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雲淡風輕，一劍斬聖
杜祐謙靜靜地感受，感覺血屠劍雖然沒吃飽，但還算是墊了一點肚子，就像是餓了七天七夜的壯漢，本來已經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現在終於喝到了一碗浮著一點肉沫和油花的小米粥。
雖然沒飽，但多少有了幾分力氣，能站起來，活動活動胳膊了。
如果是之前揮劍，杜祐謙生怕這血屠劍會自己折斷，因為太虛弱了。
而現在，多少能用力揮兩下了。
等那些已經變成活死人的兩宗結丹修士被抬走，時神通又拿出一幅小小的捲軸。
「這是江山前輩的一部分分身，你握住它，便能感應到那頭絕世大妖的所在，然後，獻祭這些人，揮劍。」
「嗚嗚嗚……」被堵住嘴，準備用於獻祭的結丹們，有的怒目圓睜、劇烈掙扎，有的眼露哀求之色，也有的閉目仰頭，引頸待戮。
杜祐謙握住捲軸，以神識感應。
頓時有種靈魂出竅之感，一股沛然莫可抵禦的力量，帶著他的靈魂視野拔高，衝出了天靈蓋，衝出了屋頂，衝出了聖血宗大陣所籠罩的天空，衝到了雲霄之上。
那股力量帶著他在高空停留，似是隨意俯瞰，然後像是找准了什麼，對準一個方向，「嗖」地就急劇地降了下去，一時讓杜祐謙頭暈目眩，想起了在地球時坐過山車的感受。
等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視野在約莫三十丈的高空，俯瞰下方一隻穿著殘破鎧甲、皮毛因為血污和焚燒而打著卷、結成痂的猴子。
猴子大搖大擺地走著，身後跟著一位體態婀娜的女子。
杜祐謙便知道，這就是那位大聖化身，以及尹若貞了。
大聖化身竟是只猴子，讓他有些意外，細思又覺在情理之中。
其實也不能說他沒有心理準備，畢竟，小猴子是大聖血脈，大猴子為什麼不能是大聖化身呢？
杜祐謙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雖然他從未來過此地，但心中湧起一股明悟：這裡是歲首山，太和宗附近。
似乎有一個聲音，但這聲音是在他聽不見的頻率，可是他接受到了某種信號，於是便知道了此地。
然後他盯著那大聖化身的背影。
剛剛認真一看，那大聖化身就轉過身來，兇狠地齜牙：「是誰在窺視俺？」
片刻後，那大猴子怔了怔，「哦，是你啊。」
它沒有開口，但杜祐謙很確定，有聲音在自己心底迴響。
這讓他有些毛骨悚然。
這些大能，威能真是不可思議。
若不是有血屠劍和江山多嬌圖護著自己，杜祐謙敢肯定，這頭猴子能隔著萬里取自己性命。
而且不會很費事。
猴子咧嘴笑了笑，「等會就是你來執劍斬我？挺好。血屠，拿出點真本事來，否則俺六郎便折斷了你！」
杜祐謙不知該如何回應，只是默默地看著。
血屠劍似乎也沒有閑聊的心情。
尹若貞見大聖化身駐足轉身，也跟著向後方看了看，什麼也沒看到。
但她的本質層次畢竟是五階妖皇，隱隱約約，感覺到了在被什麼所窺探。
她不由得疑惑地問：「大聖，您是在看什麼？有人在窺探我們么？奴家有點不舒服的感覺。」
袁六郎齜了齜牙，「沒事，是老朋友過來打招呼而已。別管它，我們繼續走，去打下太和宗，俺要對著太和宗的歷代祖師牌位撒泡尿！你不知道，一萬多年前，太和宗有個老牛鼻子，真的厲害，讓俺吃了不少苦頭。」
目送著大聖化身和尹若貞似緩實快地登上了歲首山，顯然即將抵達太和宗，杜祐謙知道，自己該出手了。
此念一起，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坐過山車的感覺，他發現自己回到了身體里，左手握著捲軸，右手握著血屠劍。
他回了回神，看著那十名即將被獻祭的結丹修士，「讓他們說話。」
「各位道友，我與你們並無私怨，此乃公事。能理解就理解，不能理解……就算了吧。現在給你們最後的時間，留下遺言吧！」
嘴裡塞著的東西被取出來後，有人破口大罵：「我草你聖血宗列祖列宗！于飛你這個王八蛋，時神通你這個王八蛋，為什麼不先從你們獻祭起啊！憑什麼讓爺爺我獻祭啊！」
杜祐謙懶得和他廢話，更懶得爭辯，直接一指，「這個的遺言說完了，堵上吧。」
「嗚嗚嗚！」那人很快被堵上嘴。
