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畫眉歸位
日軍在南京實施了慘無人道的大屠殺，雖然他們極力的封鎖消息，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還是有零星的消息傳了出來。
只不過沒有形成大的輿論，報紙上也沒有任何報道，記者這會兒估計在南京也被控制了，根本發不出消息出來。
電台，廣播，報紙也都失聲了。
只有日軍控制下發出的聲音，自然都是對日軍歌功頌德的假象，還有擺拍的所謂「中日」親善的照片。
都是假的。
知道真相的程默也沒辦法開口，他說什麼，估計也沒有人會相信的，至少在眼下這個時間裡。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有越來越多的真相披露出來的。
到那個時候，國人就會徹底醒悟過來，這個打著所謂來幫中國人對抗西方列強，要實現所謂東亞共榮，中日親善猶如一家的侵略者是什麼樣的嘴臉。
全國的抗日情緒會迎來一波恐怖的爆發。
大春去了一家叫做「鴻宇」的汽修廠，在靜安寺那邊，從老苗那邊搬出去了。
汽修廠提供食宿，但有三個月是試用期，沒有薪水。
吳劍鋒在沈墨的協調下，化名吳淼，被法租界巡捕房錄用了，要進行為期三個月的訓練，才能正式上崗。
以吳劍鋒的素質，只要進入法捕房，估計很快就能脫穎而出的，這不用程默太擔心。
奎子也參加了工部局巡捕的招募考試，他的身體素質很好，沒有任何不良嗜好，順利的也過關了。
不出意外的話，奎子一個月後，也能順利的穿上官衣兒。
三個人都有了去處，就剩下老苗一個人，只能託付給沈墨照顧了，他的腿傷雖然不能自由行動，但拄拐的話，是能夠自主生活的，吃飯，上廁所什麼的，都沒什麼問題。
沈墨最多每天去看他一下，把不能做的活兒給他做了，比如倒馬桶和洗衣服之類的。
大冬天的，也不需要天天洗澡，衣服自然也不用天天洗。
就這樣過了兩個星期。
又是一個周末了。
上一個周末，蘇沫兒醫院有好幾台手術，需要加班，程默也只是陪她吃了一頓飯，也沒去成程默家裡。
這個周末，說什麼也要去一趟了。
一大早，程默就過來接蘇沫兒了，有姜麗瑤這個丈母娘打掩護，蘇守安這個老丈人並不知道蘇沫兒今天要去程默家，一大早還坐著車去找幾個老朋友喝茶了。
沒有老胡這個電燈泡，二人世界那自然是最愜意了。
戰鬥要繼續，但生活還是要有些色彩的，不然，人活著這一輩子，豈不是太悲催了。
逛霞飛路，吃西餐。
好在蘇沐兒是個懂得省錢的好姑娘，對吃的要求也不高，西餐也是點便宜的，買東西也挑便宜和需要的。
亂花錢不在她的「選項里」，這麼會持家過日子的女人哪裡找？
「沫兒，一會兒去我家吧，我有話跟你說。」午後的一杯咖啡，約會正式告一段落，但正事兒也好做，尤其是有關「暗火」小組的事情，他必須跟蘇沫兒做一個認真細緻的說明。
「好。」
兩人叫了一輛黃包車，返回西摩路程默租老式的石庫門小院。
「沫兒，進來吧。」程默用鑰匙開門，讓蘇沫兒先走了進去。
「這個院子不大，原來是一個電影小明星買下的蝸居，樓下是會客廳，灶台在樓梯間，樓上是起居室和書房，還有一個雜物房，走，我帶你上去看看。」程默介紹道。
「很不錯呀，還有個小露台，就是方向不太好，要是朝西南的話就完美了……」
「冬天的時候確實不友好，可到了夏天就不錯了，在這上面吃著西瓜，納涼那還是很不錯的。」
「你這裡還有一架鋼琴！」蘇沫兒驚喜的發現卧室的西南角還有一架立式的鋼琴，掀開蒙布一看，居然是德國進口的，價錢應該不低。
「沫兒，伱會彈琴？」
「我小時候學過，上大學後就沒有再彈過了。」蘇沫兒隨手摸了一下琴鍵，說道。
「我不會，就只能放在那裡，用布蒙起來了。」程默解釋說道，「房東去香港了，短期內不會回來，這架鋼琴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處理掉，就留下來了。」
