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家長會
天高氣爽。
下午四點半，林北中學的校門口人滿為患，一輛輛轎車和電動車擠在校門外，將校門口圍得水泄不通。
面對越來越多的家長，老眼昏花的保安大爺不得不站在校門口維持秩序，讓他們依次進入校門。
今天是高三學生開家長會的日子。
高三作為整個高中時期最為重要的一個階段，沒有家長會不重視，畢竟關係著明年的高考，往誇張點說甚至關乎著孩子的未來，很多家長早早就在手機中設好了備忘錄，生怕自己忘記，一到時間就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哎喲，是高三一班的家長吶，那可是尖子班，請進請進。」
「你們是夫妻倆一起來的嗎？請進請進，十七班的位置很好找的，進門往前一直走就是了，找不到學校里也有人帶路，別擔心。」
「請進請進，對對對，不用登記，把班牌留在這裡就可以進去了。」
「……」
保安老大爺滿臉笑容，將一位位家長引入校門，有空就攀談兩句。
林北中學相當重視校內安全，對所有進入學校的校外人士都會進行嚴格登記，照理來說今天也該如此。
不過要知道整個高三有上千名學生，讓家長們挨個登記實在太浪費時間了，更何況小部分家長可能不識字，因此學校早早就給高三學生們發放了各個班的班牌，讓他們提前轉交給父母，作為今天進入校門的憑證。
人群中的韓晝有些新奇，這種登記方法他倒是第一次見，對參加家長會的家長們而言頗為方便，對某些連孩子是哪個班的都不知道的家長來說更是如此，但對他來說就有點麻煩了，畢竟他可沒從莫依夏手裡拿到班牌。
沒錯，今天他將以莫依夏「家長」的身份參加林北中學的高三家長會，不過儘管莫依夏說過會來校門口接他，但卻始終沒告訴他有沒有搞定江白倩，這讓他多少有些心慌。
家長們挨個走進校門，很快就輪到他了，他快步上前，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老保安吹鬍子瞪眼道：「站住！你是哪個班的學生，怎麼現在才來啊？為什麼不穿校服？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經遲到了！」
嚴格來說我這已經屬於曠課了，前提是我真的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韓晝心中嘀咕，林北中學如此注重校內安全，卻找了這麼一個弱不禁風的老大爺來看門，很難不懷疑這是不是某種人情世故。
眼瞅著老大爺已經開始盤問自己的班主任是誰了，他連忙說道：「大爺伱誤會了，我不是學生，而是過來參加家長會的家長。」
「家長？」
老大爺一咧嘴，差點沒把假牙笑掉，「你當大爺我傻啊，還家長呢，我孫子年紀都比你大！」
韓晝硬著頭皮說道：「我真是家長，是學生的親戚，是她媽托我來參加這次家長會的……」
他沒說是什麼親戚，因為目前他也不知道，莫依夏沒說。
「少扯那些沒用的，真以為你大爺我好糊弄？是家長就把班牌拿出來，拿不出來就站到一邊去，別影響後面的家長登記。」
老大爺不耐煩地擺擺手，他一眼就看出這小子是個什麼路數，多半是之前溜出學校的學生，現在想找借口重新跑回學校，這話忽悠忽悠那些傻乎乎的新保安還行，但卻騙不了他的火眼金睛！
韓晝一陣牙疼，他就知道進校門會是一個大問題，正準備退到一邊等莫依夏過來，然而就在這時，或許是聆聽到了他的召喚，一道熟悉的身影剛好出現在了校門口。
「王爺爺，這個人是我家的親戚，來給我開家長會的，我忘記把班牌給他了。」
一個月不見，莫依夏依然是那副萬年不變的打扮，口罩校服鴨舌帽，烏黑的長髮一直延伸到腰間，儘管只是露出一雙眼睛，然而當出現在校門的那一刻，她還是瞬間就吸引了現場絕大多數的視線。
這是一個相當特別的女孩，無論從何種角度來看都是如此。
莫依夏目光平靜，對周圍那些審視的目光視而不見，只是扭頭看了韓晝一眼，隨即便收回目光，將手中高三三班的班牌交給了保安大爺。
【每日任務一（莫依夏）:收穫目標十次笑臉1/10，可獲得1積分】
老大爺顯然認識莫依夏，或者說莫依夏這特立獨行的打扮在學校里就沒有人不認識的，聽見對方的話頓時就是一愣。
