋紅,不知所措:「你、你在幹什麼呀?」
「……」
孟鶴眠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縮回手,猛地往後一蹭,直到後背抵到牆,再也退不動為止。
哦,那她現在明白了,原來先前手感滑膩起伏的東西,是溫舒窈的腰。
她大腦有短暫的宕機。
耳朵貼著枕頭,聽到了自己有力且逐漸加快的心跳。
孟鶴眠強行壓下心裡的緊張,面無表情:「我剛才好像摸到了,尾巴。」
孟鶴眠定定地看了會兒,緩緩垂眸,挪開視線。
她當然知道自己在睡暈過去前做了什麼。她穿著濕衣服倒頭就睡,後面好像還發起了高燒。
有柔軟的床鋪做緩衝,手機並沒有摔壞,然而溫舒窈的聲音振聾發聵。
「孟鶴眠,你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
看上去很是漫不經心。
溫舒窈義正詞嚴地強調:「這是睡褲上的裝飾品。」
為什麼說捲起,是因為孟鶴眠眼尖地發現了尾巴內側淡黃色的毛。
她語速慢條斯理的,眼裡既無驚訝也無羞惱,彷彿在問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等孟鶴眠慢吞吞地把被子拂開,溫舒窈已經背對著站在她面前。
孟鶴眠扯了扯身上乾淨舒適的睡衣,不敢看溫舒窈:「我的衣服也是你換的?」
她穿著露腰的白色蕾絲吊帶睡衣,同款可愛南瓜褲。漂亮的腰背曲線下是一團白色的、捲起的尾巴,正好綴在短褲邊沿。
精心構築的心理防線和外在冷漠剎那崩塌,孟鶴眠咽了口唾沫,緊張地滿床找手機。
手機螢幕一亮,有好幾個來自萬羨魚的未接電話。
也是,人怎麼會長小兔尾巴呢。
解決了最在意的問題,孟鶴眠也跟著坐起來,淡聲問:「你為什麼會在我床上?」
小兔妖難得發一次脾氣,拳頭都攥緊了。她趿拉著拖鞋,從書桌上撿起手機,再狠狠丟到床上。
可說起這件事溫舒窈就生氣。
上面顯示的時間是下午四點,她差不多睡了一整天。
她懷疑溫舒窈把小兔抱上了床,或者.
「哪有!」溫舒窈噌的一下掀走被子,清新小白花糊了孟鶴眠一臉。
「哦。」
那麼這種睡衣到底是誰的P?
溫舒窈點頭,兇巴巴地掰著手指頭數:「對!是我把你抱回床上,吹頭髮、換衣服、找冰袋降溫,還有喂藥!」
孟鶴眠對這些事情完全沒有印象,她思忖良久,忽的腦子一抽。
脫口問道:「怎麼喂的?」
溫舒窈一怔,緊接著臉上騰起紅霞。
兩個人都不知道想什麼地方去了,一個假裝看窗外掩飾尷尬,一個手忙腳亂地揪褲子。
半晌,溫舒窈磕磕絆絆地解釋:「當然是、把藥泡開,拿乾淨的棉簽沾著喂你。」
孟鶴眠舔了舔唇,確實是苦的,但是並沒有乾澀起皮。她甚至不覺得渴,嗓子也不怎麼疼。
只是用這種辦法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和精力。
「我喂完藥怕你高燒不退,就直接把枕頭搬來這邊睡。」
溫舒窈蹙著眉,彷彿又陷入當時的情景。
她最開始還訂了鬧鐘,每隔一小時就爬起來查看孟鶴眠的體溫,直到退燒才放心地睡過去。
孟鶴眠不知道說什麼好,一顆心被溫舒窈的細緻照料填得滿滿當當,像是灌滿溫水的氣球。
言語上的感謝太輕,她欠下的人情倒是越來越多。
該怎麼去還?
