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嗎？」
吃過一頓美美的晚飯，臨睡覺前，白高興突然想起差點被自己遺忘在腦後的事。
那句詞！
黎譜是怎麼知道的？
如果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發視頻話……難道一直在暗中觀察他……？那他自以為隱蔽的小動作豈不是都被看到了！
白高興越想越臉熱，求知慾爆棚地看著面前的男人，卻聽見對方否認道：「前幾天才知道的。」
太好了。
白高興鬆了口氣，就知道黎譜不是這麼惡趣味的人。
「怎麼知道的？」他翻了個身，面朝男人，「我記得我很小心啊。」
「……有監控。」
短短三個字，白高興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不是沒有么！？」
感受到突然抓到胳膊上的手，黎譜意外地看了少年一眼，「以前確實沒有，後來才裝上的。」
「我就說……」白高興又蛄蛹了一下，正面朝上，「剛來的時候我都好好檢查過才敢這麼錄視頻的……」
黎譜忍不住彎了彎唇角，所幸夜色掩蓋了他的表情——可以想像那時候的大白警惕地圍著屋子轉來轉去，發現沒有監控才開始大著膽子操作電腦的情景。
少年又問：「這麼說來，你是在監控里看到我用客廳那個電子屏了？」
「不是，」黎譜說，「我是先看到了星火的視頻，再查的監控。」
白高興瞪大眼睛。
「你不是從來不上星火嗎！？」
黎譜微微挑眉，沒想到少年連他的習慣也摸得很清楚了，「本來是沒想上，不過……」
白高興麻麻地把被子蓋到臉上，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這種情況他早就預料到了的……就是沒想到翻車翻得這麼冷不丁。
「困了，晚安！」睡吧，睡著了就什麼也不想了！
白高興催促著自己閉上眼，困意漸漸加深，呼吸變得勻長。
良久，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耳邊傳來男人低沉的一聲，「晚安。」
……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兩人一通喬裝改扮，下了樓，經紀人和助理已經在車裡等著了。
在辦理戶口本之前，要先去醫院做個體檢。
「早啊！」
第二次以人的樣子跟兩人見面，白高興愉快地打了招呼，坐進車裡，一抬頭，再次在雷麗臉上看見了迷幻的神色。
「總覺得還在做夢……」雷麗拍了拍自己的臉，又揉了揉眼睛。
「習慣就好。」黎譜坐到了白高興身邊。
「確實……早晚得習慣。」雷麗轉頭催促今天的司機，「小枚，走吧。愣什麼神呢？」
人都到齊了，車還沒有啟動。
「哦。」枚有樹突然回神，轉過頭小心翼翼地問：「去中心醫院還是寵物醫院？」
雷麗：「……」
黎譜：「……」
白高興：「……」
不久後，一行人到了江城市中心醫院。
因為來得早，人還不多，白高興順利地做完了一套體檢，期間雷麗心驚膽戰，唯恐少年走著走著變成一隻鸚鵡。
所幸並沒有。
看著前方並排走著的兩個身影，雷麗深刻感覺到自己的操心變成了雙倍。
「你看，很正常吧。」
白高興拿著新鮮出爐的血壓單子，遞給身旁的男人看。
他實在不喜歡這裡的消毒水味，從走進醫院的那一刻就把效率提到了最高，把所有項目都蹭蹭蹭地做完了。
只是黎譜好像很在意體檢結果的樣子，如果不是說最快明天才能出，對方可能當場就要把體檢報告看一遍。
「嗯。」黎譜的視線迅速在上面掃過，先前擔心的少年體質異於常人的情況並沒有發生，是最理想的結果。
然後就是一些關於大白外形上的報告了。
白化梧桐鸚鵡攜帶的白化基因，在人類大白身上也有所體現，雷麗帶著白高興找醫生開了證明，以便應對之後可能碰到的問題。
一通忙碌過後，幾人準備下樓，卻在等電梯時意外碰見了熟悉的面孔。
「安醫生。」黎譜打招呼。
「噗。」剛從別人科室把自己丟失仨月的筆奪回來、端著水杯的安新差點噴出來，面色複雜道：「你這是……又嚴重了？」
樓上就是精神科。
黎譜沉默。
兜兜轉轉，還是來到了這裡。
安新打量了一下面前氣質冷淡的男人，很快把注意力轉移到他身邊的年輕人身上。
縱使渾身捂著，也能從那雙眼睛覺出對方很漂亮。
「這是……」新藝人？
「家屬。」雷麗微笑道。
「哦哦哦。」安新欣慰點頭，「所以不是來複查的是吧？」
黎譜點了點頭。
安新鬆了口氣。嚇人，還以為他醫術退化了。
安醫生像朋友一樣跟黎譜找話題聊天：「看你最近挺不錯啊，養的鸚鵡挺好的吧？」
雷麗：「……」
哪壺不開提哪壺。
白高興一愣，心臟不由得一陣狂跳，抬頭看向身側的黎譜。
黎譜虛撫了一下他的背以示安撫，道：「很好。」
安新面露驚奇，這還是罕見地從黎譜嘴裡聽見「還可以」之外的評價。
旁邊向上運行的電梯開了門，安新率先邁了進去，對眾人說再見。
等電梯門關上，白高興呆了半晌，拽了拽黎譜的袖子。
「他是不是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
……
