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廢后詔書

正文卷

昌郡王繼續盯著廣場,大吼一聲:「都別慌,大將軍是在虛張聲勢,他身邊所有兵力加起來,也只有六千多人,大家聽我號令……」

隨著他一聲令下,上千弓兵彎弓搭箭,霎時萬箭齊發,密密麻麻的箭雨,鋪天蓋地,宛如一張大網,從空中罩下。

一波箭雨射下,壓下了戚如烈的攻勢,姜景璋不由鬆了一口氣,人也冷靜下來了。

昌郡王冷笑一聲:「戚如烈驍勇善戰,這是毋庸置疑,但是他兵力不足,防禦的盾兵數量很少,很難擋御我們的弓箭,遠攻的弓兵不足百人,沒有弓兵開路,光靠近身搏殺,死傷太大,很難撕開我們的陣形,很快就會成為困獸猶鬥。」

姜景璋心中一定,轉頭看著拔地數丈,屹立在皇城最高處的太極殿,一排排龍紋玉柱中間,是成千上萬條形態各異的龍雕,遠遠看去,一股萬龍朝聖的磅礴和雄渾,撲面而來,任何路過此地之人,不禁都要心生臣服之心。

那是陛下每日早朝,接受文武百官朝拜的地方,是權利的最巔峰,是他從小就夢寐以求的聖地。

為了太極殿中的那張寶座,母后被送去了水月庵,舅舅承安侯自盡獄中,林家滿門除了林弦照被流放南蠻之地,其餘人等,皆盡問斬。

他現在距離那個位置,只差殿前那三十九級台階。

只要登上了三十九級台階,他就能坐上那個位置,成為九五至尊,君臨天下。

誰也別想阻止他。

這一刻,姜景璋的心彷彿燃起了一簇火,正在激烈地鼓動、跳躍、燃燒,他雙眼充血,眸底泛出紅光,渾身血液也不禁激蕩澎湃,他扭曲的面容,已然透了瘋魔之色。

姜景璋大吼一聲:「拿下戚如烈的人頭,賞金萬兩,封千戶侯。」

……

此時,宮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宮女太監們驚慌失措,慌亂地收拾東西,四處逃竄,尖叫聲,哭喊聲,詛罵聲匯成一片。

相較於外面的混亂,林氏居住的中宮,卻顯得無比安靜,宮人們都聚集在大殿,被侍衛嚴加看守,一個個誠惶誠恐地跪地上,連大氣也不敢喘,氣氛顯得無比凝重。

林氏身穿冠服,滿臉肅穆地坐在首位,手裡端著一盞茶,小指上又尖又長的玳瑁護甲,翹起優雅的弧度。

這時,一個侍衛來報:「稟皇后娘娘,殿下帶兵殺到了太極殿,請您速去兩儀殿,請陛下寫傳位詔書。」

林皇后聞言,凹陷的面頰上,終於透了一絲笑意,她緩緩起身,整了整衣飾。

「景玉,郭尚書,把準備的東西都帶上,我們去兩儀殿。」

郭尚書連忙上前扶她。

景玉端起漆鳳托盤,上面準備了筆墨紙硯,及一張早已準備就緒的明黃聖旨。

聖旨不能偽造,所以是空白。

林氏一出中宮,便有一隊皇城司衛迎上來,拱衛著她,沿著燈火稀疏的長廊,前往兩儀殿。

兩儀殿靠近前朝,一行人甫一接近,就聽到外面激烈的廝殺聲,滾滾的黑煙,籠罩了整個城皇城,遠處彤彤大火,在肆風中張牙舞爪,發出呲呲的燃燒聲。

兩儀殿留守的羽林衛並不多,皇城司衛分出一隊人,牽制羽林衛,另一隊人護著林氏進入兩儀殿。

整個過程,順利得讓林氏心生恍惚。

林氏緩緩步入殿中,殿中一個人也沒有,一片死寂,她壓下心中的怪異,大力掀開厚重的帷幕,走進了內殿,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

偌大的內殿中,只有張德全一個人一動不動地跪在龍榻前,守在殿外等待傳喚的小德子不見身影,陪伴君側的戚思穆不知道去了哪裡,她壓下心中湧現的不安。

「來了。」南興帝靠在明黃色的迎枕上,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為了南朝的社稷,他耗幹了最後一滴精血。

大約是一國之君的積威,實在太深入人心,林氏看到南興帝時,內心深處下意識湧現了一瞬間的恐慌。

緊接著,她就鎮定下來:「陛下,安王殿下的大軍,就在太極殿外,您年紀大了,看樣子,也沒幾天日子,國不可一日無君,安王殿下為嫡,是皇位唯一的繼承人,您還是儘快寫下退位詔書,傳位於安王殿下,想來您也不想眼睜睜看著將士們,自相殘殺,血流成河。」

南興帝目光平靜地看她:「詔書就在這裡,你過來拿吧。」

林氏瞪大眼睛,看南興帝手中明黃的聖旨,不敢相信,這一切竟會這麼順利,令她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神色激動,目光死死地盯著詔書,卻躊躇不前,擔心有詐,凹陷的面頰上,皮肉不止地顫動,已然是一副癲狂的表情。

南興帝捂嘴咳了兩聲:「怎麼不過來?詔書不想要了?」

林氏看著白帕上,鮮紅刺目的鮮血,挪動雙腿走過去,一把奪過南興帝手中的詔書。

她滿臉癲狂,激動得渾身發顫,哆嗦著手,迅速打開詔書一看,滿臉的興奮神情,頓時凝固在臉上。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了南興帝:「你騙我。」

南興帝低頭猛咳,每咳一聲,喉嚨里都會帶出血絲來。

「你騙我,」林氏發了瘋一般大叫,凹陷的面頰,扭曲成兇狠的模樣,「你竟然騙我,這根本不是什麼傳位詔書,分明是廢后的詔書,你要廢了我,你竟然要廢我……」

南興帝一邊咳血,一邊冷笑:「你們母子二人,一個毒,一個蠢,空有一腔野心,卻沒有與之相配的腦子,被人利用得淋漓盡致,刀都架到脖子上,還渾然不知,做著登臨帝表的春秋大夢,還真是荒唐又可笑。」

林氏什麼都聽不進去,在看到廢后詔書時,她就已經瘋了:「你竟然要廢了我,」她猛然拔高了聲量,嗓音尖銳,「你憑什麼廢我,我兒景璋,很快就要登基為帝,而你,」她一伸手臂,尖細的手指向南興帝一指,又哭又笑,「一個病入膏肓的糟老頭子,憑什麼廢我,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