孟鶴眠鄭重其事地道謝:「辛苦,謝謝。」
溫舒窈輕哼,氣鼓鼓地抱怨道:「我本來想背你去看病,但是你一聽要去醫院就抱著棉被不撒手,還一個勁往牆角裡鑽。」
孟鶴眠低頭輕咳兩聲。
「……這種事情就不用告訴我了。」
「總之,你這次真的讓我很生氣。」溫舒窈雙手握拳,連尾巴尖尖都在炸毛:「以後再淋雨回家我就不給你做飯吃了!」
天知道她回家看見孟鶴眠躺床上,怎麼喊都沒反應的時候有多慌張,急得直掉眼淚。
孟鶴眠愣愣地點頭,心裡想的卻是,溫舒窈連生氣時威脅人都這麼……
可愛。
溫舒窈發完脾氣後抿唇:「我餓了,要去做飯,你要吃點什麼?」
孟鶴眠飛快回答:「都行。」
「那你休息,我待會兒上來喊你。」
溫舒窈說完就躡手躡腳地回到自己房間,哢嚓給門落鎖,隨後站在等身鏡前反復查看。
這次的南瓜褲上並沒有綴著小尾巴。
溫舒窈這才鬆了口氣。
這兩天不知道為什麼,她的靈力很不穩定,動不動就變小兔。
昨天就是因為變不回人形,才在貓咖多耽擱了一些時間。
本來大家都在想辦法,哪知道突然接到了萬羨魚的電話。
她不顧塗山袖勸阻,緊趕慢趕回到家照顧孟鶴眠,也就沒來得及找到靈力不穩定的原因。
結果就是今天差點被孟鶴眠當場逮住。
塗山袖建議她和孟鶴眠攤開來講,能接受最好,不能接受就把人敲暈帶走,當過雷劫的工具人。
可是她擔心,孟鶴眠知道她不是人,會不會開始害怕她?
畢竟孟鶴眠喜歡小兔,但不一定喜歡小兔妖。
溫舒窈有些焦躁起來,甚至試圖舔毛,手指觸碰到唇上,她才驟然想起自己現在不是小兔。
她沮喪地趿著拖鞋出門,臨到樓梯前又望瞭望孟鶴眠的房間門。
一直記掛著一個人的感覺好糟糕,這可比雷劫還難熬。
*
正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孟鶴眠燒是退了,人卻總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她好像突然從追求效率的工作模式調整到了躺平模式。
每天不是窩在房間裡敲鍵盤,就是躺在沙發上曬太陽,然後在晚上吃飯的時候詢問溫舒窈小麵包的近況。
她甚至還沒放棄絕育計畫!
溫舒窈敷衍完,氣得去添第三碗飯。
她夾起一塊肥而不膩的紅燒肉,吃得腮幫子鼓鼓。末了抬頭,發現孟鶴眠正拿著筷子發呆。
溫舒窈蹙眉:「今天的中藥喝了嗎?」
「我在想為什麼萬奶奶吃的藤花餅裡會有橘子味。」
孟鶴眠手中的筷子轉了一圈,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我讓萬羨魚問過,萬奶奶吃的就是普通的餅,餡料裡沒有橘子,更沒有什麼青草葉。」
「我一定是忘了什麼……」
溫舒窈像看笨蛋一樣看她,氣得撇嘴:「你忘了喝藥。」
某些人身體素質太差,她就特意找塗山袖抓了調理身體的中藥,每天一碗飯前喝。
今天的藥已經涼了,卻還一滴未少的放在茶几上。
孟鶴眠迅速滑跪道歉:「對不起。」
至於改不改是另外一碼事,她最近成天思考怎麼做出萬奶奶想要的藤花餅,擔心小麵包的情況,還總覺得溫舒窈有事瞞著她。
不然怎麼總是神出鬼沒,偶爾一個晚上都不回家?
管別人閒事不是孟鶴眠的愛好,但現在溫舒窈不是別人。
她看著溫舒窈去添第四碗飯,吃得比平時還多一倍。
最後還是沒忍住,規勸道:「不要暴飲暴食。」
溫舒窈拿飯勺的手一頓,睜著漂亮的大眼睛,委委屈屈:「可我真的餓。」
然後又往碗裡添了一大勺。
靈氣不穩、食慾大開、總是犯困,這些都是她近來身體上出現的變化。
她不自知地咬筷子,腦海中閃過昨天塗山袖幫她把脈,欲言又止的表情。
「哢噠——」
筷子一個沒拿穩落地,溫舒窈眸光顫了顫,倒映出孟鶴眠始終無波無瀾的神色。
「小窈?」
作者有話說:
現在的孟鶴眠:這種睡衣到底是誰的P?
後來的孟鶴眠:原來是我自己啊,那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