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當眾處死

正文卷

「最近宗室里因私鹽一案,鬧得風聲鶴唳,人心惶惶,臣也擔心,有人利用一封所謂的密報把臣拉下水,好渾水摸魚,這才多番阻攔,卻萬萬沒想,大理寺的密報竟是真的。」

「臣只要一想到其間種種,便不寒而慄。」

「請陛下明察。」

姜扶光不得不佩服昌郡王的狡詐,三言兩語就把自己撇了乾淨,還把自己今日一切的不妥行為粉飾太平,只要大理寺沒有明確證據,表明昌郡王確實涉嫌私鹽,誰也動不了他。

南書房裡靜了片刻,滴漏聲滴嗒不絕,在沉寂的大殿里嘀嗒入耳。

半晌!

南興帝語氣沉沉:「你果真不曾參與販私?」

昌郡王伏地不起:「臣自幼時,便一心追隨陛下,對陛下一片誠摯忠心,日月可鑒,旁人不相信臣也就罷了,若連陛下都不相信臣,臣又情何以堪。」

看似什麼話也沒說,但其實什麼都說了,提及兄弟之間過往的情誼,陛下不可能不顧念一二。

南興帝沉默良久,但凡出了事,都要拿所謂的君臣恩義要挾君王,承安侯如此,連昌郡王亦是如此。

倘若真在意君臣之義,為何要做出違法亂紀之事?

豈非有負君恩?

為臣不義,還要他這個皇帝仁心?

可身為帝王,為免寒了朝中大臣的心,凡事都要顧念一番。

昌郡王嗓音已然沙啞,透著哽咽:「今日這事,不論臣怎麼做,都要落人口實,陛下不相信臣,臣無話可說,說來說去,還是臣張揚之過,倘若臣能低調行事,沒有辦這一場壽宴,也不會給旁人乘虛而入的機會,令陛下懷疑臣對陛下的忠心。」

大理寺在他府中查實了有關私鹽的罪證,眼下雖不能證實他涉嫌了私鹽,但他確實牽扯進私鹽案,是多說多錯,倒不如以退為進,陛下若果真顧念了兄弟情分,就不會揪著不放。

南興帝又問:「對攝政監國長公主拔刀相向,你作何解釋?長公主有監國之實,儀同儲君,身為二等郡王,目無尊卑,是誰給你的膽子?」

昌郡王伏地不動,額上一下冒出了冷汗:「此事是臣託大,便也覺得長公主是臣的親侄女,卻偏幫外人,讓我這個親叔叔顏面掃地,臣心中惱怒萬分,一時忘了分寸。」

姜扶光差點都為昌郡王叫起好來,撇開了君臣不提,把自己一切的不敬之舉,都歪曲成了,親叔叔對侄女的惱怒。

然而,這還沒完!

昌郡王看了一眼長公主,繼續說:「不敬長公主,這是臣逾越之過,臣不敢請求陛下原諒,但是臣想要問問長公主,長公主縱容私衛,殺我府中護衛,並以刀挾持於我,可曾顧及過,我們叔侄之間的情份,及君臣之間的恩義?」

殺人終究落人口實,姜扶光也無意為自己辯解:「臣一時情急之下,出此下策,終究是對不住郡王叔,此是我的過錯,改日定當備下厚禮,親自登門向郡王叔道歉。」

她主動退讓,卻並沒有令昌郡王消火,怒火反而更盛:「縱容私衛,於我壽辰之時,在我府中殺人見血,道個歉就能完事了?長公主未免太不將我放在眼裡?」

一旁的范寺卿都看不過去了。

人攝政監國長公主,儀同儲君,你一聲令下,就要拿下長公主,你要不是郡王,是長公主的親叔叔,一個大不敬的罪名扣下,還有你在這兒叫囂的份?

長公主已經主動退讓了,你還想咋的?

姜扶光嘆了嘆氣,仍舊溫聲道:「那依郡王叔之見?」

「把那個在我府中殺人傷人,刀挾郡王的私衛交出來,當眾處死,這件事才算完。」

昌郡王並不覺得,自己提出的要求很過份,甚至還認為自己便宜了長公主,但到底是長公主,有監國之實,他今天行事也有不妥,自不能拿她怎麼樣,只能拿一個私衛出氣。

此言一出,南書房一陣令人窒息的沉寂。

姜扶光聽聞此言,心跳幾乎遽停。

南興帝看向長公主,站在君臣立場上,長公主在郡王府殺個試圖對她不敬之人,並無半分過錯,鬧大了,也是昌郡王託大不敬,昌郡王絕計不敢這般鬧騰。

可撇開君臣不提,還有一道令人頭疼的叔侄關係。

清官難斷家務事。

范寺卿當即忍不住了:「放你的狗屁,長公主好言相勸,再三警告,你依然我行我素,絲毫不將長公主放在眼裡,長公主是顧念了叔侄情分,對你百般忍讓,你卻令護衛上前,欲行不敬之舉,長公主的私衛,殺的只是一個意欲對長公主不敬的狂徒。」

堂堂長公主,豈是一個護衛能隨意近身?

再三警告,已經給足了昌郡王的面子,昌郡王自己不要臉,還要賴到長公主頭上。

「那個護衛是你府中之人不錯,但是你不要忘記了,連你及你府中所有人在內,都是陛下的臣屬,陛下聖德之下,誰敢欺君?」

「長公主乃陛下欽令的攝政監國長公主,有監國之實,儀同儲君,你縱容府中護衛欺君,罪無可恕,此番又仗著與陛下兄弟,與長公主叔侄的身份,在此大放厥詞,當真不將陛下與長公主放在眼裡。」

此一番話,便連昌郡王聽了,都不禁冷汗直流。

南興帝看向昌郡王:「你意下如何?」

昌郡王仍然咬死了:「長公主令私衛刀挾朝中重臣,臣心中不服,便請長公主交出私衛。」

絕口不提私衛殺人一事,全因范寺卿一番話,已經讓他大失立場了。

交出區區一個私衛,就能將這件事就此揭過,他不相信長公主會拒絕。

「此事絕無可能,」姜扶光心中充滿了一股暗火,她緩緩轉頭去看昌郡王,眼裡一片冰冷,「私衛忠心護主,何錯之有?今日我為了平息郡王叔的怒火,便向忠心主人的私衛交出去,今後誰人還敢真心效忠於我?」

昌郡王向來知道,長公主待人溫和有禮,從沒見過她如此冰冷銳利的眼神。

被這樣一雙幽冷的目光看著,他心中不由一窒,竟有一種透不過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