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結束和反轉
隨意的揮手在賽米拉米斯的身側布置上一層魔力屏障，天草四郎時貞看著輕鬆扛下這一擊的鄭曙，毫不在意地立刻使出下一擊。
於是巨響與強光再次來襲。
他仔細調查過鄭曙的資料，自然很清楚對方最引以為傲的便是那超乎常理的防禦力。
但無所謂，大聖杯內部的魔力堪稱無窮無盡，所以天草四郎時貞的攻擊既不需要猶豫也不需要間斷，畢竟這只是單方面的輸出暴力，無論鄭曙的防禦力有多強，扛不住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你好像打得很開心啊。」
鄭曙的聲音從熾熱的白光中傳出，當光炮消散後，露出了他依舊毫髮無傷的身體。
天草四郎時貞不由的皺起眉頭，對於鄭曙這種超乎尋常的防禦力也感到有些麻煩，不過這光炮的除了傷害之外也能夠限制他的行動，所以如果扛下了這一擊，那就再來一擊就好了。
天草四郎時貞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然而當他再次凝聚出魔力炮後，看到眼前的景象卻不由自主地慢了一拍。
那是……黑色的火焰。
鄭曙的口中似乎在不斷地念叨著什麼，聽起來不像是正常的咒文吟誦。
但伴隨著他的吟唱，一團黑色的火焰在他的背後浮現，隨即快速壯大，很快便將空中庭院原本空曠的地下區域的一半填滿，要知道這可是經過空間魔術拓展的寶具，內部空間甚至比光輝複合大神殿還要大出不少。
能夠佔滿了一半，也就是說這顆黑色的火球的直徑甚至已經超過了五公里。
不……那麼大的火球已經遠遠超過了「火球」的概念，而應該稱之為「太陽」。
言靈：黑日。
鄭曙十年來對於魔術知識的修習自然不是白學的，通過解析各種魔術的吟唱，以及通過魔術的效果進而探索型月世界的規則，鄭曙已經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釋放出某些原本無法釋放的言靈了。
而這個比原著中還要強上無數倍的黑日便是他交的作業。
當初第四次聖杯戰爭中他曾經發動過一次黑日，但失敗了，而這一次，一切都按照他的預想進行著。
天草四郎時貞感受著從那黑色的火焰中所傳遞出來的力量，那是遠遠超過尋常火焰的存在，是足以凈化任何敵人的強力攻擊，是代表著終焉的力量。
從他的這個角度上看過去，那黑色的太陽顯得那麼美麗。
「這還真是……無比的絢爛啊，哪怕是現在的我看到這一幕都很想逃跑啊。」天草四郎時貞喃喃自語。
「逃也沒用，那東西看起來就不是逃跑能夠解決的狀況。」賽米拉米斯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天草四郎時貞笑了笑，感受著在空間中突然憑空出現的颶風，或者說吸力。
僅僅只是這麼一恍神的工夫，那黑色太陽的前置效果已經布置完成，開始展現出宛若黑洞般的吸引力，試圖將空間內所有的物質都吸引到它的身旁進而毀滅。
現在這個情況，哪怕他發動天之臂槌，估計也只是給對面的黑太陽送養料罷了。
「好吧，不過我已經習慣了挑戰各種不合理，踏破絕望，抓住希望，這才是英雄應該做的事情，不是嗎？」
天草四郎時貞吐出一口氣，也準備了起來。
當然，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己逃了的話，那麼這個黑太陽估計會連累身後的大聖杯吧。
