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戚凜風瘋了

正文卷

只有南孝帝心中充滿了不安,覺得戚凜風不安好心,但想到自己身為一國之君,戚凜風便是膽大包天,難不成,還能公然與天子相抗?只要長公主在京中一天,戚凜風就是一隻拔了牙的老虎。

南孝帝心中一定,目光落在雕工精美的檀木盒上,他倒要看看,戚凜風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呈上來吧!」

御前內侍受到指令,連忙走下台階,從小將手中接過木盒,呈到龍案上。

南孝帝示意打開盒子。

盒子里擺著一個血糊刺拉的頭顱,南越國主臨死前,死不瞑目,扭曲猙獰的面容,定格在臉上,猝不及防映入眼中。

南孝帝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喉嚨里嗬一聲,身體一個仰倒,砰一聲,撞到了堅硬的椅背上,肩胛撞得生疼。

一旁的內侍更是驚得面如土色,身體抖如篩糠,搖搖欲墜,卻強忍著恐懼,不敢在御前失儀。

大殿上鴉雀無聲,不少大臣都受到了驚嚇,緊接著,便有些膽小的大臣,嚇得軟倒在地上,作嘔不止。

「來、來人啊,」南孝帝渾身不止地發顫,撥高嗓音,大喊大叫,喉嚨都喊破了音,「拿下去,快把它拿下去……」

戚凜風在警告他。

戚凜風殺俘,自毀名聲,是為了讓新皇安心,但同時也在警告他,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倘若他敢對長公主不利,下一個被斬下頭顱的國主,就是他!

南孝帝頭一次感到身下的龍椅,硬得令人坐如針氈,有些心慌意亂,匆匆下了朝,便去了中宮。

高皇后聽聞此事,也是心中一驚:「戚凜風他瘋了不成?戚家幾百年來積累的聲望都被他抹黑了,他這般行事,與背祖忘宗何異?對得起戚家的列祖列宗嗎?」

南孝帝心有餘悸,臉色不太好:「他不惜抹黑自己,連名聲都不要了,想來戚家世代累積的名望,便不會成為羈絆他的阻礙。」

「他真的瘋了!」

戚凜風將自己變成了一把「屠人刀」,明明白白地告訴他,這世上除了長公主,再也沒有人能駕馭他這把『屠人刀』。

夫妻二人驚疑不已,止不住一陣心顫。

「他在威脅朕,」南孝帝心中既懼又怒,「一定要想辦法除了他,否則朕今後,恐會寢食難安。」

高皇后蹙眉:「眼下戚凜風大敗南越國,便是殺俘落了一身惡名,也不能抹消他立下的功績,想要動他,恐怕很難。」

「那又如何?」南孝帝眼裡透出狠色,「當年戚南風橫掃南越,又是何等的意氣風發,英雄一世,最後還不是埋骨他鄉,憋屈死去?我本來打算多留他一些時候,他既然如此不識好歹,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等戚凜風死了,姜扶光失去了最大的倚仗,便不足為懼!」

……

姜扶光將密信扔進火盆里,面無情地盯著火盆,直到薄薄的紙張化為灰燼,這才挪開了眼睛。

「大舅舅為將號令嚴明,對將士愛護有恩,對同僚寬厚有禮,謙和仁讓,多年來謹小慎微,如履薄冰,手握重兵,卻從不立私威,如今卻落下了殺俘的惡名咳……」

父皇、姬如玄、阿娘,還有大舅舅,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法保護她。

他們分明知道,她有自保之力。

屋裡靜了片刻。

瓔珞抬眸,卻見長公主閉目靠在榻上,彷彿睡著了一般。

「宣平侯、白老將軍、禮部高尚書、兵部右侍郎周大人……這些人,都是當年支持『立長』,扶持父皇登基,立下從龍之功的大臣,他們無疑是最忠心父皇的臣子。」

誰能想到,他們效忠的另有他人?

姜扶光一說話,喉嚨就有些發癢,忍不住咳了幾聲:「宣平侯曾是駐紮北邊的一員小將,外祖父鎮守北邊時,在外祖父麾下領了中郎將一職,後外祖父平定北邊,為他請功,父皇封了他虎威將軍,雖是個雜號將軍,卻也將入三品,執掌兵權,成為戚家嫡系。」

「不久之後,南越國大舉進犯,鎮守嶺南的將領丟城棄地,二舅舅自請出戰,當時父皇登基不久,皇位不穩,朝中尚有舊勛黨派,興風作浪,參與此戰的,除了部分戚家軍,還有一些舊勛勢力,父皇欽點了虎威將軍助戰,卻不想,為後來二舅舅的死,埋下了禍根。」

虎威將軍是外祖父提撥的將領,自然是可信的,不光父皇這樣想,恐怕連二舅舅也是這樣想的。

「據皇父查到的消息,二舅舅是中毒身亡,他毒發之後,將自己隨身的水囊藏起來,向父皇示警。」

「能掃橫一國的將領,不可能輕易遭人暗算,能讓二舅舅放鬆警惕,在二舅舅水裡下毒之人,只能是二舅舅身邊的親信,水囊的指向很明確,可是誰也沒有懷疑過虎威將軍。」

是舊勛勢力混淆視聽,抹消了虎威將軍的嫌疑,當時二舅舅掃橫南越,觸動了大部分,舊勛勢力的利益,最想要二舅舅死的人,是一同參戰的那些舊勛勢力。

「主將突然暴斃,使伐越大軍群龍無首,遭到了南越國殘餘兵力的強烈反撲,伐越大軍死傷慘重,是虎威將軍挺身而出,穩住了混亂的局勢,避免了更大的傷亡,撤兵還朝。」

「伐越虎頭蛇尾,反而激起了南越國的仇恨,南越國主被迫放棄國都越城,退至福州一帶,整合了東南沿海一帶的部分南蠻,及東夷勢力,不過數年,就重振旗鼓,繼續擾邊滋事。」

「事後父皇調虎威將軍入護軍營,執掌神護營,承安侯舉家入獄不久,原禁軍統領革職查辦,虎威將軍更是借著戚家這陣風,一躍成為天子近臣,現如今,又踏著外祖父的屍骨,立了從龍之功,成為位高權重的宣平侯。」

這是姜扶光結合大舅舅的密信推斷,有關二舅舅當年暴斃的一切真相。

姜令榮和宣平侯都以為,真相隨著二舅舅暴斃身亡,已經時過境遷,徹底掩蓋。

殊不知,二舅舅臨死前藏起了水囊,向父皇示警。

為如今的真相埋下了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