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忘恩負義

正文卷

第462章 忘恩負義

話音方落,一隊皇城司衛如潮水一般,從太極兩側的通道後面湧出來,轉瞬間,就將他們包圍。

一排排弓箭手列陣在太極殿前,高低錯落地箭矢,對準了他們。

而帶隊之人,竟是他一路提拔信任的虎威將軍。

這一變故,震驚了在場所有人。

戚如烈猛然轉回,就見密密麻麻的神護營士兵,從午門外面湧進來,將太極殿廣場圍得密不透風。

勤王成功的士兵獃獃地望著這一切。

一支鐵箭撕裂空氣,帶著撕碎一切的磅礴氣勢,撲向戚如烈,釘在戚如烈腳下的屍體上。

這一箭之威,霸道雄渾。

是顯威之箭。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被堵得水泄不通的午門,讓出了一條道來,一身銀甲的榮郡王,身影巍峨,單手握弓,勒馬於萬軍之前,頭盔之下,一張俊逸的面孔,充滿了殺伐之色,他宛如居高臨下的君王,看著渾身浴血的戚如烈,一雙桃花眼透著冷意。

廣場上一片死寂。

戚如烈豁然睜大眼睛,一瞬間明悟了許多:「原來如此。」

「大將軍,我能從將一個末名小將,成為如今位高權重的皇城司統領,全賴您這麼多年的栽培與提攜,您待我恩重如山,我不願與您撥刀相向,」虎威將軍避開大將軍灼灼的雙眼,「您還是束手就擒吧!」

戚如烈笑容十分諷刺:「不必把忘恩負義,說得如此情真意切,」他笑容一止,一字一頓,「你、不、配!」

虎威將軍沉下臉來:「當年,陛下登基之後,我岳家被打為舊勛黨派,滿門抄斬,如不是殿下相救,恐怕連我也逃難罪責,沒有殿下,也沒有如今的我,,自古忠義兩難全,我捨身取義,有何不對?」

戚如烈冷笑連連。

寒風捲起漫天的雪,鋪天卷地一般落下,被鮮血染紅的地面上,很快就落了一層白。

姜扶光拖著鐐銬,在十幾個士兵的簇擁下,登上了午門的城牆,沉重的鐐銬,令她舉步維艱,寒鐵宛如冰冷蝕骨,宛如燒紅的烙鐵,烙在她的踝骨,她每走一步,都好像被千針萬刺。

士兵們持著火把,火光照徹了漆黑的夜空,氳色的燭光籠在她身上,她長發飄飄,雙珥照夜,煜煜垂暉,臨風憑望,玉琉風轉,宛如從雲端跌落的九天神女。

她站在城牆上,與站在太極殿前的外祖父遙遙對視。

戚如烈渾身發顫,一股腥甜從喉嚨里湧出來,鮮血從嘴角溢流。

跟在榮郡王身則的白老將軍,舉起手中明黃色的懿旨:「先皇后有遺命,榮郡王乃先皇后之子,先帝唯一的嫡子,值此陛下病重,安王起兵,逼宮謀反之際,郡王爺挺身而出,臨危受命,誅逆賊,清亂黨,平叛亂,勤王護駕,大將軍戚如烈還不放下武器,跪地俯首。」

「我呸,」戚如烈哈哈大笑,雙眼已然通紅,「依我看,他才是真正的逆賊,亂黨,什麼狗屁的挺身而出,說得冠冕堂皇的,不過是一群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禽獸玩意兒,打著所謂的勤王護駕,干著篡權竊位的勾當!」

榮郡王不喜不怒:「大將軍,我敬您戎馬一生,戰功赫赫,一世英豪,願意放你一條生路,你莫要不知好歹。」

戚如烈笑:「道不同,不相為謀。」

榮郡王蹙眉,抬起手,示意弓箭手放箭。

利箭如雨,朝著戚如烈撕撲而去。

「不要,」姜扶光一把推開身邊的士兵,衝到箭垛前,嘶聲大喊,「外祖父。」

戚如烈抬起頭,深深看了她一眼,揮舞長槍,將襲來有箭雨盡數掃落在地上。

嗖嗖的箭聲,每一聲都射在姜扶光的心尖上。

姜扶光不禁淚流滿面,閉了閉眼睛,大吼:「榮郡王,你一定要趕盡殺絕嗎?」

戚家滿門忠烈,只有戰死的英魂,沒的貪生怕死的懦夫,外祖父寧可戰死在太極殿前,也不會投降的。

可他除了是定國安邦的忠武安國公,大將軍戚如烈外,他還是她的外祖父。

是那個會在端午節時,在人山人海里的人潮里,將她馱在肩膀上,帶她看龍舟賽;

是那個會排著長隊,給他買糖畫;

是那個會在重陽節,帶著她登高望遠;

是從小到大,一直疼她寵她,將她護在羽翼之下的外祖父啊。

她不想外祖父死,她想外祖父活著,她張了張口想勸外祖父,卻一個字也吐出不來。

「外祖父,」姜扶光沖他大喊,「阿琰已經長大了,從今往後,阿琰會自己保護自己。」

昏黃的燭火下,她黑髮在風中亂舞。

戚如烈身形一滯,一支利箭穿透了殘破的戰甲,釘在他的胸前,他握緊長槍,渾然不覺得疼一般。

「阿琰一定會好好活下去。」姜扶光趴到城牆上,幾乎是嘶吼著喊出這句話。

所以,您就安心吧。

漫天箭雨嗖響,戚如烈巍峨如山,目光定定地望向城樓,祖孫倆在漫天的火光下,無聲凝望。

「好!」笑聲在寒風中回蕩。

皇城司衛揮刀沖了過來,戚如烈的長槍迅如疾電,勢如雷霆,橫掃之下,倒伏了一大片。

勇蓋三軍。

虎威將軍不慌不忙,示意弓手繼續放箭,其他人輪番撕撲上前,一擊不中,另一撥人繼續上前。

孤軍奮戰的大將軍,困獸猶鬥,十幾輪下來,皇城司死了上百人,屍首堆積在他腳下,殺得皇城司衛們心驚膽戰。

大將軍漸漸力竭,喘著粗氣,渾身浴血,步步向前,雪太大了,糊模了他的視線,他想要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臨死之前,再仔細看看他的小外外,親口對他的小外外說:

要好好活下去!

手中的長槍被虎威將軍挑開,重達六十多斤的長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早已經力竭,拿不動這麼沉重的兵器,一支羽箭釘進他的後背,一蓬鮮血飛灑。

他迷朦的雙眼,定定地看著城牆上模糊的身影,繼續上前。

皇城司衛衝上前,猶豫了片刻,猛然舉著長刀,閉上眼睛,一咬牙,砍向他的腿。

嗚,嘉樹死的時候,我都沒哭這麼慘,啊啊啊,給個月票安慰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