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藝術
謝歡挖著礦，演練著「法瀑指」的靈力運轉，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靈力的運轉比自己想像的要艱難的多。
這身體就像是一個泥沼，到處是堵塞，上輩子瞬間就能完成的事，這身體走了三四分鐘。
出一指，要醞釀三四分鐘……
指頭都要被對方砍掉。
他臉黑了下來。
這身體的天賦居然是丁下。
通俗點說，就是最低天賦，再差一點的話，鍊氣的門都進不了。
老天你玩我呢……
這就是二穿者的待遇？
謝歡慢慢冷靜下來。
現在不是裂開的時候，天賦問題可以慢慢解決，先把「法瀑指」練成，離開再說。
他有千年的修行心境，很快就回到專註上，一遍遍的演練。
人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情緒。
只要心靜能如水，水滴就能穿石，鐵杵就能成針。
隨著謝歡平靜的演練，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這個運轉時間在飛速縮短，慢慢的變得正常、熟練。
幾天過去了，老嫗始終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動作，礦洞內也沒有新的礦奴進來，只有蔣元來了一次，歸還了那兩個礦奴，原本就凌亂不堪，現在更不成人樣，臉上還有清晰的血掌印，脖子上到處是咬痕，結了血痂。
「省著點用吧，新礦奴越來越少了。」
大師兄白了一眼，淡淡說道。
蔣元尷尬的賠笑兩聲，就「嘿嘿」離去。
兩個女性礦奴沒有任何錶情，拿起鋤頭，回到自己工作崗位上，繼續敲挖著礦脈。
這個礦洞給謝歡的感覺，雖然髒亂差，但沒什麼危險。
這天，他正在靈力運轉的修鍊中，這個法術路徑已經演練了數千次，越來越如火純情，突然大師兄出現在他身後，「啪」的一聲，一鞭子抽在背上。
頓時皮開肉綻。
「你，過來。」
大師兄厲聲喝道。
謝歡停止修鍊，感受到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有些恍惚。
多少年，沒被人抽過鞭子了。
上次還是千年前，自己剛跨入築基，和一個外門的修士鬥法，被對方的閃電三連鞭抽中一鞭。
轉眼就千年逝去，竟有些懷念。
謝歡眼中精芒一閃，轉過身的時候，變成傻呆模樣。
原來大師兄並非發現了什麼，而是隨機鞭了五個人，讓他們在礦場的中央站成一排。
「跟我走。」
大師兄陰鷙著臉下令道，在前面帶頭，走進一條狹長的礦道。
五人魚貫跟上。
謝歡站在最後面。
這條礦道像是廢棄了，裡面極為沉悶，到處是蛛網和灰塵。
而且裡面岔道極多。
謝歡將走過的路徑都記在腦海里。
就這樣轉了七八個彎，來到一個陰暗的小礦洞內。
剛一進去，就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大師兄手裡拿著一枚夜明珠，將礦洞照的幽亮。
面積不大，到處是蛛網，還有大量開採的痕迹，礦壁上到處是生鏽的鐵釘，地上還有一些鐵鍬，有種陰森感。
大師兄徑直走到礦洞的中央，有一口廢棄的礦井，深不見底。
謝歡目光微凝，這口井有問題，那種陰森的不適感，就是從這井中傳出的。
大師兄取出一塊灰黑色的石頭，半透明，在五人面前展示，說道：「看清楚了，這種礦石，下去給我找。」
