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吵架
*
遲江去開門前，聽到身後兩個人還在鬥嘴。
芩魚：「述述，別賭氣了，跟我回家吧。」
「別這麼叫我，怪噁心的。」陳述2號眉尖緊鎖，「咱倆已經分手了，我現在已經有男朋友了，你能不能有點邊界感？」
「男朋友？遲江嗎。」
「怎麼，不行？」
「他我認識。」芩魚說，「應該不能做你男朋友吧？」
「你什麼意思……」
後面的爭吵已經被遲江自動過濾了。
他看著門外拖著行李箱的男生，原地愣住。
「……陳述？你怎麼今天回來了？」
？
說著，他神色一怔，望著遲江身後，眸光一點點沉下來。
低下頭，看到門邊擺著、還沒來得及收進柜子的食材和零食。
很可惜，陳述沒能接收到他的信號。
但現在還只是很巧跟你同名的好兄弟？
「回來了？」芩魚突然出現在門口，看熱鬧不嫌事大道：「快進來啊。」
眼見他倆雙雙上了電梯。
遲江卡住了。
雖然不太想面對，但……他一點一點親手教出來的人，正在給別人洗手作羹湯。
陳述拉過行李箱，轉身就要走。
別的不說，nnd為什麼每次追陳述他都氣喘吁吁啊？
都快要出小區了，遲江終於拉住了陳述的手腕，把人逼停。
陳述2號指著大開的門：「你能不能快走。」
「述述，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那天說的都是氣話。」芩魚垮下臉，撇嘴道：「你知道我的，我怎麼可能跟別人結婚呢。」
？
他鼻尖聳動，聞到了廚房飄來的飯香。
陳述呼吸一窒。
「不是，他……」
快進來，我要把我老婆帶走。
是他和遲江一起去過的那家超市。
「喔他……」
「誒？陳述！」遲江急了，穿著拖鞋追出去，「你別跑啊，不是你說的那樣，我跟他沒什麼關係壓根不熟……」
遲江莫名的心虛，猛的抓住陳述2號的手腕，把人扯下來，並不可置信的瞪眼。
是你的對照組大男主，日後要跟你鬥智斗勇斗天斗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宿仇？
他帶他回來的時候確實以為他是男主來著……
「他誰？」
「他……」遲江撇撇嘴，「他也叫陳述，是，是我之前撞到的那位……」
留下陳述2號和芩魚面面相覷。
「他為什麼在這裡？」陳述盯過去。
提起這個就來氣，陳述2號皺眉：「趕緊走，別逼我報警。」
「這班飛機的時間更合適，就改簽了。」陳述說。
是啊，他誰。
不是，這事兒怎麼說啊。
他一定要跟著大哥健身。
*
遲江暗下決心。
他的眼神大概很有攻擊性，遲江默默為自己捏了把汗，乾笑一聲：「啊，他就是……」
「哥哥……」陳述2號的胳膊從身後伸出來，輕輕摟住遲江的腰，微微歪頭，看向門外的人，「怎麼不讓客人進來？」
什麼東西？
他怎麼知道了？？？
遲江大驚失色：「不是啊，我，你……」
陳述2號：「……」
？
芩魚聳聳肩，表情像是在說，看吧，我就說你倆不肯能湊一起。
遲江張嘴想狡辯，就聽陳述陰沉沉的聲音：「你想救的人，從頭到尾，都是他，對嗎？」
「你等，等一下！」遲江被甩開手，心氣不順的咬牙切齒，「能不能聽我解釋一下！」
陳述依言停了下來，轉眼看他。
你說。
遲江喘了口氣，在心裡簡單組織語言。
這一路他把事情從頭到尾捋了一遍，試圖找到讓陳述最生氣的點，逐個擊破一下。
想法很美好，現實很打臉。
他想了半天，意識到這事兒哪哪都是問題，他壓根找不出最嚴重的那個。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現在人被他拉住了，相當於趕鴨子上架，他反覆張嘴好幾次，最後才真正開口：「陳述，我沒想利用你，雖說一開始我確實不是完全沒有私心，但我……」
「我倒是想你能利用一下我。」見他說不上來原因，陳述淡淡地打斷他，神色平靜，彷彿說的事跟他完全無關，平和的不像話，「但我就是個冒牌貨而已吧，要不然你怎麼會找上別人呢，真可惜。」
臨近中秋，小區裝修華麗，到處都是金色的大燈籠和一閃一閃的彩燈。