不，應該說這才是對方的目的，敵人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和他這樣一點點對抗，而是打算破壞一切掀桌子，因此天草四郎時貞必須停留在這裡。
……雖然他原本就沒想過逃跑就是了。
如果是原本的他的確是無法做到防禦，畢竟他的兩個寶具根本無法與之對抗。
不過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又不一樣了，畢竟如果是已經支配了大聖杯的他，就可以做到先前做不到的事情。
「大聖杯怎麼樣了？」
天草四郎時貞通過念話詢問賽米拉米斯。
「已經暖機完成，正在啟動中，現在相當於已經轉化為天之杯了。」
「那好，天之杯，開始灌注魔力給持有者，「右手，空間斷絕」，「左手，驅動簡併」。」
伴隨著命令的下達，已經轉化為天之杯的大聖杯開始運作。
天草四郎時貞的魔術迴路當然比一般的魔術師要大得多，但也僅僅只是大了一些而已，即使用有超過魔術師能夠儲藏的平均魔力的十倍，百倍，千倍甚至之上的量，也不可能比得過眼前的黑色太陽。
畢竟那可是鄭曙使用金手指的技能，源源不斷地將食物轉化為能量，通過質能轉化所獲得的難以想像的龐大魔力，某種意義上，是一種偽無限的魔力。
再加上言靈：黑日在成型後獲得的近乎黑洞的吸收能力，單純的能量爆破只會給它「餵食」，無法造成任何影響。
但，天草四郎時貞要引發的是另一種奇蹟。
為了防止導向體內的魔力回卷，他已經做好斷絕右手手臂魔術迴路的準備。
複寫右手手臂的魔術迴路的功能，把整體的規格縮小，並調整成僅依靠左手臂便能夠供應能量的狀態。
大聖杯看似無窮無盡的魔力導向右手，在如此龐大的魔力衝擊下，魔術迴路瞬間失控，痛苦席捲腦海，肉體漸漸損毀，腦部因為超過負荷而即將破裂。
而在這樣負面狀態下，天草四郎時貞還必須在用魔力壓制的同時調整自身魔力迴路的精密性，並持續協調兩者維持在同一水準的高度。
如果無法順利地以魔力壓制逐漸失控的右手臂，那麼他的肉體就會炸飛，如果魔力的調整錯了零點一秒，那麼腦袋就會爆掉。
完全沒有餘力去關注其他人，只能夠拚命地掙扎求生。
在因為過度集中注意力而感到拉長的時間感覺中，天草四郎時貞將一切都賭在這控制這條右手臂上，他不斷地向神靈祈禱，依賴，並試圖創造奇蹟。
「不要小看這長達七十年的偏執，也別小看我天草四郎啊！」
終於，在看似漫長實則短暫的時間後，灌注的魔力達到極限，魔術迴路也已經出現破損，天草四郎時貞在即將失控的瞬間下達了命令。
「「右手，零次集束」！」
達到命令的同一瞬間，天草四郎時貞切斷了自己的右手臂，讓已經瀕臨極限的手臂迎接即將進行爆發的黑太陽。
逐漸失控的右手臂並沒有爆炸，而是通過強烈的集束消耗著魔力，形成了幾乎外形類似於黑洞的黑色旋渦。
黑色的火焰瞬間吞噬著周圍的一切，但卻被看似能夠將所有事物收縮的黑洞所吞沒，這一瞬間是，黑暗與黑暗的對決。
兩股強大的力量衝突並沒有想像中爆裂的轟鳴聲，反而顯得異常平靜，只有彼此啃噬的聲音回蕩在空間當中。
理論上來說，付出了自己的一條右臂並灌注了足量的大聖杯的魔力了，即便是無法取勝，也應該能夠抗衡才對。
但事實證明天草四郎時貞的推斷太過樂觀了。
「什……什麼？！」
看著被黑暗吞掉的火焰再次爆發，天草四郎時貞發出了打從心底的驚愕。
黑色的旋渦已經達到極限，然而黑色的太陽卻依舊源源不斷地釋放著自己的力量，殘餘的火焰已經跨越了黑色旋渦構築的防線，終於抵達了大聖杯的位置。
「可惡啊！即便是做到這一步……也要吞噬我的希望嗎？！」
