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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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聲有些吵人。
也可能是車裡太安靜了。
遲江撤回身體，三好市民重新繫上安全帶，輕咳一聲，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光天化日調戲男大學生，遲江還是第一個干，頗有些……不熟練。
他安靜的坐了會兒，偷偷去瞥陳述。
後者好像一尊雕像，杵在那裡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會眨了，只要粉紅色順著遲江剛剛親的地方一點點蔓延，很快侵佔了他整張臉和脖子。
看到他這麼不好意思，遲江反而不覺得尷尬了。
這就是掌握主動權的快樂嗎！
遲江心情愉悅的打了個響指，重新啟動車子。
雨刷器在黑夜裡盡職盡責的工作著，街道上行人和車都不多，遲江開的不快，慢悠悠在雨中前行。
好像更不對了。
這都是可以寫進族譜的大事了吧！
這不比大哥厲害多了。
不過他想的話……也不是不行。
原來談戀愛還要約法三章。
他也不希望是那樣。
他其實不太會撒謊。
但陳述沒拆穿他，反而望向車窗外的風景，雨幕模糊，他看了一會兒，禮貌發問：「哥這是打算繞到哪裡去？」
車子又繞了一會兒，遲江打好了腹稿，偏頭看了看陳述，冷不丁問：「有心事？」
他一定是想過一過二人世界。
「沒事，喜歡玩就拿著，家裡有很多。」遲江說。
他頓了頓，補充：「我偷偷的，不會被別人看到。」
他平時很愛買這些零碎的小玩應兒，不是多喜歡，單純愛擺著看。
他好像很享受這段時光——
「嗯。」遲江點點頭，「我也很意外。」
陳述乖乖點頭：「你說吧。」
「不是什麼大事，你聽聽就好。」
畢竟他是真的很喜歡逗人玩，陳述不能徹底排除這個可能性。
在他第三次故意拐錯後陳述明白了。
都要把袖口的毛線薅禿了。
「沒關係。」陳述搶答，他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唯有聲音很清晰：「我們偷偷的也行。」
「啊？」陳述像個偷吃被發現的小孩子，快速把遲江的外套收起來，一臉「我和它好著呢」的表情，說：「沒有啊，就是……有點意外。」
陳述沉思兩秒，再次補充：「我不幹什麼，就想……呆一會兒。」
「哥意外什麼？」
遲江也是大姑娘坐花轎頭一回，怕自己說話重了，全程都是商量的語氣，帶著點小心：「第一呢，咱們的關係……我還沒說服我媽，所以……」
遲江：「？」
陳述撥了撥前面的車載玩偶，臉色的紅色總算褪下去了些，他舔舔乾巴巴的唇角，小聲說：「哥……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喜歡玩？」遲江突然問。
「我會開這種缺德的玩笑嗎？」遲江睨他一眼。
「？」
「我。」遲江遲疑兩秒，胡編亂造道：「看天氣預報沒說有雨來著，這還……越下越大了。」
「那等下回去了，我能去你房間嗎。」陳述一點都不客氣，說完又想起來這話有點不對勁，很引人遐想。
「嗯？什麼。」
說話的語速都會和平時不太一樣。
「發現了啊。」遲江指骨抹過鼻尖，牽著嘴角笑了笑，說：「三個事，咱們說完再回去。」
陳述沒反應過來，順著他的視線看到自己的手，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把那毛茸茸的小玩偶薅了下來，正放在手裡搓著。
男大學生喜歡這麼刺激的？
遲江一時間反駁也不是，順著他說也不是，成功把自己噎住了。
他今天竟然這麼強！
陳述老實的搖搖頭。
「不好意思。」陳述低咳一聲，把玩偶放回原位。
所以暫時要等一等，容他發揮一下他的三寸不爛之舌，不出半個月，雲女士百分百被說服。
他們其實很久沒有近距離接觸過了。
從他放假回來，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冷戰，大部分時間還在醫院。
他很想遲江……的味道。
遲江一扭頭，就看到那人的臉又燒起來了。
怎麼這麼好玩。
遲江克制的笑了下，說：「你想干點什麼也可以，合法的，沒人會抓你。」
陳述不說話了。
他翻出手機，點開……
遲江不經意偏頭，看到了他的搜索界面。
「？」
遲江大驚失色：「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啊。」
這可不興搜啊。
幾秒後。
遲江：「你一臉可惜是什麼意思啊？」
現在的男大都這麼奔放了嗎！
