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博弈
隔天上午，馬涼帶著林楓筠一起，回到了廠里，等待著汪濤他們到來。
說實話，生意做到他這般地步，屬實有點不尷不尬的。
說沒錢吧，又有點錢。
說很有錢吧，可現在連個像樣的辦公室都沒有，也只能待在廠里接待客戶了。
馬涼再次感覺到，讓林楓筠在市區內租個像樣的老洋房當辦公室是非常有必要的。
否則老是約著創業者來他這個郊區的小破廠里談投資，多少有點不靠譜。
主要還是因為他的投資業務和傳統的投資機構不太一樣，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正規運作起來，所以才想著能省則省，沒有另租辦公室獨立運營。
等了有一個多小時，助理盧正陽才開著車，把汪濤和李澤湘接了回來。
馬涼趕忙起身招呼：「李教授，汪總，歡迎二位！」
「馬總，您這兒.」汪濤主動和馬涼握了握手，想詢問一番，又不敢貿然開口。
他實在是沒想到，馬涼這個看似非常大氣的天使投資人，竟會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辦公。
眼前這般境況，和他印象中那些高高在上的投資人完全不一樣。
馬涼不以為意地笑了：「汪總，您難道忘了？
我早就和你說過的，我也是個創業者呢。所以在這裡辦公，一點兒都別覺得詫異，這才是我們創業者原本應該有的樣子嘛。」
「失敬失敬，馬總艱苦樸素的精神，真是令人欽佩！」李澤湘教授聞言就直接誇讚起來。
這會兒在汪濤的眼神中，也不由地閃過一絲好感。
畢竟那些鼻孔朝天的投資人，沒有哪個創業者會喜歡。反倒是馬涼如此接地氣的老闆，讓他很有一種親近感。
馬涼大笑道：「過獎了，並沒有那麼誇張，我也不過是圖省事兒而已。
也許兩位下次再來，或許我就換了辦公場地呢，哈哈.」
「不管怎麼說，馬總都是一個值得我學習的對象。」汪濤也情不自禁地誇讚了一句，此刻他終於徹底把馬涼和自己當成了同一類人。
對於此次過來談第二輪融資，他也不由地多了幾分信心。
馬涼招呼二人坐下：「二位快快請坐，正陽，趕緊去沏兩杯好茶上來！」
助理盧正陽聞言立馬跑出去泡茶，李澤湘和汪濤這才緩緩坐下。
「馬總，真是不好意思啊！
這次前來拜訪，屬實不算是什麼好消息。」汪濤還沒開口，李澤湘教授就提前幫自己的學生先行鋪墊起來。
馬涼渾不在意地問道：「哦？願聞其詳！」
其實他心裡門清著呢，可又不能表現得太了如指掌，總不能說自己從前世早就知道了一切吧。
「馬總，還是我自己來說吧！」汪濤終究是個爺們兒，沒好意思一直讓老師幫腔，「其實我們這次是為了第二輪融資而來的。」
馬涼又佯裝驚訝道：「二輪融資？汪總，那四十萬就全部花完了？」
他這兒純屬於多此一問，可沒辦法啊，戲還要接著演。
其實如果不是馬涼撮合著李澤湘一起投了天使輪，汪濤手頭憑空多了四十萬資金，這傢伙還沒這麼大手大腳呢。
結果蝴蝶效應還是出現了，汪濤拿了天使輪投資款後，花錢的速度比前世要快了很多。
「說來慚愧，確實是花得差不多了！
所以這次特意來找馬總您，商量一下第二輪融資的事情，不知您之前的承諾還有效用嗎？」汪濤一邊解釋著，一邊又反將了他一軍。
因為馬涼之前答應過他，後續如果還需要融資，汪濤可以優先來找自己的。
馬涼半秒猶豫和糾結都沒有，依然痛快地回道：「汪總，我對你的承諾永遠有效。
其實我早就預料到了，遲早會有這麼一天。
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您居然連今年都沒能支撐下去，就來找我融資了.」
「什麼？您早就預料到了？」汪濤聞言，心頭驚訝不已。
他的警覺性不由地又起來了，生怕對方是故意給自己下了個套兒，圖謀大江的股份。
可轉念一想，又感覺自己狹隘了，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大江公司如今一窮二白，連成熟的產品都沒有出來，有什麼好值得圖謀的。