「你們呢？想罵就罵，沒關係，我從不和死人計較。不過聽我一句勸，最好還是抓緊時間留下遺言。」杜祐謙淡淡地說。
剩下的也有破口大罵的，立刻被杜祐謙指示堵上嘴巴。
也有老老實實留下遺言的。
也有人喟然嘆道：「身為結丹真人，偉力歸於我自身，哪有什麼遺言要交代？若我不能長生，我只願這世界也毀了吧。」
只要不是破口大罵的，杜祐謙都讓他們說完。
最後才高舉血屠劍，「抱歉了，各位道友，走好！」
劍光一閃。
獻祭！
那恐怖的「血祭」劍意向著每個人蔓延而去，就算他們沒被控制住，也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哪怕是上至九霄，下至黃泉，也會被這恐怖的劍意追索而至！
他們甚至沒有掙扎。
全身的精氣神，與魂魄，都向著血屠劍匯聚而去，將血屠劍的層次再次拔高。
不知是誰的呼吸，稍稍大了一點，這十名結丹修士的身體，紛紛化作飛灰，在小廳里飄散。
但是大家都沒去關注。
所有還活著的人，目光都落在血屠劍上。
那股無物不殺，能夠屠神滅佛的氣息，讓小廳里所有人，包括時神通在內，都深深地顫慄。
杜祐謙看向岱國的方向。
左手的江山多嬌圖，帶著他飛越千山萬水，看到了剛剛來到太和宗山門，正要一拳砸破護宗大陣的大聖化身；看到了在旁邊躍躍欲試的尹若貞；看到了雖然緊張，卻不顯慌亂，按部就班布置防守的太和宗修士——雖然他們的防守在大聖化身面前，比紙糊的也好不了多少。
「斬！」杜祐謙一聲斷喝。
血屠劍脫手而出，衝出小廳，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飛出了聖血宗，然後消失。
幾乎是在杜祐謙話音剛落的時候，血屠劍已經出現在太和宗，不知怎麼就跨越了萬里之遙的距離，對著那鎧甲破爛的猴子一劍斬去。
杜祐謙的視角，也被江山多嬌圖帶到了現場，觀察著。
他的神識，似乎也被江山多嬌圖拔高了，看到了結丹修士絕無可能看清的東西。
他忽然發現，組成血屠劍身的符號和紋路，其實都是重複的。
只有那麼幾個符文，在不斷流轉。
「哈哈哈！來得好！」那猴子大笑幾聲，手中出現一根白色的棒槌，跳上半空，迎上了血屠劍。
「大聖無敵！」尹若貞壓下擔心，臉上帶著狂熱的笑容，大聲叫道。
那白色的棒槌，細看原來是一根腿骨，也不知是從什麼生物身上取下，散發著玉石一般的光澤。
棒槌與血屠劍沒有相交。
血屠劍似乎只是虛晃一劍，抽身就退。
比起當日在青陽宗里的那一劍，今天的血屠劍，似乎雲淡風輕，沒有使出全力。
但杜祐謙感覺得到，今日這一劍，威力絕不遜於當日那一劍。
只是那一日，一劍掃除了太多青陽宗修士和妖族。
而今天，血屠劍無比凝聚，所有的威能內斂，只對付大聖化身，最多有一點點餘波，像打掃灰塵一樣，掃除旁邊那個女人。
那猴子揮完了那一棒槌，便落了下來，臉上帶著淡然欣喜的笑意。
尹若貞的臉上，狂熱的笑容似乎定格，眼中的光彩卻已散去，身子軟軟地倒下，但是還沒等落地，一陣風吹來，便將她的身體吹散，無數灰塵散於空中，就連妖丹都沒有留下。
「哈哈，哈哈，痛快，又不夠痛快，」猴子的眼神也開始潰散，聲音也變得暗啞，不像之前那樣中氣十足，「老東西，被你撿了個便宜！你是不是很高興啊！」
帶著鏗鏘之意的聲音響起，「斬了一隻猴子而已，不值得吾高興。」
「哈哈，哈哈，當年是俺的本體將你打落層次的，血屠老兒，若你再碰上俺那本體，那就不是被打落層次了，它會把你折斷的！」
「那就來吧。」血屠劍漠然道。
說完，便向著聖血宗方向飛出一段距離，倏忽消失。
那猴子目中的神光完全黯淡下來，身體明明看似不重，倒地時卻發出「轟」的震耳欲聾之聲，彷彿有大山傾塌。
那根白色的骨棒，落在地上，深深地陷入地里好幾丈。
杜祐謙的視野再次拔高，他知道，自己即將回歸身體里。
就在這時，他視線的餘光，看到猴子的尾巴動了動，微微抬頭。
然後就是一陣天旋地轉。
他定了定神……然後發現自己連眼皮子都抬不起，整個人處於黑暗中。
變成活死人了？杜祐謙意識到。
他很想把最後看到的那一幕告訴別人，那猴子究竟是迴光返照，還是出了什麼意外？
但是黑暗將他包裹住，讓他的意識，漸漸沉入黑色的平面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