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兩難之境
計畫趕不上變化，既然查到了丁信已死，許正和周方本在安排完派人增援顏巧丹之後便立即帶人趕到了玄武區。
玄武區分區離省廳很近，不到二十分鐘眾人就趕到了這裡，因為來之前，許正請廖海通知了分局副局長關繼友，所以他們到了之後，關局長出面接待了他們。
然後親自帶著他們去了分局刑警大隊，找到了大隊長嚴湘，年紀不到35歲，互相介紹身份之後，他一臉好奇的盯著許正，「許主任今天怎麼有空來我們這做客？難道這個車禍案還能驚動你們省追逃辦？」
許正知道他語氣中略帶揶揄是什麼意思，一個案子一個指標，本來這個案子就歸他們分局刑警大隊調查，現在上面來人就是要接手此案，這樣搞得他們本來是吃肉的，變成了喝湯。
但這是工作，許正也沒準備和他們搞聯合辦案，「這個死者牽涉到我們專案組正在調查的一個案子，這不，線索到了丁信這裡就斷了。
我們趕過來，是需要你們手裡目前調查出來的線索。」
形勢比人強，下級單位服從上級單位，嚴湘自然清楚不管如何，許正他們到來就是接手案子的，他根本就阻擋不了，只能交出剛才的調查線索。
「許主任，車禍發生的真正原因目前由事故科還有我們的同事在做調查，還沒有出具體車禍的文件，你看你們是自己調查，還是等他們的文件出來？」
許正笑道：「自然是一事不煩二主，等你們分局的事故科出結論，我們這邊事情忙不過來，還得感謝你們幫忙呢。」
目前車禍到現在已經有兩個小時了，如果真的是人為車禍，只要查早晚都能查出來，現在沒有必要再派人來調查，周方本也是這個意思，「兵貴神速，我們現在就等著具體的車禍原因，還請嚴大隊幫著催一催。」
嚴湘從一開始見到許正和周方本親自趕過來就意識到這個案子不簡單，此時自然不會磨洋工，「那你們稍等，我親自跑一趟督促一下那邊的兄弟們。」
這是正事，許正他們自然不會阻攔，他們也沒跟著去，去了就好像監督他們一下。
等到嚴湘離開，許正開始查閱玄武區刑警大隊目前對車禍的調查還有錄像，從錄像上，丁信駕駛著一輛黑色s級賓士由中州路往西，突然車輛猛的加速導致失衡，開始左右搖擺。
等他快要追尾前面一輛車子的時候，他瞬間猛的往右打了方向盤，這導致他的汽車直接衝上了人行道，車速更快，然後一頭撞到了梧桐樹。
長明的梧桐樹普遍都有一個成年人腰粗，猛烈的撞擊，樹身只是搖晃了幾下，而汽車前保險桿明顯凹進了一塊，可惜，監控錄像沒有拍到最後駕駛位的情景。
賓士車裡的行車記錄儀也沒有記錄下丁信死亡前說過話，這一點非常可疑。
「小許你看，丁信駕車是沒有系安全帶的，沒準他是因為猛烈撞擊，氣囊彈出，前後力量夾擊的緣故，導致他脖子被重力甩斷了。」
許正也覺得是這種可能，「他之前好像開的是智能輔助駕駛系統，然後好像切換了手動駕駛，車子就開始不受他的控制了。
要不然就是他故意如此想自殺，但誰自殺會選擇這種方式呀？」
長明和其他城市不同，人家城市不是跳樓自殺就是開車投江，但長明最多的自殺都是選擇在長江大橋投江，據說，從長江大橋建成至今，已有不下兩千人在這「朝聖」。
丁信要是真自殺，就算不跳江，也可以選擇和齊元海一樣，何必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這下好了，他的車禍肯定會上同城熱點。
撞梧桐樹而死，在長明真的不常見。
不一會兒，嚴湘急匆匆的回來，遞給許正一份文件，「我們分局的事故科給出的車禍原因，說是駕駛人切換駕駛模式的時候，突然手腳失措，不知何種原因，車子失控這才一頭撞到了樹上。
我個人看法，真正的車禍原因應該在死者自己身上。
只是現在死者家屬還沒有同意做屍體解剖，我們分局的法醫做了初步屍檢，死者死亡原因是重力導致了頸骨扭斷，當場死亡。
至於他為啥切換駕駛模式，切換之後車子失控是他個人操作失誤，但為什麼會這樣，這一點，我看還是得對屍體進行解剖才知道。」