看到黑色的火焰直接命中了大聖杯，天草四郎時貞的面孔扭曲了起來，他想起了這七十年的時光，兩千年的業障，於是忍不住地咆哮：
「鄭曙，我怎麼會輸給你？！就憑你這點程度的執著，怎麼可能戰勝我的執著！這可是人類的希望啊！撐住，天之杯，撐住啊！！」
對於天草四郎時貞來說，這是自從在第三次聖杯戰爭中被召喚出來後，他等待了整整七十年的拚死怒吼。
他已經做到了能夠做的一切，安排了各種各樣的戰術，執行了各種各樣的策略。
當然即便是失敗了他也不會死心，即使失敗也要等待下一次的機會，但等待下一次的機會究竟要多少的歲月？又必須出現多少犧牲？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在這裡取得勝利！
空間在震動，大氣被咆哮著捲起，現在這個容納著天之杯的空間似乎即將崩壞。
天之杯散發出強烈的光芒，似乎在抵抗著即將到來的侵蝕。
光，火焰與黑暗一起狂舞，火焰吞噬之光，而黑暗則想加以阻止。
讓一切得以幸福的聖杯在扭曲，燒盡一切的火焰在膨脹，吞噬一切的黑暗則陷入了崩潰。
終於，黑色的火焰與黑色的漩渦各自消散，只留下了突如其來的寧靜，與某人的夢想發出潰敗的聲響。
「哈……啊……」
天草四郎時貞無力的一頭跪倒在地，他知道自己的腦部出現了缺陷，右手手臂完全消失，身為從者的力量也幾乎減半，但這種事情無所謂。
自己的生命根本就不重要，問題是大聖杯！
天草四郎時貞完全不在意自身的損傷，強撐著抬起頭仰望大聖杯，然後因為其慘烈的狀態而感到愕然。
但是……即便如此，大聖杯容然在運作。
「……好啊！成功了！大聖杯還活著啊！！！」天草四郎時貞不顧自己形象的歡喜的大喊。
大聖杯的確是遭到了破壞，整體損傷比例恐怕已經超過八成，但已經轉化為天之杯的大聖杯卻沒有失去原有的光澤，仍舊在脈動著並執行著它的任務，雖然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但有足夠可能吸取魔力後完成第三法。
黑色的火焰已經完全消失，這代表著天草四郎時貞的獲勝。
總是能夠遊刃有餘的處理所有事情的少年首次因為歡喜而爆發，因為這真的是他人生中最危急的這種狀態，但是他克服了。
「對了！Assassin！」
爆發性的喜悅剛一結束，天草四郎時貞就想起了自己的從者。
就在剛才，黑色的太陽即將吞噬聖杯的最後一刻，空間產生了一陣奇怪的扭曲，他很清楚那是賽米拉米斯操縱自己的寶具所進行的最後的阻攔。
正是因為這一下的攔截，才讓天之杯留下了最後的殘骸，讓其能夠繼續運行下去。
天草四郎時貞一回頭，一眼便能看到已經受了致命傷的從者，儘管已經趴倒在地，但仍舊舉起右手使用著魔術維持著空間的穩定。
「Assassin！」天草四郎時貞大喊著跑到了她的身邊。
「蠢才，別磨蹭，快對吾使用令咒。」
天草四郎時貞立刻就理清了現在的情況，賽米拉米斯的確是幫他在最後一下擋住了黑太陽的攻擊，但因為之前已經受到了致命的傷勢，全靠寶具的聯繫才能活著，而現在她的寶具也受到了重創，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瀕死的狀態。
「以令咒命令，Assassin，復甦吧！」
連續將三條令咒用完，讓賽米拉米斯儘可能地多撐一段時間，天之杯還沒有完全啟動，需要空中庭院的幫助。
畢竟他一看就知道，賽米拉米斯的傷勢已經回天乏術，靈核完全損毀，也就是說她像是一個穿了孔的水桶那樣，無論怎樣供應魔力，都會因為外泄而最終力盡。
實際上，靈核損壞到這種水平，就算是有著「虛榮的空中庭院」，賽米拉米斯也不可能存活到現在才對，或許除了寶具之外，還得歸因於至今仍未能實現的野心，或者其他理由……
