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給人當了『孫子』

正文卷

第90章 給人當了『孫子』

金寶打了一個哆嗦。

姬如玄從瓶中倒出一粒丹參丸,隨手扔進嘴裡,苦澀的味道,頓時溢滿了口腔,令他皺緊了眉頭。

「金寶,丹參丸好苦。」姬如玄一臉難受。

金寶無語,丹參丸苦, 您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實在受不了,就別吃啊,幹嘛還要自虐一般,一日也不間斷?

自討苦吃,怪誰?

「走走走,我們去一趟萬君山。」姬如玄起身。

「現在?」金寶看了窗外,這會都到下午了,是不是有點太心急了?

「救人的事,當然是宜早不宜晚!」姬如玄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顯得自己特別有道理。

一條腿都跨出了院子,他又收了回來,就尋思著,這一來一去,不得浪費不少時間啊!

於是又改了口:「還是傳個信過去吧!」

這下,金寶又看不懂了:「到底是得了道的半仙,會不會太失禮了?」

「這年頭,債主才是大爺,」姬如玄不以為然,「欠人情的又不是我,幹嘛還要我親自去請,治個人就結了一樁人情,美得他,講清楚吃虧的是誰?」

原來您還知道自己吃虧了。

姜扶光喂母妃喝完葯,就去了香房。

《香遺拾經》里, 有一種失傳數百年之久的香, 名為『安魂香』, 此香有解郁、安魂、定魄之功效。

書中記載,焚一縷香能撫魂入竅,活其血,行其氣,蘊其精,養其神,葯治香療,乃不世奇香。

製作『安魂香』的主料,就有黃臘沉、安息香、天澤香等不世奇香。

至於這天澤香是何物,姜扶光曾遍尋古籍,也沒查到端倪。

她本想改良香方,能達到安魂香十之一二的效果,也堪一用,但安魂香失傳了數百年,便連香方記載,也有一些含糊不詳之處。

她鑽研香方,發現黃臘沉和安息香, 都具有活血、行氣的功效,那麼天澤香, 必定也具備此功效,尋了替代的香料,試驗了無數次,都失敗了。

香方缺少最關鍵的一環,姜扶光不得不放棄,卻沒想到,求而不得的奇香,竟都因姬如玄湊齊。

北朝進獻了安息香,到了她手中。

姬如玄贈了薰陸香,竟是『天澤香』的別稱。

而末藥,就是安魂香里,缺失的最關鍵一環。

末藥和薰陸香,一散血,一活血,二者相輔相成,安魂香才能成。

姜扶光將浸泡好的沉香和安息香,放入香臼里,一同搗成粗粒,加天澤香、末藥再繼續搗成細粉。

反反覆復。

「長公主,」香房是重地,除了伺候香葯的珍珠外,無人敢擅自入內,「琉璃派人送信進宮,道醫玉衡子入世進京,在明心觀掛單。」

姜扶光激動道:「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出宮。」

……

此時,姜扶光心心念念要拜會的人正在北苑。

玉衡子高大魁梧,濃眉大眼,身穿灰布短打,頭戴斗笠,身後背著葯簍,腰間挎了布包,不像什麼道家高人,倒像個地里刨食的莊稼漢。

單看外表,估摸著有四五十歲,道家山醫命卜相五術,其中山術里,就包含《玄典》、《養生》、《修密》三部分,是修心養性、鍛煉身體的秘術,事實上,他極有可能是個七老八十的老怪物。

玉衡子看懂了他的眼神,撫須一笑:「小友,可有興趣與我手談一局?」

「沒興趣,」姬如玄一臉不耐,「你們這些牛鼻子,為什麼都喜歡拉著人下棋?」

他還是皇太子的時候,北朝有個姓楊的太史令,閑著沒事,就喜歡拉著他下棋,他每次都被煩得不行,關鍵這人下棋就下棋,話還忒多了,盡天地跟他講什麼道家修心養性,鍛煉身體的秘術。

「觀棋如觀人。」被叫了牛鼻子,玉衡子也不生氣,道祖曾騎青牛過函谷關,道士們這才有了牛鼻子這個戲稱,他並不覺得,這是對他的不敬。

姬如玄問:「所以,你今天是來觀我的?」

玉衡子也不否認:「我俗家姓俞,是北朝人士,與小友有些淵源,按家族排輩,你應是重孫輩,須喚我一聲太公。」

也就是太外祖父!

姬如玄一口茶,噗一聲全噴了,他就覺得奇怪啊,萬君山在南朝,怎麼能和北朝俞家扯上關係,還欠下了三個人情,敢情他這是給人當了『孫子』,還是重孫子,他也就猜猜,這個玉衡子可能是個七老八十的老怪物,沒想到他還真是。

玉衡子淡定地將濺到臉上的口水抹去:「道不言壽,不言出身,不問俗事,小友也不必在意這些,喚我道長即可,當然牛鼻子也成。」

姬如玄一臉無語,都不知道要怎麼反應。

玉衡子淡定喝茶:「小友不想下棋,不如我幫你算一卦?道家五術,我以醫術見長,於卦算一道也略有心得。」

「不算,」姬如玄一臉拒絕,「我又不信命,算什麼命。」

玉衡子一臉驚奇:「你為什麼不信命?」

「我為什麼要信命?」姬如玄指了指自己,「我一出生,太史令就算出什麼命入午宮,主天福星,天壽吉命……總之就是,受命於天的大天命,將來會為北朝開疆拓土,開創不世之千秋功業,譜寫新的輝煌。」

玉衡子垂下眼:「也許他的推算是對的呢?」

「對個屁啊,」姬如玄都忍不住爆了粗口,「我五歲就成了廢太子,在冷宮待了整整十五年,我被廢那天,那個為我算命的楊太史拚命阻攔,說什麼皇太子是天命所歸,一出生就已經與北朝的國運緊密相連,廢太子,形同逆天命,是倒行逆施,會遭天譴。」

玉衡子笑:「你看,如今北朝國運衰退,難道不是倒行逆施之果。」

姬如玄低下頭,彷彿深陷在回憶里:「狗皇帝勃然大怒,說他危言聳聽,其心當誅,命人將他拖到了午門。」

那天午門外的雪下得很大,呼嘯的寒風,捲起漫天飄雪,拍打在他的臉上,颳得面頰像被刀子割了一般疼。

「最後問一句,皇太子當不當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