許正剛才也是這種猜測，看來丁信車禍應該是人為，要不然就是他突然心臟病複發，或者有其他疾病的原因，當然，也可能吃了什麼東西。
所以，屍體全面解剖是很有必要的。
「這樣吧，嚴大隊，案子我們接手，接下來的法醫鑒定也由我們來，現在死者的遺體是在你們分局法醫解剖室，還是在醫院？」
「在醫院停屍房。」嚴湘搓了搓手，臉上露出不好辦的神情，「死者有個妻子，二十多點，哭哭啼啼的不讓我們把屍體拉走，所以，我先讓法醫去醫院做了初步屍檢。」
許正聞言眼皮就是一跳，丁信這個年輕的妻子一聽就是那種想趕緊把她老公的事情處理乾淨，根本就不想再節外生枝，估計是想早點拿到賠償款。
然後分遺產。
順通物流是上市公司，丁信作為長明分公司老總，個人資產估計得有幾千萬，而且車禍保險也得賠個一二百萬的那種，他妻子想早點拿到該她得到的遺產，那現在她作為丁信遺體最大的支配權，自然不會同意警方做解剖。
這種事情很常見，只是現在警方懷疑丁信是他殺，還得再和丁信妻子溝通。
許正想到這事就感到頭疼，女人要是一直不同意，他們按照流程自然也可以在得到上級領導批准的前提下，解剖丁信屍體，只是這又得走流程。
看來，還得聯繫丁信父母，至於他孩子，他自己才30多點，孩子估計都未成年呢。
許正和周方本兩人有點泄氣的走出玄武分局刑警大隊，果然幕後之人比想像中的更為難纏。
甚至有可能警方在查到丁信死亡原因之後，還會有人死亡。
如果真有人死，那幕後之人八成是系統內的人了。
所以兩人感到非常為難，往下查有五成的可能會死人，不查又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在想到因為他們查案而害人死亡，哪怕他們不是主因，心裡也有點異樣。
就像齊元海和丁信，許正他們根本沒有想過他們會被自殺。
回去路上，許正一直在沉思該用什麼辦法去破題，但想的頭油都冒了出來也沒有一點兒頭緒，他轉頭看向坐在他身邊的龍楚楚，「對了，之前是不是還沒有對齊元海律師做調查？」
龍楚楚沒有翻開筆記本，直接回答，「嗯，你說調查律師動靜會大，會引起齊元海同夥的注意，所以就停止了對他調查。」
許正揉了揉眉心，「讓司徒堯和姚可兒兩人偷偷調查一番，再請行動總隊派人協助咱們跟蹤這個律師，也是為保護他。
對了，要是能查到有用的消息，就直接傳喚或者逮捕他。
這樣也是為了保護他嘛。」
許正猜測這個律師應該不會知道太多消息，所以幕後之人應該不會對其下狠手，但就怕萬一。
這個幕後之人逼著齊元海自殺，又搞死了丁信，不說心理變態，也是一個冷酷無情之人。
所以不能以常人之心去判斷他的行為。
可惜目前線索太少，連給幕後之人做心理側寫都沒根據。
周方本一邊開車，一邊捶了兩下頭，疼的他倒吸一口涼氣，「小許，我覺得咱們還是開會討論一下吧，我想的腦殼痛，也沒想出來怎麼找到這個幕後兇手。」
許正點頭附和，「那這樣吧，今天晚上加班開個會，咱們研判一下，龍楚楚你通知一下大家，晚六點半，不不，還是七點吧，抽出半個小時讓大傢伙吃個飯。」
六點半是下班時間，許正他們回到會議室差不多就到了六點二十，眾人略微收拾一下手頭工作，又連忙跑到了食堂。
許正經歷的三個單位，他最喜歡的還是省廳大食堂，品種豐富味道正。
他今天跑了好幾個地方，午飯就啃了一隻鹽水鴨，早就餓壞了，所以，他晚飯準備多吃一點。
午飯是鹽水鴨，晚飯來兩根正宗的鴨脖，一隻一斤重的大龍蝦，幾條鮑魚，倆滷蛋，一份肉菜，兩份蔬菜，二兩牛肉，湯自然是老鴨湯，大廚火候掌握的非常好，許正自己感覺人家確實比奶奶做的正宗。
但奶奶就是不信，硬說她做的才是老長明的做法。
正當許正打好飯準備狼吞虎咽一番，突然食堂為之一靜，接著喧鬧的聲音又重新響了起來。
許正轉頭看向門口，原來是古良俊古廳和其秘書走了進來。