說完指了指枯井，喝道：「下去！」
五人魚貫走到井邊，為首的正準備往下爬，突然停住了。
他雖然沒有神智，但本能靈性還在，覺察到了危險，產生本能的抵抗。
「啪！」
大師兄揚手就是一鞭子。
那礦奴的臉上頓時被抽掉大片肉，濃濃的黑血流了出來，一陣發臭。
「哈哈，屍狗也會怕？快給我滾下去！」
「啪！啪！」
又是幾鞭子抽下。
那礦奴這才麻木的鑽入井內，向下爬。
另外三名礦奴跟在後面。
謝歡走到井邊，突然轉過身來。
「還不快下……」
大師兄正揚起鞭子，突然發現這個礦奴的眼中滿是恐懼，正直愣愣的盯著自己身後，不由得心頭一顫，背脊發毛，急忙轉過身去。
身後一片幽暗，什麼都沒。
不對！
礦奴沒有神智，何來的恐懼？
大師兄猛地意識到不妙，一股寒意從背脊湧上頭頂，急忙回頭。
只見一道靈光，在幽暗中驟然乍現，如萬千星辰匯聚一身，湧出瀑布般的耀眼法芒，幾乎亮瞎他的雙眼，將整個礦洞照的透徹明亮。
千錘百鍊的一指。
終於施展出來，做到了瞬發。
大師兄根本反應不過來。
「你！——」
剛一個字喝出口，那法瀑指就到了他喉嚨前。
「嘭！」
喉嚨炸裂，一片血霧爆出。
幽暗中，大師兄見到謝歡那雙明亮，清澈，含著笑意的雙眼，頓時一顆心墜入谷底。
知道糟了。
他急忙捂住喉嚨，飛速向洞口掠去。
但謝歡出手的剎那，就已經預判了大師兄的所有反應和動作。
輕笑一聲，就搶先掠向洞口。
他並非要堵大師兄的路。
而是計算好，在大師兄進入礦道的剎那，能夠再出一指命中。
這個位置極為狹窄，無法左右閃躲，又難進退。
大師兄前腳剛落入礦道，謝歡的第二指就到了背後。
「嗞！」
大師兄吸了口冷氣，發現無法閃躲，無處可逃，一下失神。
「嘭！」
第二指擊入大師兄後背，直接炸裂進去，爆出一大團血。
大師兄被炸向前方，摔在礦道里，渾身是血。
「大師兄，平日里不都威風凜凜的，此刻怎的如此狼狽？」
謝歡微笑著走上前。
雙手負於身後。
兩招法瀑指就耗盡了這身體的法力，開始出現負作用，手指輕微顫抖。
果然，這身體的狀態，只能到這個程度。
大師兄的狀況也和他預計的差不多。
要擊殺必須出第三指。
頓時言引誘和刺激：「真狼狽啊，鍊氣後期，就只有這個程度？連我一個初期都打不過，實在有辱師門，我給伱一次機會，站在這不動接你一招，可敢一試？」
若是對方執意要逃，這礦道四通八達，自己可能追不上。
一旦被逃脫，麻煩就大了。
謝歡蔑笑道：「若是不敢，我就直接送你領飯盒了。」
大師兄聞言，果然回頭，一雙眼睛瞪的老大。
在看清謝歡的修為後，難以置信和滔天怒火從雙眼中噴射出來。
他喉嚨里發出古怪的聲音，但每響一下，就湧出一包血，嚇得他拚命捂住，不敢再吭聲，只能用怨毒的眼神盯著謝歡。
「怎麼，不服氣？」
謝歡淡然一笑，滿臉不屑。
大師兄又羞又怒，陰沉著臉，捂住脖子和身上的傷口，指了指謝歡的腳，意思是你說的，站著不動。
「我向來一言九鼎。」
謝歡笑著點了點頭。
大師兄眼中殺氣大盛，原本還算好看的面孔，此刻滿是鮮血和狼狽，扭曲異常。
他也猜到可能有詐。
但一味逃的話，背後面敵，這通道又極為狹窄，根本不可能閃躲，再中一指就真的要完蛋了。
而且自己鍊氣後期，不可能打不過！
拿定主意後，頓時狠勁上來。
顧不得喉嚨破碎，怒吼一聲，儲物戒子內飛出一道藍芒，在身前浮空，是一柄寒氣逼人的青銅寶劍，不斷旋轉。
隨著法力的灌入，劍上「嗡嗡」作響，寒氣流動，靈光四射。
原本打算御劍殺人，但現在身體被重創，法力流失的厲害，御劍極為不穩，只能右掌一拍劍柄，以法力推動這寶劍，沖向謝歡。
