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童話里都是騙人的

正文卷

在搶匪眼中,我不過是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然而,對於我,已經和他打過好幾次的交道了。

從一開始的憤怒,到疑惑,再到探知,我明白行兇的搶匪也很害怕。

或者說,手中拿著兇器的搶匪比我們這些手無寸鐵的受害人更害怕。

現實的體驗,又和夢境的感觸略有不同。

我看到他的手顫抖得厲害,好像隨時都能把刀子揚飛脫手。

我聽到楊老頭的抽吸聲,要是給他機會一張口,那保證就是啰嗦得搶匪不是想自殺,就是想殺人。

所以,還不等搶匪表示他要打劫,我就把手裡雙色球的票子啪地放到了收銀櫃檯上。

「我真的中了一等獎,至少一千萬,你都拿去吧,別傷害我們!」說著,我把手機屏幕往前一送,將獲獎號碼讓搶匪看個清楚。

身側的楊老頭瞪大了眼睛,他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抬腳似是要踢我。

我連忙回身推了他一把,又翻出了楊老頭的錢包找出身份證利落地丟到櫃檯上。

我主動解釋道:「我未成年,是用我爸的身份證號買的彩票,你拿著身份證才能去領獎。友情提示,可是戴著米老鼠頭罩去領獎,相信我,你不是第一個。」

頓了頓,我還是難得正經地補充了一句:「如果你是急需用錢才選擇打劫的話,我覺得你最好趕緊逃走比較好。這裡離警局才一千多米遠,警察趕到也是分分鐘的事,更何況有的人說不定在苦苦地等你回去。」

是啊,我老媽也等我們爺倆全須全尾的回去呢。

我都快要餓死了!

做夢也是件體力活!!!

隨著我的話語,搶匪的臉色都變了。

他的神情很是複雜,眼眶迅速地紅了,卻不像是感動,似是迷茫。

手中的刀子還沒有放下,搶匪蹭著腳步抓起了櫃檯上的彩票單和身份證。

沒想到,就在這時,楊老頭冷不防地甩了我後腦勺一巴掌!

害得我腳下不穩,幾乎朝著刀尖撲上去!!!

「你傻啊!」楊老頭回過神,嘰嘰歪歪地叫道:「那是一千萬,你當一塊錢呢!」

楊老頭的大嗓門著實刺|激了搶匪,我心下一慌,暗道完蛋了……

搶匪果然像是夢中那樣無措地揮舞起小刀,他並不是真的想傷人,卻在夢裡一遍又一遍的威脅到我們父子。

收銀員大媽尖叫出聲,刺耳……刺痛了我的耳膜!

刀身的雪光幾乎晃瞎了我的眼睛,這把刀隨時都有可能插|進我的心窩!

我的心臟都條件反射地抽痛起來!

電光火石之間,我忽地聽見了叮一聲——

對了,對了!

我眼前一亮:就是這個聲音!

是搶匪的手機收到簡訊的聲音!

在某一次的預知夢裡,我好像夢見自己翻看過搶匪的手機,他收到的正是他爸的簡訊!

「你不看看手機嗎?說不定是你家人發給你的!」我擋在楊老頭面前,一邊喊,一邊感到自己從未有過的勇敢……

英雄果然都像是我這個樣子的!

「說到底再多的錢也不過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哪裡有人命重要?你在傷人前不想想你的父母嗎?現在,我只是想保護我爸,想要回家,你就沒有想要保護的家人嗎?就沒有你想念的家嗎?」我一句一句地說著,音量漸漸平和了下來。

倘若搶匪不是個孝子,他也不會跑出來搶劫……

當搶匪點著頭後退時,我知道自己成功了。

也許,我的確是個犯中二病的笨蛋,可我到底是個扭轉了不幸未來的英雄。

童話故事裡的結局都是幸福的。

可惜,誰哭得跟條狗似的唱過的:

童話里都是騙人的。

在他人同情的目光中,我被額頭冒青筋的楊老頭一推……

腳下趔趄的我撞上了便利店的玻璃門。

啪嚓一聲,玻璃應聲而碎,一如夢中,不結實得好似一塊透明的薄冰。

——這門是跟我杠上了,是不!