「沫兒，我也沒想到你會參加力行社的青浦訓練班。」
「我也不知道，當時我就是單純的想去找你，又不知道你在哪個部隊，就稀里糊塗的進了青浦班了。」蘇沫兒雙臂環繞於程默頸後，兩人深情對視道。
程默情不自禁的低頭在那兩片紅唇蜻蜓點水吻了一下。
「沫兒，其實是我找了余副主任，讓你留下來的，我們的關係在特訓班是不能暴露的，所以，我也只能裝作不認識你。」
「我明白，你是教官，我是學員，容易引起非議的。」
「你能理解就好。」程默感激道，「沫兒，我們這個潛伏小組一共七個人，除了你跟我之外，還有五個人，他們你以後會見到的，都是與我一起共過生死的兄弟。」
「那我在這個潛伏小組的任務是什麼？」蘇沐兒問道。
「你是小組的報務員兼譯電員。」程默說道，「你在青浦班的學的不就是這個嗎？」
「嗯，可是我才學習一個月，很多東西都沒搞明白呢。」蘇沐兒說道。
「沒關係，你還記得我在醫院的那個牛皮箱子里的鐵皮盒子嗎？」程默問道。
「記得，你跟寶貝似的，白天都鎖著，誰都不給看。」蘇沫兒點了點頭，她們好上後，程默可以說對她沒有任何秘密，就連他身上的每一顆痣長在哪兒她都知道，唯獨那個鐵皮盒子就是不讓她碰一下。
「那裡面是我從日本人手裡搶的一部微型軍用電台，現在就放在我家裡。」程默說道，「以後，每個周末，你都可以來我家裡，熟悉和使用這部電台，我們要儘快跟本部取得直接聯繫。」
蘇沫兒大一吃驚。
程默從床底下的拖出一個牛皮箱子，打開皮箱子，記憶中的那個綠色的鐵皮盒子露了出來。
程默取出電台，打開來。
是一部94-6微型收發機。
雖然是一部日軍使用的收發機，但其標註的文字基本上都是中文，而且能直接看得懂。
比他們在青浦班學慣用的德制的電台要容易的多。
「這是一部高頻短波電台，它的有效通訊距離在十公里左右，用它來跟本部取得聯繫，基本做不到，它的功率太小了，我們需要更大功率的電台，但是我們可以改造一下這部電台，增加它的發射功率，就能增加通訊距離，然後通過中繼台，就可以把我們的信號傳輸給本部……」程默是了解過短波通訊的，尤其是二戰中的一些電台設備，他甚至去學過一段時間的無線電，所以，才知道的這麼清楚。
沒這個本事的話，他早就把這部電台交出去了，留在自己手裡沒什麼用，還會帶來不必要的風險。
「沫兒，會日語嗎？」
蘇沐兒搖了搖頭。
「從現在開始，你必須要學會日語，你可以不說，但必須要能讀會寫。」程默說道，「還有，我教你日語，你教我法語，我們以後聊天，說到機密的時候，可以用法語交流，以避免泄密。」
蘇沐兒見程默說的認真，鄭重的點了點頭。
「這些都不著急，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學。」程默從箱子底掏出三個小本子遞過去，「這是我們跟上峰聯絡用的密碼底碼以及基碼，這個你要記住了，記在腦子裡，然後將它徹底毀掉。」
蘇沐兒接過來，就要往自己皮包里塞，被程默伸手攔住了：「這個只能在我這裡看，記，不能帶走，等你全部記住了，就燒掉。」
蘇沐兒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我們這個工作是在刀尖上跳舞，一定要謹慎再謹慎，決不能有半點兒僥倖和馬虎，那樣都會帶來滅頂之災。」程默鄭重提醒道。
蘇沫兒本就冰雪聰明，自然是聽明白了，鄭重的點了點頭。
「給自己起個代號吧，我們六個都有，我的代號：松煙。」程默輕鬆的一笑道。
蘇沫兒眼波流轉，忽然看到牆上掛著一副彩色的年畫，畫上一隻可愛的畫眉鳥落在枝捎上，仰著的頭歡快的叫著，於是道：「我就叫畫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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