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顏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回想起今日宴會之上，韓陽的模樣，以及他身後那四個不動聲色，自始至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的丹越官員們。
「聽說去年冬歲，丹越國內也有不少的地方受了天災，他們的產糧比不得天逸充足，雖然部分地方依舊保持著畜牧的習慣，但還是有很多災民挨餓，難以為繼。」
楚歡顏頓了一下，看向弦月。
「如果你是上位者，面對這種情況，你會選擇怎麼處理？」
弦月一臉茫然，「娘娘，奴婢怎麼可能會知道。」
「你為何就不能知道，你好好想一想，若是你的話，會選擇怎麼做。」楚歡顏笑著開口。
在自己昏迷的那段時間裡面，雖然弦月是被蕭瑾之強行要求去巡查那些商鋪的，不過後來她也詢問過，雖然有一些疏漏的地方，但畢竟經驗不足，能夠做到那種程度已然算是不錯了。
看著自家小姐，弦月有些無奈，「娘娘您直接告訴奴婢不就行了，幹嘛還要讓奴婢猜呢，畢竟奴婢這輩子又不可能當什麼決定國家大事的人物。」
「那你難道想一輩子當個奴婢嗎？」楚歡顏神色認真了幾分，看著弦月，「你好好想一想，若是你的話，會怎麼做。」
弦月愣了愣，見楚歡顏如此認真，頓時神色也嚴肅起來，皺著眉頭仔細的想了好一會兒。
「雖然去年的災害已經過去了，但是難保之後不會再發生同樣的情況。所以現在要做的，是想出辦法，若是再次受災，如何保證災民們能夠安穩度過。」
「說的不錯，繼續。」楚歡顏鼓勵著開口。
「天災不同於其他災害，會不會發生很難受由人力決定，所以最好的方式還是要保證糧食。但丹越國境內的糧食不足，那就通過貿易來換。提前多存糧，這樣應對災害至少可以保證百姓們不會餓肚子。」
弦月眸光一亮，語速也隨之快了不少。
「小姐，所以丹越國不會是想要拿馬匹換糧食吧？」
楚歡顏笑了，「你再想想，馬匹換糧食是不是就是最好的方式了。」
弦月又皺起了眉頭，不停的思索著，一匹馬值不少銀子，能夠買許多的糧食，在缺糧的時候確實不錯的。
但小姐既然這麼說了，那就說明肯定還不夠好，問題出在哪裡呢？
見弦月愁眉苦臉，楚歡顏笑著提醒到：「去年皇城的雪災還記得嗎？」
弦月立即反應過來，「奴婢明白了，天災種類繁多，而且時間不定。雖然出售馬匹可以換不少銀子，但是如果提前囤積大量糧食，萬一沒有用上，儲存方面也很麻煩。」
「而如果等到受了災再去買糧，價格上肯定會吃虧，說不定還會被拒絕售賣。畢竟如果真的是災年，或者其他兩國也受了災，那糧食可比馬匹重要的多。」
「就算一切正好，購買糧食儲存之後便受了天災，恰好能有糧賑災，但那也只是一次，這種在他國購買糧食的方式，並非長久之計。」
見弦月越說越興奮，楚歡顏臉上的笑意更濃，「所以該如何解決？」
「比起一味的從他國買糧食，最好的辦法還是提高自己國家的糧食產量。對於丹越來說……需要的是更好的良田和土地！」
有了良田和土地，能夠收穫更多的糧食，那便可以自給自足，不依靠他國。
就算受了災，糧食減產，但只要頭一年或者頭幾年的糧食豐收，國家或者商戶有存糧，那也可以應對缺糧的危機，這樣一來，總比一受災就要依靠他國糧食要好的多！
「看，你這不是想的很明白嗎。」楚歡顏目光里滿是鼓勵，「弦月，你比你自己認為的能夠做到更多。縱使你以前是寧安侯府的婢女，但這也並不意味著，你這一輩子都要服侍他人。」
「可小姐，奴婢服侍的是……」
「就算服侍是我，那也沒什麼不同。」楚歡顏打斷了弦月的話，「好好想想你日後到底要做什麼，我等著你的答案。」
弦月怔怔的看著楚歡顏，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想做些什麼？除了留在小姐身邊，她還有什麼想做的嗎？
又或者說，她還有什麼能做的嗎？
弦月怔愣的功夫，秦離從另一邊走了過來。
「娘娘，皇上在御書房等您。」
「北墨和丹越的人走了？」楚歡顏問道。
「是，剛剛離開御書房。」秦離點頭開口。
「知道了。」楚歡顏看了一眼弦月，「你不必陪著，好好想想我剛才的話。」
弦月表情複雜，聽話的點了點頭。
秦離瞧著弦月這模樣，有些好奇，待到楚歡顏轉身之後，低聲問道：「娘娘讓你想什麼？」
「娘娘讓我想一想，日後……」弦月說到一半，突然又頓住了。
秦離雖然好奇，可眼見著楚歡顏已經邁步離開，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只是丟下一句回頭聊，然後便快步跟上了楚歡顏。
此處離御書房並不遠，走過兩處御花園的小徑後，只要再穿過一條迴廊即可。
楚歡顏走上迴廊，卻在轉彎的那一刻，看到了站在另一頭的韓陽。
秦離跟在楚歡顏身後，自然也看到了對方，下意識皺了皺眉。
「韓相不是已經出宮了嗎，為何會等在此處？」秦離語氣裡面流露出幾分防備。
楚歡顏扭頭看了一眼秦離，畢竟是在他們天逸國的皇宮之中，韓陽的膽子應該還沒有大到在此處動手，秦離這語氣中的防備似乎重了些。
「本相有些話，想要同皇后娘娘聊一聊。」韓陽視線停留在楚歡顏的身上。
「有什麼話，韓相為何不當著皇上的面說，而是要單獨見皇后娘娘。」秦離立即開口。
楚歡顏輕輕挑眉，不對勁，秦離這個樣子，實在是不對勁的很。
察覺到楚歡顏狐疑的目光，秦離面色一僵，眼底甚至還划過了一抹摻雜著無奈的心虛。
不怪他防備太過，主要是皇上剛才交代了他，讓他之後多留意，盡量讓這位丹越的左相少和皇后娘娘接觸。畢竟……對方長得很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