遲江的眼睛被紅光刺的有點疼，恍惚又覺得這背景喜慶的過分，跟他的心情一點都不搭。
「你說什麼呢。」他又氣又急，偏偏又一點辦法沒有。
事情的重點不在他，解釋也只能另闢蹊徑。
「我沒有找別人，跟他是意外碰上。」遲江說，「他就是我撞到那個人啊，我就只是負個責任而已，我沒找他做別的。」
「嗯。」陳述輕飄飄應聲，「負責，所以帶他回家。」
遲江：「……」
他媽的。
遲江被堵的啞口無言，見陳述又在拖著行李跑了，他趕忙跑兩步追過去，再一次抓住對方的手腕。
「陳述，你先別跑行不行？？」
陳述沒回應，依舊走的飛快。
這場景跟他們第一次見面有點像。
一個跑一個追。
不過……那時候可沒現在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遲江嘆了口氣：「陳述，咱們好好談談。」
他很少連名帶姓的叫陳述。
大多都是要吵架的時候。
遲江愁死了，剛想再勸幾句，就見陳述猛的回頭。
在刺目的燈光中，男生眼底的情緒幾乎要淌出來。
他突然主動起來，一把捏住遲江的手，力道大得有些發疼。
「遲江，我們談什麼？」
遲江微微睜大眼。
「你喜歡我嗎？」陳述緊盯著他，一眨不眨。
遲江的心跳驀地加快。
他舔舔唇角，好半天才幹巴巴張開嘴：「我……」
我……不知道。
他說不出太傷人的拒絕話，亦做不到笑著應承下來。
他怎麼樣都不行。
陳述的眼底的溫度慢慢降下來，其實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他一點都不意外。
「你不喜歡。」陳述替他回答。
遲江張了張嘴，沒否定。
「那你還追著我不放做什麼。」陳述低聲提醒他，「我們沒什麼關係，你不用對我負責。」
遲江頓了頓，抬眼看他，嘴唇緊抿：「陳述，我們做朋友不好嗎。」
穩定的、安全的、長久的，朋友關係。
不好嗎。
他們對視幾秒。
陳述率先移開。
「我很好奇，遲江。」他低著頭，嗓音也沉沉，「如果今天我沒回來，沒有發生這些事，你是不是能無視我的喜歡一輩子呢？」
「我不會。」遲江想都沒想，矢口否認。
陳述重新抬眼，望向他眼睛，也不知道信了沒信。
「為什麼他就可以呢。」他喃喃自語一般，低聲說：「才一個月……他就可以，是因為他是男主么？」
遲江差點氣樂了。
他後退半步，舔了下牙根：「陳述，你能不能講點道理？我跟他什麼都沒有，壓根不熟，今天才多說了幾句話而已，什麼叫他可以？他什麼可以？」
「我不講道理么。」陳述微微挑眉，小聲重複了一遍，竟然沒反駁，像是真的在自省似的。
遲江本來做好了大吵一架的準備，沒想到這人這麼……
遲江捕捉到陳述眼底一閃而過的低落。
這人的臉上很少有情緒，而此時此刻，遲江突然覺得他有點難過。
不多，卻也鋪天蓋地。
遲江的手指微蜷，他開始後悔。
為什麼不能細心一點，如果把所有都處理好，不讓陳述發現這些，他也不會不開心吧。
心裡聚的那點鬱悶突然就散了，遲江輕輕嘆氣，問陳述：「那你打算去哪兒？」
算了，慢慢哄吧。
只要他不一下子消失就好。
「酒店。」陳述低下眼，嗤笑一聲：「放心，我不是那些需要你從天而降救於水火的柔弱男主，住幾天酒店死不了人。」
怎麼還陰陽怪氣呢。
遲江撇撇嘴，沒敢反駁。
出了小區，見他還跟著，陳述扭頭瞥他一眼，淡淡道：「我不是男主，如果按小說世界算，頂多是個不小心和男主撞名了的倒霉蛋炮灰，你不用看著我。」
炮灰？
不不，你還是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大反派呢。
不過遲江現在不信這個了。
陳述是什麼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
「你去吧。」遲江說，「聽你的，我們冷靜幾天。」
事情太多了。
而且……陳述看起來很累。
他不忍心再折騰他了。
*
凌晨。
遲江趴在遲君易的書桌旁，說什麼也不肯起來。
他大哥忙起工作六親不認，常常熬一整晚。