他還是有些不相信，一臉懷疑地盯著韓晝：「真的假的，這小子真是你親戚？來參加家長會的？」
這是男朋友還差不多吧……他心裡嘀咕。
「是。」莫依夏言簡意賅。
「好吧，那你進去吧。」
老大爺雖然心有疑慮，但聽到她都這麼說了，終究還是沒有再多問，側開身子便讓韓晝進了校門。
韓晝大感意外，不過沒有立即說話，只是一言不發地跟在莫依夏身後，兩人不緊不慢地朝著教學樓方向走去。
直到徹底遠離校門，他這才忍不住問道：「你在學校里說話那麼好使嗎？該不會像小說里一樣，你媽其實是學校董事會裡的一員吧？」
莫依夏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你這是什麼眼神？」韓晝納悶道。
「沒什麼。」
莫依夏沉默半晌，這才淡淡開口，「我只是很失望，久別重逢後你做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衝過來擁抱我，而是問出這麼蠢的問題。」
「這是很合理的疑問好吧。」
韓晝早就習慣了莫依夏的說話方式，沒好氣地反問道，「而且為什麼不能是你衝過來擁抱我？」
「因為我是個矜持的人。」莫依夏平靜道。
「這話你自己聽著信嗎？」
「為什麼不信呢？」
莫依夏挽起耳邊垂落的髮絲，「如果你有仔細留意過，就會發現我的穿著一直都很保守。」
「這倒是……」
這一點韓晝必須要承認，莫依夏衣櫃里又貴又好看的衣服一大堆，但卻從來都是只穿校服，就穿著而言確實可以說是相當保守了，甚至有點古板，不太符合一個女孩子愛美的天性。
他之前就覺得奇怪了，於是順勢問道，「所以你為什麼一直都穿得那麼保守呢？」
「因為我是個純情女高中生。」
儘管已經時隔一個月，但莫依夏依舊沒有忘記自己的人設，儘管這個人設在韓晝心目中早就崩塌了。
她繼續說道，「況且穿什麼其實並不重要，精心打扮的意義也不大，畢竟你我都很清楚，不穿的時候才是最好看的。」
韓晝嘴角一抽：「這可不是純情女高高中生能說出來的話……」
莫依夏裝作沒聽見，繼續說道：「至於你剛剛的問題，我媽並不是什麼學校董事會的成員，不過保安的態度的確和她有關係，因為我媽一直很關注我在學校的情況，就連保安都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清楚我不會在家長會的事上說謊。」
頓了頓，她補充道，「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在於我家很有錢，不然保安連我媽是誰都不一定知道。」
韓晝聽得嘖嘖稱奇，隨即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心頭一緊道：「等等，你說你不會在家長會的事上說謊……所以你的意思該不會是你媽其實知道我今天會來給你開家長會吧？」
「當然。」莫依夏點點頭。
韓晝倒吸一口涼氣：「你這不是害我嗎……」
「不用那麼緊張，家長會的主要意義在於校方和家長的深入溝通，而這件事我媽一直都在做，至於有關學生的成績以及後續建議之類的內容她並不關心，因為她已經給我安排好了。」
「更何況在我媽看來，學校的兩年教育甚至完全比不上你對我的一個月補習，老師說再多對我的成績提升也起不到多少幫助，因此她自然就更加覺得這場家長會沒有參加的價值了，簡單來說就是可有可無。」
莫依夏淡定自然道，「因此當聽說你有主動來學校看我的意向時，她毫無抵觸地就接受了讓你來參加我家長會的提議——畢竟就提升成績而言，你比十場百場的家長會都更有發言權，當然，主要還是因為她最近比較忙，確實抽不出什麼時間來參加家長會，不然事情未必會那麼順利。」
韓晝聽得一愣一愣的，聽得出來莫依夏為了今天還是做了不少準備的，不過他很快就察覺到了幾個疑點：「不對啊，在你媽的認知中你是接觸不到手機的，那我們倆應該是沒法聯繫的吧？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你是怎麼知道我打算主動來學校看你這件事的？包括那個讓我來參加你家長會的提議……這個總不能由我或者你提出來吧？」
莫依夏沒有解釋，只是說道：「你忘了我最近幾次是怎麼和你打電話的了嗎？」
韓晝一愣，頓時恍然大悟：「你是說芽芽？」