儘管不合時宜，天草四郎時貞卻仍有一瞬間想要問清楚，她的堅持究竟是為何而存在。
但現在已經沒有餘力了，現在必須要做的，是應付那個從另一側廢墟中走來的人。
咔咔咔……
金屬碰撞地面的聲音傳來，鄭曙身著黑色的盔甲走到天草四郎時貞的面前。
鎧甲毫髮無傷，光澤的表面甚至連一絲劃痕都沒有，看得天草四郎時貞都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真是……怪物啊……你們神代的人都這麼強嗎？」
「你的運氣不太好，遇見的都是神代最頂級的強者。」鄭曙臉不紅心不跳的誇獎著自己，「奇怪？看你剛才的反應我還以為你覺得我已經死了。怎麼，你是覺得我只能釋放一次黑日嗎？」
鄭曙抬起手掌，一個縮小的黑色火球出現在他的手上，那想要吞噬一切的力量波動讓天草四郎時貞的眼睛都不由自主的縮了一圈，無法想像眼前的這個人體內究竟是有多麼龐大的魔力供他驅使。
不過在看了一眼頭頂脈動的天之杯後，他卻依舊露出了笑容。
「沒用的，天之杯已經啟動完成，在實現願望之前它會跳躍到另一個空間層次中。雖然能夠觸摸，但是只要達到某個限度以上的力量都無法觸及它的本體，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你不可能破壞它了。」
天草四郎時貞說得不錯，鄭曙也能夠感受到，半空中的正在散發著光芒的天之杯讓他有一種朦朧的感覺，彷彿是隔了一層毛玻璃看東西那樣。
「所以你無論做什麼都阻止不了，就算殺了我也沒用，因為就連我也阻止不了。接下來天之杯會不停地在全世界中遊盪，吸取靈脈的力量，並逐步實現我的願望。」
天草四郎時貞笑得很開心，他很清楚以前的敵人就算是全盛時期的自己也無法面對。
但只要能夠完成自己的願望，救贖全人類，就算是死亡也不會讓他感到恐懼。
然而笑著笑著，天草四郎時貞卻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了面甲後鄭曙的眼神，那並非暴虐，後悔，亦或者是憤怒，而只是單純的……憐憫。
為什麼？
還沒等天草四郎時貞想清楚原因，就出現了突髮狀況，原本正在正常脈動的天之杯的光芒突然暗淡了下來，之前那種朦朧感也忽然消散，居然突然回到了正常的空間當中。
「什麼？怎麼回事？你做了什麼事情？！」
天草四郎時貞不敢置信地看著身上的亮光完全暗淡下來的天之杯，那暗淡的光球如同他崩碎的願望一樣。
「我什麼都沒做，這只是自然的反應罷了。」
鄭曙語氣平靜，甚至還有時間查看一下天草四郎時貞的傷勢。
「自然反應？什麼意思？！」
天草四郎時貞的表情逐漸陷入了癲狂，畢竟不管是什麼人，經歷這樣的大起大落都會承受不住。
「對啊，自然反應。無論是魔術還是魔法，無論是用什麼樣的原理和功效，想要發揮作用的話都必須有能量的支持，所以當魔力不足以支撐天之杯的運作時，它自然就會停下來了。」
「魔力不足？開什麼玩笑，聖杯怎麼可能……會魔力不足……」
代表著無限魔力的大聖杯居然會被人說魔力不足，這簡直就是最大的笑話，但天草四郎時貞的語氣卻逐漸低落了下來。
「看來你想明白了。」
鄭曙笑了笑，身上的鎧甲開始消散，變成了腰帶重新捆在鄭曙的腰上——戰鬥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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