謝歡眼鍾含笑，第三指在身後不斷凝聚。
微弱的法芒不斷流向指尖，如螢光閃爍，一點點變大。
他全部的心念和力量，都凝聚在這一指之上。
腦海中異常的平靜。
千年以來，百戰成神，遇到過無數次像現在這樣的危險時刻，也遇到過無數冠絕一代的高手。
但越是危險，就越需要冷靜。
因為修真的路上，除了要有絕對的實力，還要有強者的覺悟和心境。
謝歡此刻靜如止水，目光深邃如淵，沒有一絲漣漪。
「錚！」
青銅劍瞬間刺到眼前。
謝歡運轉靈力，強行扭轉內臟位置，這也是演練了上百遍的技法。
同時右手從身後划出，一道耀目的法芒如流星般，點向大師兄喉嚨。
青光與藍芒，兩種顏色相互輝映，將礦道照的格外冷寂與幽然。
謝歡站著不動，並非自大，而是礦道狹窄，沒有多餘的力量躲避大師兄一擊，與其如此，不如放下幻想，做一個以招換招的抉擇。
置之死地而後生。
況且他有真如自性，保底不死。
「嗤！」
青銅劍毫無阻礙的刺入謝歡身體，穿胸而過，但未傷及內臟。
與此同時，謝歡的第三指也到了大師兄喉前。
大師兄瞳孔猛然放大，近距離他才看清，謝歡的臉孔異常蒼白，根本難以支撐第三指。
他猛地覺察到上當了！
破碎的喉嚨里發出扭曲一吼：「你！——」
法芒璀璨，如天河瀑布涌動，直接送入大師兄的喉嚨里。
「嘭！」
大師兄的喉嚨瞬間被擊穿，藍芒混合著血肉，從脖頸後面爆出。
整個人飛了出去，狠狠摔在礦壁上，又跌落下來。
脖頸處血肉一片，卻一時死不了，全身劇烈抽搐，一雙眼睛充滿不甘和憤怒的瞪著謝歡。
謝歡的臉色異常蒼白，但目光流轉，靜謐的像一汪潭水，深不見底。
大師兄心中一凜，竟被這種氣質震懾。
「站著不動讓你一招都贏不了。」
謝歡微笑著將劍從身上拔出，扔在一旁，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就好像被刺的不是自己。
「戰鬥是一門綜合藝術，靈力、術法、道具、觀察、預判、節奏、心態、掌控等等，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身為鍊氣後期的你，這次考試不及格，下輩子再來吧。」
謝歡說完就靠著礦壁坐下，整個人徹底脫力，身上流血不止。
他做了個簡單的止血處理，就雙手結印，開始調息和療傷。
不再理會大師兄。
大師兄見到謝歡的狀態，內心更是百倍懊悔和絕望，那殺人的目光幾乎要實質。
他雙唇抖動，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不甘的掙扎著爬過去，將身體拖了兩丈的距離，留下一道醒目的血痕，終於不支，渾身抽搐幾下，徹底氣絕。
一雙空洞的眼睛死死盯著前方。
鍊氣後期被初期擊殺，死不瞑目。
謝歡調息了一陣，脫離了生命危險，這才撿起一塊小石子，屈指彈出。
「砰」一聲。
石子將大師兄的一隻眼睛打爆，鮮血和眼球碎片噴濺出來，濃濃的液體往外冒，都沒有動彈分毫，這才確信大師兄是真的死了。
謝歡挪動著身體，慢慢走上前。
修真界異常殘酷，想要活到最後，三分實力，三分機緣，四分小心。
你缺天賦都沒關係，但你要是缺個心眼，鍊氣的路都走不完。
他將大師兄搜颳了一遍，二個儲物袋，一個儲物戒子。
原主的隨身物品，早就被蔣元搜刮掉了。
所以這些東西，成了他的第一份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