他也一眼看到了端著盤子的許正，笑著招招手，然後指了指旁邊一張無人的桌子，意思自然是讓許正過去陪他吃飯。
省廳幾百號人，有兩個食堂，一東一西，一般都是就近用餐，沒有職位等級劃分，也沒有什麼領導小食堂。
古良俊作為廳長，是很少親自來食堂，但也不是沒有，所以眾人才見怪不怪。
但看到他一進來就對許正招手，在場眾人還是一臉羨慕和嫉妒。
這是領導公開認可人家許正啊！
畢竟以前能陪著領導吃飯的除了處長就是副廳，要不然就是領導大秘。
許正不用環顧四周就知道在場人各種表情，因為剛才的喧鬧聲又加了好幾個分貝。
好在晚餐能來食堂吃飯的人不多，基本上都是留下加班的人，古良俊選擇的地方前後都沒人坐，這領導要邀同桌吃飯乃是榮幸，許正對周方本他們努努嘴，意思是不陪你們吃飯了，要陪領導。
周方本無語的搖頭失笑，對著一旁的谷甲說道：「老谷，你平時有沒有感覺你們主任是和咱們一個年齡段的人？」
谷甲慢悠悠的喝著茶水，他本來不怎麼餓，晚飯控制飲食，就吃了五兩米飯一份蔬菜，聞言憨憨一笑，「主任的能力與才華，確實掩蓋了他年齡。
不看他那張帥氣的臉，誰又能想到，他是屢破大案的長明小神探。」
「所以這是你們對咱們案子不著急的原因所在。」周方本一邊吃飯一邊語氣略帶批評的說道：「你們不能把所有困難和希望都壓在許正一人身上。
要有主動性，要一邊學習一邊能自主的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法」
姚可人側頭，筷子粗頭頂著下巴，俏皮說道：「隊長，你說錯了，我們不單單指望許組長，還有你呢，你也是辦案小能手呀。」
周方本也是獲得過個人二等功的人，辦案能力自然不比許正差多少，他搖頭笑道：「別給我臉上貼金，我是有點小本事，但是遇到這種需要短時間找到兇手的案子，我遠不如許正。
嘿.說來說去，我好像也和你們一樣，也在指望許正了。」
他這自嘲的話，讓專案組的眾人都跟著笑了起來，司徒堯是早就準備在二科室躺平的人，他大言不慚，「周隊我開個玩笑你別生氣。」
他轉頭看向姚可兒，「可兒，咱倆打個賭怎麼樣？看看一年之內，咱們誰獲得的功勞和獎章多。」
龍楚楚起鬨，「贏了是不是要讓可兒當你女朋友？」
「哪有，哪有，楚楚姐你別亂開玩笑。」司徒堯連忙擺手，「我能力確實比不過可兒，但我相信，跟著俺主任，我就算躺著，也比可兒得到的獎章多。」
「咳咳！」周方本一臉黑線的瞪了他一眼，揚起筷子作勢欲打，這臭小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既然你這麼肯定，等這個案子結束之後，我和許正說一下，讓你和可兒互相借調，你看怎麼樣？」
司徒堯瞬間呆愣當場，「還有這個操作？周隊你這是幫可兒作弊。」
姚可人一直埋頭吃飯，根本就沒想搭理司徒堯，此時一聽周方本的建議，瞬間抬起頭，雙眼冒光，「周隊，你說的是真的？」
「這？」周方本感覺又一柄利劍扎進了心窩，直接就沒了食慾，腦子裡卻突然有個想法，許正說準備明年大幹一場，要是自己也能參入他的團隊。
那功勞不得.
他越想越覺得不錯，他現在是刑偵總隊的中隊長，平級調入省追逃辦有點耽誤仕途，但是要和許正聯手組建團隊，這個想法領導會不會同意？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許正和古良俊，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聊天，氛圍極好，看來應該先說服許正就行，許正同意，領導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
只是自己這樣做，有點沾許正便宜的樣子，算了，先吃飯，有空再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