遲江緊急避險，轉移話題道：「第二，咱們都是合法良民，要守住道德底線，出軌劈腿這種事可不能做。」
想了想，他又說：「和別人不清不楚也不行。」
「好。」陳述立馬答應下來，他垂著眼，看已經息屏的手機，眼底盈著笑意，「我都聽哥的。」
他的眼睛裡，從來只有遲江。
哪裡容得下別人。
遲江滿意的點頭。
車子慢悠悠拐了個彎，隱隱約約已經能看到老宅了。
陳述問：「那第三呢？」
第三……
遲江短路的腦子回憶半天，想起來了：「沒什麼第三，是想跟你說一聲來著，我跟那個陳……」
遲江改口：「芩魚前男友。我跟他什麼關係都沒有，以前沒，以後更不可能有。」
遲少爺純情得很，既然確定了關係，就一定會做好該做的，不讓自己家男朋友受委屈。
陳述愣了愣，隨即笑開：「我知道，芩魚跟我說過了。」
「說過了？」車子緩緩停下來，遲江關掉空調，「你們還有微信呢。」
「嗯……之前加的。」
研究遲江到底是直是彎的時候。
遲江沒多問，他從后座勾過來一件牛仔外套，丟給陳述，說：「雨下大了，換這個吧。」
已經凌晨四點多了，下車時，遲江自顧自嘟囔：「應該都睡了吧。」
這也是他開車兜圈的原因之一，擔心一回來就撞上老媽和大哥。
雖然他們都很開明就是了……
但據遲江所知，大哥性取向不明，大概率也是個彎的，搞不好他們這是要斷族譜的節奏。
還是得謹慎些，探聽一下老媽的意思。
北方的雨向來霸道，風雨交加，不給人喘熄的機會，打傘也沒什麼用，還是要濕一身。
進後院前，遲江叮囑陳述：「動作輕點，別把他們吵醒了。」
房間從外邊來看黑乎乎一片，應該是都睡了。
兩個人輕手輕腳的進門，把傘收好，換上一次性拖鞋。
黑暗中，遲江沒敢點燈，又怕陳述摔著，輕輕牽住了對方的手。
就在他倆做賊似的往樓上緩慢挪步時，啪的一聲，燈亮了。
大亮。
整棟樓都亮。
燈火輝煌那種。
而他們的正對面——大沙發，正坐著兩個人，直勾勾的盯著他們。
遲江嚇的差點爆粗口。
「媽！大哥！」他氣的嗓門都大了不少，「你們大半夜不睡覺在這裡扮鬼呢！」
他喊完，發現沒人搭理他。
他們的視線都放在……下面。
遲江順著看過去，看到了自己跟陳述十指相扣的爪子。
？？？
他們剛剛是這個姿勢嗎？
是嗎！
遲江猛的撒開手，乾笑兩聲：「哈哈，這屋子可真黑啊，都怕摔著，哈哈。」
陳述也乖乖的把手背過去，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行了。」雲芙葙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說：「都過來吧，解釋解釋你們大半夜去哪裡鬼混了。」
遲江差點被口水嗆死。
他緩了會兒，說：「老媽，我們倆都濕了……」
雲女士眼神不好，他不說還是沒發現，聞言起身過來看，見自家兩個兒子都成落湯雞了，也不要什麼解釋了，拿了毛巾過來：「趕緊，都擦擦，快去洗澡吧，我給你們煮點薑湯。」
逃過一劫，遲江猛點頭，拉著陳述上樓了。
走過樓梯口，陳述猶豫一下，問：「我去那間么？」
老宅空房子很多，但他們之前常是一起睡的，後來又分開了一段時間，住在隔壁。
「不然呢？」遲江挑眉，「你還想當著雲女士的面洗鴛鴦浴？」
陳述沒回答，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
遲江明白了，這貨是真想。
「快滾。」遲江一指大門。
*
為了親弟弟的生命安全，遲君易接手了煮薑湯的活。
他在家也穿的一絲不苟，扣子都不會少扣一顆，整體是深灰色，跟溫馨的廚房不太搭。
遲江坐在椅子邊，小口小口喝著熱水。
遲君易把薑片濾出來，忙裡偷閒瞥了遲江一眼，說：「你別以為喝了熱水就不用喝薑湯了，我煮了兩鍋，你別想跑。」
小心思被拆穿，遲江睜大眼：「大哥可不興胡說啊，我明明是為了健康。」
他故意提高音量，讓後面坐著的雲女士也聽的清清楚楚，然後偷偷蹭到遲君易身邊，剛想撒個嬌矇混過關，就看到了他大哥手裡的鍋。
比他臉還大。
滿滿兩個。
遲江覺得這已經不是親人之間的愛了，這可能是謀殺。
「大哥……」他聲音都顫了顫，「這麼多，你是想喝死我嗎？」
「你跟陳述一人一鍋。」遲君易說著冷笑一聲，「怎麼，怎樣還沒怎樣，就想喝一鍋湯了？」
遲江：「？」
他大哥的腦子多半有點問題。
以前他們也經常喝一鍋湯啊，怎麼了！
「在一起了？」遲君易問。
遲江也沒瞞著，靦腆低頭：「是的，大哥，謝謝你的教誨。」
遲君易：「……」
別謝了，已經開始後悔了。
他們聊天時，陳述才洗完，從樓上下來。
他衣服穿的整整齊齊，跟遲君易不相上下。
遲江看了他一眼，隨口問：「怎麼洗了這麼久啊？」
皮都能搓掉了吧。
「啊，我……」陳述唇瓣緊了緊，目光下移了一瞬，很快正了回來，欲蓋彌彰道：「我什麼都沒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