馬涼見狀，立刻解釋道：「汪總，別有什麼顧慮。
其實我是從創業的角度，才得出這種推斷的。畢竟我自己也是一名創業者，深知創業不易。
何況大江和我的企業不一樣，研髮型的創業公司在早期可不是區區四十萬就能出成果的，至少我從未如此天真的認為過。
所以我一早就估計到了，那點錢遠遠不夠支撐你們把成熟的產品做出來。
只不過我怎麼都沒想到，您花錢的速度遠超出了我的想像。
這才不到半年呢.」
馬涼這一頓找補，終於打消了汪濤的疑慮。他也是沒辦法，總不能承認自己故意給人家下套兒吧。
為了得到大江公司更多的股份，他費盡心機演這場戲容易么。
要知道創業者為了不被某個投資人掐住脖子，通常都會引入更多的投資方相互制衡。
馬涼要不是不玩這麼一出，萬一汪濤腦子抽風，第二輪另外去找其它投資人呢。
那他撿大漏的計畫，豈不是要落了空。
「感謝馬總的理解，我現在真是慶幸，天使投資遇到的是馬總您了。」汪濤心裡又是一陣激動。
畢竟千金易得，知己難求！
投資機構好找，但如此能體諒創業不易的投資人，就不是那麼容易遇到了。
馬涼這才不緊不慢地回道：「汪總放心，同為創業者，我對您絕對是百分百的支持！
不知這次前來，您可有想好？
第二輪希望融多少錢？估值多少？又出讓多少股份呢？」
「馬總，來之前我和老師商量過了，這次融資我希望是300萬，出讓20%的股份。」汪濤糾結了片刻，還是小心翼翼地說了出來。
300萬，只出讓20%的股份，他心裡大江的估值預期是1500萬。
可這個價格報出來，汪濤其實還是有些心虛的，畢竟上一筆錢花完，什麼眉目都沒有研究出來。
可以說這次融資和幾個月前的那次融資，大江並沒有什麼改善。
既然沒有任何進展，又何談估值翻了好幾倍呢。要知道之前天使輪融了40萬，只出讓了10%的股份，大江的估值也才400萬而已。
這一下就提高到了1500萬，汪濤自己都覺得不厚道。
換做他是投資人，遇到這樣胡亂漫天要價的創業者，說不定分分鐘就讓人滾蛋了。
馬涼沒有回應，就只是看著他笑而不語。
彷彿在說：你特么真好意思？
這一看，頓時讓汪濤虛汗都出來了，尷尬地不知道說什麼好。可現在正討價還價呢，他又不能輕易退縮。
「呃，馬總，如果覺得估值偏高，我們還可以再談談嘛。」李澤湘見狀，又開始幫忙打圓場。
其實來之前汪濤就和他商量好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1500萬的估值只是個初步報價，還留著討價還價的餘地呢。只不過這都沒怎麼談，李澤湘就急著撩開了底牌。
馬涼也不想多拉扯，於是打趣著問道：「汪總，想必你自己都發覺這個估值不太合適吧？」
「那馬總可以說說看，您心裡對大江的估值是多少？」汪濤強忍著急切，一臉忐忑地問道。
馬涼搖了搖頭，嘆氣道：「汪總，您又忘了我之前和你說的話。
大江如今在我看來還是一文不值，我看中的是你這個人才。什麼估值都是虛的，只有你才是值得投資的對象。
如果要投大江，我連500萬的估值都嫌多。
可換做投資你，我第二輪願意給到1000萬的估值。
所以如果要再融資300萬，那就必須再出讓30%的股份，不知您能夠接受嗎？」
汪濤聽完就糾結了，原本只想出讓20%的股份，最多也就25%。
因為這樣融資，即使再稀釋一輪，他還能保持對大江公司的絕對控制權。
可按照馬涼的估值去融資，他的股份就會被稀釋至67%以下。
要知道，公司遇到的一些重大事項，如公司的股本發生變化、公司增資與減資、修改《公司章程》、合併變更主營項目等重大決策，需要獲得2/3以上股東支持，即至少需要67%的表決票數才能通過。
因此，67%的股份比例通常被稱作是公司的絕對控制線。
所以馬涼的提議，已經超出汪濤的心理底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