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為了避免引起小程懷疑, 我問他的內容也不多。」何遇指著頂部的平面建築圖，「八樓的第八間是老頭的休息室，他想的是『發發』, 這次可能要變成『拜拜』了。」
夏雲揚接過顧驍遠遞來的筆，按照何遇說的，在「福瑞軒」畫了個五角星, 「剩下的樓層呢？」
「七到四樓是長期跟老頭合作的毒販, 沒買過上千斤也買過上百斤。」何遇繼續道, 「一到三樓都是老頭手底下的人。」
夏雲揚說：「八樓只有何盛天一個人？」
「還有『硝煙』和其他保鏢。」何遇說，「老頭越老越怕死，有『硝煙』在還好，『硝煙』不在的時候，里里外外三層全是保鏢, 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夏雲揚又問：「今天來的保鏢有多少個人？實力都怎麼樣？」
何遇沒說話。
夏雲揚道：「怎麼了？」
何遇道：「我既然能被老頭安排在這麼遠的位置, 你覺得我會知道他的詳細部署情況嗎？」
夏雲揚說：「程書鈺和熊漆二都被抓了, 現在說得上話的人就只有你。」
「硝煙」嫌棄道：「衣服換了嗎？」
這話實在是太過刺激，毒販哪敢接嘴，「程哥和熊哥都……都被條子帶走了。」
紅脖子毒販訕笑道：「您放心吧，里里外外都換了，就是這身人皮換不下來，才留了點痕迹。」
「不不不。」何遇擺手道, 「就算他們倆被抓了, 老頭的人也不會來問我的意見, 他們有自己更加信任的替換對象。」
夏雲揚似乎明白了什麼，「又是『硝煙』？」
「檢查安全部署？」被換作「硝煙」的男人大馬金刀地躺在座椅里, 臉上戴著雄獅半臉面具，嘴裡叼著根香煙, 「程書鈺是死了嗎？」
「凈是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硝煙」罵罵咧咧地站起來，「走啊，還愣著幹什麼？」
紅脖子毒販趁機溜走，「我這就去辦。」
毒販狗腿地拉開門，「您請。」
「硝煙」嘖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把條子耍著玩兒？」
毒販顫巍巍的，「硝……硝煙哥, 今晚的安全部署已經全部完成, 您能幫忙檢查檢查嗎？」
「硝煙」剛邁出一步，似乎發現什麼，「你的脖子是怎麼回事？」
「硝煙」斜睨他一眼，便出去檢查部署情況，「這個時間點，大哥也快到了，讓所有人都機靈點兒，別出什麼岔子了。」
毒販忙道：「我們也不清楚是個什麼情況，市公安局緝毒中隊的直接來人，話沒說兩句就把他們帶走了，直到現在也聯繫不上。」
何遇奇怪道：「還有什麼？」
「沒錯。」何遇點頭, 「他現在應該就在頂樓。」
玉寶樓八樓第六間，飛鵬軒。
顧驍遠道：「撤退路線。」
顧驍遠問：「還有呢？」
「脖子？」毒販碰了下，頓時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哦，沒什麼，就是不小心被人潑了杯咖啡。」
雅香軒里，何遇說完他知道的人員分布，就沒有再吭聲了。
何遇卻看向了夏雲揚，「你還沒跟你的小男朋友交代清楚呢？」
顧驍遠覺得不對，「交代什麼？」
「交代撤退路線啊。」夏雲揚指著平面設計圖，「等壽宴進行到何盛天中途休息的時間，何老闆會去找他，並找借口使喚『硝煙』下來拿東西，到時候你就負責在這間房裡拖住硝煙，別讓他再上樓，而我則去支援何老闆，兵分兩路，所以我們的撤退路線並不相同。」
夏雲揚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態尋常，看不出絲毫撒謊的痕迹，要不是情況不允許，連何遇都忍不住要為他撒謊的功力鼓掌了，完全能夠以假亂真。
以至於顧驍遠並沒有多心，「你們的撤退路線是什麼？」
「我和何老闆會先控制住何盛天，然後一路從樓梯下行，不走人多的電梯。」夏雲揚的指尖順著平面設計圖的安全通道下滑，「一樓的樓梯口正對著後門，我已經讓人把車停在這裡了，保證可以在第一時間將他送走。」
「我來找你。」顧驍遠想都沒想，就說，「我會儘快解決『硝煙』，上來幫你斷後。」
何遇等著看夏雲揚怎麼圓場，夏雲揚卻連個頓都沒打，就答應了：「好。」
緊接著他囑咐道：「千萬注意安全。」
顧驍遠說：「你也是。」
何遇似乎想說些什麼，看到夏雲揚警告的目光，又作罷了，笑容里是說不出的戲謔。
他們又把整個過程推了一遍，列出有可能出現的意外狀況，然後想出應對之策，不知不覺間，兩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咚咚。」
有人敲響何遇的房門。
