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怎麼回事呀，誰…誰的衣服放我衣櫃里了……」
「顧嘉兒？」
顧嘉兒耷拉小腦袋，跪坐在床上，始終不敢看自家媽媽現在的臉色。
「媽媽，其實、其實，是我宿舍舍友的衣服，我搬家的時候不小心裝錯啦……」
「再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顧嘉兒。」
聞藝板著臉，這倒霉女兒一看就沒說實話。她都搬出來多久了，還能拿錯其他同學的衣服？還能一直拖著不還回去？
「好叭，媽媽，我坦白，睡裙是苓依的……」
「顧嘉兒。」聞藝無語，「再給你一次機會。」
「額……」
「你現在的行為，在媽媽眼中，完全是在聲情並茂的討打。」
顧嘉兒抿嘴不敢胡說了。
「是我的。」
聞藝將這件睡裙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看。
「穿過沒？」
「額嗯嗯……沒有。」
「穿了幾次？」
「……一次，就一次……」
顧嘉兒委屈巴巴地伸出一根手指。
「唉。」聞藝揉揉太陽穴，「讓我說你什麼好。」
聞藝又指了指那件明顯屬於路滿的襯衣：「這又是什麼情況？你留人家在家裡過夜了？」
「不是，我沒有！」
顧嘉兒大聲，沒做過的事情，她可不背鍋。
「那件襯衣，是因為有個說法，獨居女孩子陽台上掛些男式的衣服，安全係數會比較高一些。」
「你住的是高層，沒有門禁卡，外人進都進不來。」聞藝連連搖頭，「還需要掛這件衣服？」
「媽媽，你要相信我呀。」
顧嘉兒賣萌裝可憐，抱住聞藝的手臂開始搖搖晃晃：「我撒沒撒謊，媽媽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出來啦。」
聞藝想了一陣，說道：「如果我和你們爸爸說一聲，估計，他絕對不會再允許你單獨在外面租房了……」
「媽媽！」顧嘉兒急道，「求求你啦，千萬千萬不要告訴爸爸，好不好~」
「那你要向媽媽保證。」聞藝盯著小女兒的眼睛，「不許做出格的事情，凡事要和媽媽多溝通，不要腦袋一熱就做了不成熟的事。」
「我保證。」顧嘉兒舉起小手，豎了豎三根手指，「發誓，我發誓~」
見聞藝臉色稍稍緩和，顧嘉兒不好意思地嘻嘻一笑，小腦袋埋進媽媽胸前。
「但是。」聞藝用手指勾起睡裙的弔帶，「這一件，媽媽要沒收。」
「啊……」
顧嘉兒面露失望神色，不過她杏眼滴溜一轉，轉而笑道：「媽媽，不要了吧，你帶著也好不方便呀，萬一被爸爸發現了，再誤會你——哎呦呦，媽媽，我錯啦，不敢啦！」
聞藝擰著女兒的耳朵，忍住想揪著轉三圈的衝動。
這倒霉女兒，還開起媽媽的玩笑來了。
聞藝坐在床上，心情因為一對雙胞胎女兒而煩亂。
這兩個雙黃蛋，一個比一個不省心！
「唉……」
聽到媽媽嘆氣，顧嘉兒環住聞藝的腰，輕聲道：「媽媽，哥哥…路滿是超級超級優秀的男孩子，不止是你現在看到的他，包括他對女孩子的尊重，是言行一致、很有分寸的。」
那個色狼，雖然骨子裡色是真的色，睡夢中下意識就撩裙子襲熊。
但是顧嘉兒覺得，他對於自己，邊界感還是相當明確的。按著現在她主動去貼他的勢頭，如果他想占些便宜，簡直輕而易舉。不過他沒有這麼做，確實做到了他所謂的「當成是妹妹」。
聞藝手指划過女兒長長的秀髮，她印象中的小女兒原來好像不該是這樣的，對待戀愛的態度，好似現在有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你以前可不會這樣。」聞藝不解氣，拍了拍小女兒的屁股，「爸爸媽媽不在眼前看著你，你就真女大不中留了，留來留去結成仇，是不是還要在心裡嫌媽媽多管閑事？」
顧嘉兒抬頭，睫毛眨呀眨的：「哎呀媽媽~才沒有呢。你關心我，是因為愛我。那我關心人家，也是因為我喜歡他呀。」
她咬咬嘴唇，輕言軟語：「而且，我以前也忽略了很多很多，喜歡要大大方方的表達出來，也要爭分奪秒的送到對方那裡，更要常常回頭，把以前虧欠的補回來。」
聞藝有些驚訝地低頭瞧瞧自家小女兒：「這些是你凌芝姐姐教你的，還是……？」
「我自己這樣想的啦。」
顧嘉兒小腦袋繼續一埋，接著悶聲說道：「媽媽，剛剛也和你講過，和哥哥……和路滿去沂城那次，我聽他說了很多。」
聊了不為人知的心事，聊了回憶過去的酸澀。顧嘉兒精減了一些內容，轉述給聞藝。
「從那天之後，我就有好好在想。」
「他從家人那裡汲取不到安全感，也感受不到足夠的愛意的話，肯定要轉向其他的人求取這些的。」
「比起其他普通情侶的相處，對他來說，戀人這個詞，有更加重要的意義。」
顧嘉兒在向自家媽媽講出來，也等於是自己在梳理自己的內心。
「媽媽，所以其實我們不是被男男女女的好奇沖昏頭腦，路滿他需要的是背後支撐和並肩同行。」
「我所著急的也不是想和他…嗯…親親熱熱什麼的，而是想在他遇到困難、臉色難看的時候來堅定地喜歡他，因為他在順風順水、帥氣好看的時候人人喜愛。我想給予他低谷時的力量，成為他登頂時的驕傲。」
聞藝緩緩撫摸小女兒的後背，她感慨一聲：「我家女兒，讓我刮目相看了呢。」
顧嘉兒坐起身子，撇嘴看向自家媽媽，好像在說，「媽媽現在才發現嘛」。
聞藝微笑著牽了牽她的手：「畢竟你剛談戀愛那陣子，你姐姐，還有我，都對你挺揪心的。嘉兒，你從小到大，受到來自家庭里的寵愛，同齡人中真再難有比得過你的了。所以爸爸媽媽也擔心你，養成挑挑揀揀的不好的習慣。也就是路滿脾氣好，難為他能容忍你各種小性子了。」
顧嘉兒臉色一紅，她現在意識到曾經所謂的「耍性子」，其實是多麼毀滅性、破壞性地摧殘一段戀愛關係。
從高中被表白、戀愛、糾纏、分手、倒追，記憶一篇篇翻過。
「媽媽。」
顧嘉兒輕輕呼出一口氣，直視聞藝眼睛，正色說道：「愛之前我也挑挑揀揀，愛之後我覺得挑挑揀揀不配算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