便利店內設置的攝像頭。

兌換獎金的地點。

醫院提供的病人資料。

如上種種bug,都可以幫助我們尋找到搶匪的下落。

所以,我就是以此來安慰楊老頭的。

我告訴楊老頭,搶匪是逃不掉的,遲早會落入法網。

到時候,錢就都是我們的了!

暫時,我們首先要保護好自己,以免遭受不必要的傷害,萬一人死了,錢沒了……

那多痛苦啊!

我的說辭成功說服了情緒激動的摳門楊老頭,然後,我們兩個便抖著肩膀,相視奸笑,畫面猥瑣得美好。

楊老頭的打算是將中獎金額全部追回的,不過我的計劃是拿其中一部分錢留給搶匪的老媽治病好了,反正也是利用我的預知夢能力得來的意外之財。

不客氣。

我就是這麼了不起。

孰料,當警察在翌日一大早上捉住了搶匪後,將所謂的巨額中獎金額的彩票單還給了楊老頭……

不是彩票單還沒來得及兌換成現金,而是更加出乎預料的事情發生了!

看著這張彩票單上的數字,聽到警察的解釋,楊老頭的手在顫抖,尚且被蒙在鼓裡的老媽在狐疑,我則是倒退了幾步,抓起書包和麵包想從門口悄悄地溜走……

——我發誓!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在夢裡的時候也是緊張萬分,哪裡想到自己會把大樂透的得獎號碼看成雙色球的!

我是買錯了,可是當時在場的,包括楊老頭,包括搶匪不都眼睛出氣了,大家一起開心地都錯了!抱成團的那種!

沒中獎就沒中獎唄,至少我們,還活著。

當天我是頂著熊貓眼上學的。

其實不是楊老頭打的,是我逃竄的時候得意過頭樂極生悲就撞了牆。

經此一事,我感覺到我純潔的心靈受到了嚴重的摧殘。

我需要在夢裡和可愛的美少女們約會來彌補靈魂深處的創傷!

所以,第一節語文課,我決定了!

就是語文老師再用粉筆擦丟我,我也要一睡方休!!!

因為警察清早就登門造訪的緣故,耽誤了我早自習的睡眠時間。

不過,幸好語文老師儼然對我徹底放棄,我便在同桌顧胖子呆板的朗誦詩歌的催眠曲中,沉沉地陷入了夢鄉。

我不知道會不會在遇見梨溯。

更不清楚那隻所謂的未來害死梨溯的心斑貓會否出沒。

但我發現,在現實生活當中,心斑貓果然不曾現身。

更加懷疑心斑貓的身份以及梨溯頻繁驅使我「害貓」的初衷了。

雖然,我從來就不是一個鏟屎官,但是,曾幾何時,我也有過立志成為一名合格的鏟屎官的心!

為此,年幼的我還被我媽揍過,她偏說我理想不夠遠大,怎麼會想要立志當一個掏糞男孩兒……

其實,我趴著桌子睡著的時候,還挺迷糊的。

因為我昨天晚上做了個亂七八糟的夢。

夢裡的場景並不像以往的預知夢那樣條理有序,反而畫面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一會兒夢到童年時代葉翔打壞了博物館的東西偏賴到我頭上的片段,一會兒又夢到葉翔一家被殺死的古怪情節。

我猜測是昨天過度使用自己夢能力的關係,所以才會做了一個沒頭沒腦的夢。

我誠懇的表示,自己真的沒有記住關於葉翔一家慘死的這個夢。

否則後來,我也不會做出那麼倒霉的選擇,意外地救了葉翔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