顧驍遠迅速將平面設計圖收好，並在夏雲揚打開衣櫃的瞬間躲了進去，整個過程不到兩秒鐘就全部完成了，甚至還搶在了敲門的人開口之前。
「少東家。」那人道，「大哥還有十分鐘就到了。」
這是提醒他要快點完事了。
「嗯……」何遇張嘴就是喘熄，「我知道了。」
那人聽得心痒痒，可惜沒自己的份，腳步聲漸遠。
顧驍遠又從衣櫃里出來了。
夏雲揚剛要走向他，腰間就是一緊，何遇把他攬進了懷裡。
「你們倆別靠太近了。」沒等他們有反應，何遇就先對夏雲揚道，「別忘了，你可是我帶過來的小情人。」
顧驍遠沉了臉色，「隊長是我的人。」
「這不是還沒出去？」夏雲揚想要掙脫何遇的手，第一下沒掙脫，第二下是何遇自己放開的，他才知道何遇的實力是真的在他之上，心裡微驚，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握住了顧驍遠想要揍人的手，「比起這個，多虧何老闆提醒，我才想起來，在出去之前，還得先把表面工作做足了，以防穿幫。」
何遇問：「什麼表面工作？」
「你忘了，我們三個人在這間房裡，是來幹什麼的？」夏雲揚抬手，在顧驍遠低頭時，將他按到自己頸間，「不留點痕迹怎麼說得過去？何老闆不是也很清楚，那些人精不好騙嗎？」
何遇像是被噎住了，沒能說出話來。
「用手掐出來的效果其實是差不多的，不過我有男朋友，就不跟你用同一種方式了。」夏雲揚笑吟吟地解開兩顆襯衫紐扣，「男朋友，你說是不是？」
顧驍遠才被何遇激起的小暴脾氣都散了個乾乾淨淨，輕吻夏雲揚白皙的脖子，近乎挑釁地盯著何遇，「沒錯。」
何遇笑道：「能看到免費的現場，我也——」
話沒說完，顧驍遠就把夏雲揚抱進衛生間里，「嘭」地關上了門。
何遇的笑容僵住，放在身側的拳頭握得青筋凸起。
他們倆再出來的時候，夏雲揚的脖子上滿是痕迹，連嘴唇都是紅腫的，顧驍遠也喜提了幾個小草莓。
何遇調侃道：「公費談戀愛，這個任務真不錯啊。」
「就是時間不怎麼夠，剎車有些困難。」夏雲揚說著，似乎想起什麼，「哦，不好意思，忘記何老闆單身，無法理解我們這些情侶之間的樂趣。」
何遇皮笑肉不笑地道：「待會兒我都不用吃東西了，已經被你們倆的狗糧給喂到飽了。」
不等夏雲揚開口，他又道：「就是不知道，你們還能喂我多久了。」
夏雲揚微頓，冷眼警告他。
顧驍遠道：「這是我和隊長一輩子的事情，而你已經看不到那麼遠了。」
「也是，畢竟我都沒多少時間的活頭了。」何遇毫不介意地接了茬，打開手提包給自己補了補粉撲，讓氣色看起來正常一些，「我就不補痕迹了，沒那個讓人留下痕迹的習慣。」
顧驍遠又看到了包里那個熟悉的配色，但沒等他仔細辨認，何遇已經拉上拉鏈，又把手提包扔進了衣櫃里。
他注意到顧驍遠還沒來得及收回的視線，以為顧驍遠在看自己補妝，「怎麼，顧警官也想試試我新買的粉撲？」
顧驍遠面露嫌惡，「眼睛不用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何遇笑了，「我會考慮你的這個建議的。」
顧驍遠說：「不用考慮，倒貼都沒人要。」
夏雲揚忍俊不禁，他家小男朋友在面對不喜歡的人的時候，是真的毒舌到不行。
還沒笑完，他就被何遇拉到身邊，又是曖昧摟腰。
何遇說：「走吧。」
緊接著，他伸手，將房門拉開。
夏雲揚推開他的動作瞬間變成了嬌嗔的輕拍，柔若無骨地掛在他身上。
顧驍遠繃緊了下頜線，跟在他們身後，從樓梯往下走。
來時還很散漫的毒販們都聚在了門口附近，等待著跟何盛天說一句壽辰祝福。
夏雲揚不動聲色地一一掃過去。
在得知這次壽宴會有很多毒販來參與的時候，他就提前找高曉清要來照片溫習過，雖然因為半臉面具的問題，沒有辦法確切知道誰是誰，但有一部分外形特徵明顯的，比如斷手的、脖子上有刀疤的、缺了兩根手指頭的、少了一隻耳朵的等等等等，這些都能對得上號，跟公安機關里發布出來的懸賞令一模一樣。
要是換了個人來，估計能領懸賞金領到這輩子都不需要再做打工人。
夏雲揚覺得好笑，下意識抬頭看向顧驍遠，就被何遇往懷裡帶了帶，在一片嘈雜中，提醒他：「不要亂看。」
顧驍遠的臉色更黑了，這樣的提醒著實是過於多餘，畢竟夏雲揚只是何遇的小情人，而在外人的眼裡，小情人才跟何遇和顧驍遠一番「溫存」，就算是跟顧驍遠有什麼其他接觸，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道理是這個道理，夏雲揚也沒有再看顧驍遠，乖乖地靠在何遇身上，像極了一個被金主抓包的花心小情人。
「大哥來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麼一聲，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