遲江就開始耍賴不走了。
「事情就是這樣。」他有氣無力的抬了抬手指，看起來像一條缺水的鹹魚，拖長了語調：「大哥——我怎麼辦啊——」
遲君易翻著文件，聞言一挑眉：「你問我？」
遲江氣急敗壞：「這房間還有第二個人嗎！」
「哦。」遲君易淡定得很，「那就什麼都不用做。」
遲江：「啊？為什麼？」
遲君易在文件末尾簽上飄逸的簽名，隨口道：「因為他們都不適合談戀愛。」
遲江憤憤的閉了嘴。
他忘了，在他大哥這裡，全世界的人都配不上他。
過了一會兒，遲江又憋不住了。
他用手指劃著桌子，一副無聊到冒泡的樣子，虛弱道：「大哥……你幫幫我嘛……」
啪！
遲君易合上文件夾，終於撩起眼皮，看了看他那為情所困的不爭氣弟弟。
「你喜歡他？」遲君易語氣不太好。
「誰？」
「陳述。」
遲江扣扣手指，腦袋短路中：「哪個？」
「？」遲君易被他氣到，「你說哪個？！」
「喔，陳述啊。」遲江眨眨眼，慢吞吞道：「我覺得……我跟他，只是朋友。」
「那就拒絕，別吊著人家。」遲君易說。
「我哪有吊著他！」遲江的眉毛已經皺起來了，他支起半邊臉，又有些泄氣，道：「我就是不想跟他鬧僵而已，為什麼一定要有拒絕這個環節呢，他會……」
他會不開心的吧。
後面的話他沒能說出口，但大哥就是大哥，很懂他。
遲君易嗤笑一聲：「那你想怎麼樣？不拒絕，就這麼糊裡糊塗的繼續當朋友，哪天心情好了，還要糊裡糊塗一起喝場酒，再糊裡糊塗的上個床？」
「大哥！」遲江撇嘴，「怎麼可能這樣，大學裡那麼多帥哥美女，他指不定哪天就喜歡上別人了呢。」
遲君易看著他垮起的小狗批臉，問：「那他要是喜歡上別人……」
「好事啊！」遲江搶著說。
「好事你扁什麼嘴。」
「我哪有！」
半晌。
「就算我怎麼樣……」遲江小聲嘟囔著，「那也是因為我跟他相處久了，我跟他玩玩的很好，朋友之間也會吃醋的啊。」
「……」
好一個油鹽不進。
遲君易冷靜道：「起來，你壓著我文件了。」
「喔……」遲江慢吞吞直起身子。
「趕緊去睡吧，你就是個一竅不通的，聊這個沒用。」遲君易擺擺手，趕他。
「我一竅不通？？」遲江怒了，「那你呢？路謙追了你這麼多年，你又裝什麼傻？」
說完這話，他突然想起來，他們已經不在原來的遲家大宅了，路謙也沒有來，他們不再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居了。
遲江自知失言，閉嘴不說了。
「我跟你不一樣。」遲君易很淡定，唯有捏著鋼筆的手指用力到發白，他頓了頓，低下頭，「去睡吧。」
*
遲江一臉愁容的回到卧室。
很晚了，困意和疲乏逐漸泛上來。
他拿出手機，本來想問問陳述安頓的怎麼樣了，想了想，又沒有發出去。
算了。
冷靜就是要不發一言！
遲江走進浴室，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氣不順，他什麼都做不好，拿個香皂還滑到了地上。
遲江啪的甩開毛巾，跨進浴缸里，把自己悶進水裡冥想。
或許是太困了，他險些在溫水裡睡著，出來時眼睛都睜不太開。
在腳踩到一塊軟軟的東西，並向前滑下去時，他心裡想法很多——
他以後再也不亂扔東西還不撿了。
說好的防滑拖鞋呢。
還好剛剛把浴衣穿好了，要不然光溜溜的去醫院，會死的吧。
*
一夜沒睡的陳述終於在天蒙蒙亮時有了點睡意，他剛翻了個身，準備眯一會兒，就被電話吵醒。
半小時後，他出現在駱城中心醫院。
慌張的找到遲江所在的病房，陳述抬手敲門，卻發現自己的胳膊有些發抖，不受控的。
遲江已經醒了。
陳述慢慢走近，和那人對上視線。
「你……」陳述的嘴唇也在顫，好不容易吐出完整的字句，「怎麼樣了……是腦震蕩么？」
遲江一直盯著他，
神色怪異，
幾秒後，
他歪了歪頭：「你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沒失憶，他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