他記得之前江白倩帶莫依夏參加過林幼芽的生日宴會，因此前者是完全有可能認識林幼芽的，而林幼芽和他關係不錯，又一直都有在跟他聯繫，當然可以在「不經意間」提起他打算看望莫依夏的事。
而作為一個剛上初中還有點天真爛漫的孩子，她當然也可以在「童言無忌」的情況下提出「讓韓晝哥哥參加依夏姐姐的家長會」這種荒唐的提議而不遭到懷疑。
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麼，莫依夏微微點頭，說道：「就是這樣，我找了個機會讓我媽看到了我和芽芽在一起，順勢把那孩子帶到了家裡，又找了個機會讓我媽知道她和你認識的事……至於其它的內容你大概也猜到了，這些話都是我教她說的。」
韓晝嘖嘖稱奇，隨即不解道：「你給那丫頭許了什麼好處，她居然肯這麼幫你？」
要知道他可完全沒從林幼芽那裡收到半點風聲，所以那丫頭現在可以說是在全力為莫依夏辦事，這總得有個原因吧？
提起這個，莫依夏的目中少見地流露出了一絲困惑，似乎也不太明白：「我是給了那孩子一些交換條件，不過她都拒絕了，也沒說想要什麼，我看得出來她應該是有些小心思的，但暫時猜不出來。」
韓晝有些吃驚：「連你的讀心術都看不出那丫頭的心思嗎？」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大智若愚？
莫依夏瞥了他一眼：「讀心術這種東西並不存在，如果你是在想那孩子是不是大智若愚的話，那我只能說你大於弱智。」
韓晝：「……」
你還說讀心術不存在？
就在這時，莫依夏提醒道：「我媽之前應該一直沒聯繫你吧，我想她待會兒可能就會給你打電話了。」
這一點韓晝多少預料到了，不過有些不解：「現在才問家長會的事是不是太晚了一點？」
「不是家長會的事，我不是告訴你了嗎，家長會結束之後我有三天假期，你要陪我出一趟遠門，她是來問這件事的。」
「這我倒是沒忘，不過你這又是怎麼跟她說的？」
韓晝很難想像莫依夏究竟拿出了什麼理由，居然能讓恨不得整天把女兒關在家裡學習的江白倩同意她出去玩，而且一玩就是整整三天之久。
「這你就不用知道了。」莫依夏說道，「總之不管她問什麼你只需要都給出肯定的答覆就好了。」
韓晝嘆息一聲：「你最好別坑我……」
莫依夏沒接話，開始講起了今天家長會結束之後的行程：「放學後我們就去機場，有今晚的航班就直接飛去葉城，沒有就找個酒店住一晚，明早立即出發，總之不需要回家。」
「那麼著急嗎？」韓晝愣了愣。
「今天是二十八號，我的假期嚴格來說就只有兩天半，一號當晚就要回來上晚自習，也就是說我只能在葉城待兩天，當然是越早出發越好。」
韓晝知道葉城就是莫依夏定好的爬雪山的地方，聞言搖了搖頭，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感慨道：「這就是高三學生的生活啊，不是在補課就是在補課的路上，哪怕是法定節假日也逃不了。」
真羨慕某些人能放三天假，不像他，就只能玩八天……
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莫依夏扭頭看了他一會兒，說道：「我想儘快趕到葉城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
「明天是中秋節，聽說葉城的月亮比較圓。」
今年的中秋和國慶是連在一起的，所以才總共有八天的法定假期。
韓晝樂了：「月亮圓不圓還分地方嗎？」
「誰知道呢。」
莫依夏似笑非笑道，「不分地方，但或許會分心情吧。」
韓晝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對了，我替你開家長會總得有個身份吧，所以我現在和你是什麼關係？」
莫依夏沉吟片刻：「地下情……」
「好了，你可以閉嘴了。」韓晝面無表情地打斷她。
但莫依夏顯然並不想閉嘴，斟酌道：「三代直屬親屬以外的親戚你隨便挑一個，不過血緣關係最好不要太遠。」
「為什……」
韓晝問完就後悔了，這傢伙下一句絕對說不出什麼好話。
果不其然。
「因為三代以內直系親屬不能結婚，當然，如果你想增加一點背德感的話……」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