上午十點，白高興跟著黎譜來到了約好的辦理戶口的地方。
王彼得已經到了，遠遠地就能看到大廳里一個金色的腦袋。
見他們來了，對方眼睛一亮，拿著一沓文件過來，「這是大白……的資料，等下去簽字，照相，按手印，就ok了。」
「謝了。」黎譜接過文件翻了翻，在看到其中的親屬一欄後目光一頓，「表弟……？」
「哦，弄成了我的遠房表親，這樣比較方便，我可以當親屬簽字。」王彼得摸了下鼻子，「反正差不多，我把他帶來的，那就是我這邊的人。」
他的語氣頗有深意，「而且，掛我這邊，登記什麼證件都比較方便。你說是吧？」
「您好，拍照請跟我來。」
大廳的工作人員過來領路，白高興跟著走過去。還好這邊拍照都是在獨立的小屋裡，一頭白毛倒也不很顯眼。
眼見少年消失在視野里，雷麗目光複雜地看向黎譜，「除了身份證，等下還補別的證嗎？」
「什麼？」黎譜不解。
雷麗沒有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另一邊。
隔壁就是民政局。
沒等黎譜想清楚雷麗的意思，白高興已經拍完照回來了。
少年神情很是激動，臉頰泛著緋紅，戴的帽子變得有點歪，露出幾縷俏皮的白毛來。
然後是簽字錄指紋。
白高興根據提示錄完指紋，隨後就是填表，再簽下自己的名字。
身後的王彼得伸頭看了一眼，把黎譜拉到一邊，語氣幽幽：「這個名字……不會還是你給起的吧？」
白高興。
姓白，很容易聯想到大白，很好記。
但是這個高興……
看著王彼得一臉「你這個起名廢」的表情，黎譜十分淡定道：「是大白自己起的。而且，王彼得，你有資格說什麼嗎。」
王彼得：「！」
黎譜走到白高興身邊，借著身高的優勢，清晰地看著少年把家裡的地址一個字一個字地抄在上面。
雋秀的字跡帶著一點靈動的飄逸感，讓他很容易聯想到少年還是只可以自由翱翔的飛鳥。
此刻終於得知了少年真正的名字，黎譜不禁有些感慨，又有一絲悵然。
即便少年已經變成人幾天了，他卻從來沒有詢問過對方曾經的名字……歸根結底，也有他不可言明的私慾。
「好了！」這邊，白高興填完了表格，把筆放下搓了搓手心。
看來各種技能都沒丟，很贊。
「黎譜，你看——」白高興回頭，恰好撞上黎譜沉靜的視線。
「……我填的對么？」弱弱。
「對。」黎譜斂下目光，幫他檢查了一番，把表遞交給了工作人員。
當紅章印在戶口本上，白高興捧著屬於自己的厚殼本本，沉甸甸的重量在這一刻給予了他歸屬感。
「這邊辦完，那我之後就不跟著你們了，我上班就請了半天的假。」王彼得打了個招呼走人，還剩雷麗和枚有樹在這邊待著。
「可以走了嗎？」白高興躍躍欲試，已經迫不及待想自由亂逛了。
「還沒完呢。」雷麗無奈。
接下來的時間，白高興又辦了身份證、護照，還順便去辦了銀行卡。
但在填寫手機號的時候，黎譜和白高興不約而同地想到，差點忘了這個必需品。
於是決定先去買手機。
「錢的話，工資卡……」白高興試探地問，「應該在你這吧？」
他兢兢業業演戲，拍雜誌，上綜藝，肯定是有報酬的吧！
這些錢肯定都在黎譜手裡！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問出這句話後，黎譜想了想，點頭，「在。」
然後就從衣兜里掏出一張銀行卡，「密碼寫在背面。」
白高興美滋滋地拿著卡去旁邊取款，驚訝地發現密碼還是那幾個數字。
沒過五分鐘，他又回來了。
「這個工資卡……是你的？」白高興腦海中浮現出剛才看到的那一串0，過強的衝擊力讓他直發懵。
「對，怎麼了？」黎譜不解。
「我是說我的……」白高興試圖講清楚，「我拍戲的那些，賺的錢。」
黎譜反應過來，眼底露出一抹笑意，「放在家裡了，沒拿來。」
那，那就只能先用黎譜的了。
白高興被拉進了手機店，對著一排排玻璃櫃里的漂亮手機開始挑選。
還以為變成人後花的錢都是他自己的，沒想到都是黎譜的……嗯……就當他是借的……
白高興安撫了一下自己噗通跳的小心臟，最後選了一個扛造像素好方便錄視頻的手機。
順便還辦了兩張電話卡，雙卡雙待！沖個月50G套餐！
白高興愛不釋手地捧著手機摸了又摸，眼神欣喜又綿軟，彷彿看著一個新歡。
莫名地，黎譜感覺有點不是滋味。
買完了手機，辦完了銀行卡，雷麗跟白高興要了資料列印了幾份複印件，告訴兩人明天來公司一趟，就帶著枚有樹急匆匆地走了。
「那……我們回家？」
「嗯？」黎譜很是意外，「你不想在外面逛一逛嗎？」
他還以為少年一直都很想自由地在街上閑逛。
「本來是這麼打算的。」白高興抬起頭，眼睛亮亮地說，「但現在有更想做的事了！」
……
所以更想做的就是……玩手機？
回到家後，黎譜托著臉，看著倚在沙發一角擺弄手機的少年，靜止一般觀望了很久。
經過一番操作，白高興成功申好了微博賬號。
從今天開始，他就是有身份的人了。
以後在工作方面，差不多就要用這個號來跟黎譜的號互動，打造自己的外在形象了。
首先，要給這個號增添一絲活人氣息。
白高興換上一個雪白的頭像，給自己起了個昵稱叫White，編輯個性簽名：請多指教。
然後……悄悄關注了一下黎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