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鳳蘭眼眶一酸，「去做吧，兒子……」
那天柳父的話，放在外面去聽，是很難聽的，會覺得是一種對保家的羞辱，「你沒錢，憑什麼娶我女兒？」
然而話糙理不糙，她有一個女兒，也不願意下嫁，去嫁給一個比自己家庭更差的去吃苦，至少要跟自家打平吧。
但現在的姜家還遠遠不到那個水平，雖然有了一點存款，但家裡孩子多，開銷不小，而且保家就算出師了，一個月也賺不了多少錢。
姜保家凝望著她，眼眶紅了紅，「媽，可……」
「沒有可是，保家，你總怕耽誤弟弟妹妹，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賺錢了，對弟弟妹妹，對這個家也是一件好事呢。」張鳳蘭微微一笑，「而且那樣你就可以娶來儀了……」
姜保家聲音哽咽，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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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姜家拿出家裡一大半的錢，甚至連之前讓人眼紅的兩千塊存款都拿出來了，要在鎮上開個鋪子做生意。
村裡人議論紛紛。
「嘖，姜家這是心大了啊，一口吃成個胖子，他家姜保家是個做生意的料嘛，話都說不利索。」
「就等著虧錢吧，一家老實人，能做什麼生意？」
「聽說他們找了村尾新來的那個流浪漢支招呢，我看那個流浪漢就不是什麼好人，應該是騙子，騙錢的。」
「真要做生意，還不如去跟林胖嬸子取取經。」
大家聊得五花八門的，但是十之八九都不看好。
做生意這要講究跟關公的緣分，村裡做生意的人不少，都是做那種沒有攤位的小生意，姜保家野心不小，居然跑去鎮上開店。
這也是符彪給姜保家支的招，沒錯，在村裡開店，是沒有什麼成本，但是村裡人都是親戚，計較，能摳則摳，利潤少得很。
同樣的桌子椅子比鎮上賣的便宜了一半。他們也不看什麼雕花，技術之類，能坐能用就行。
而鎮上就不一樣了，不少人脫離了溫飽，他們就會有對基本生存以上的需求，比如精雕細琢，甚至願意為此多出價格。
再者，到了鎮上，看到的人多了，也會吸引一些想學木工活兒的人。
姜保家一人能做多少？他如果能收十個徒弟，或是雇一些可靠的人，那麼他就可以平日只做少部分了。
往遠的說，如果姜保家真的做出來了，到時候他的木工活兒出名了，賣得比徒弟的價格高一些，而且還要一個月少產一點，就那麼幾把，先訂先得。
那樣他也不用那麼辛苦了，弄得手上全是傷。
姜寧聽得津津有味，【飢餓營銷啊，不愧是商業天才。】
符彪陪同他們一起去看店面，有一條街，是姜衛國找的，那一排全是做木工活兒的，聽說這條街生意很好。
但符彪看了，卻連連搖頭，「一條街生意好，不代表你的生意就會好。」
他對鎮上的情況不是很了解，所以需要多逛幾圈，看看整體的情況，再做定論。
所以這一家人吶，就跟他一起，走了一圈又一圈，把整個鎮翻來覆去地逛了好幾遍。
村裡有來鎮上逛的看到這一幕，譏諷道，「姜家人真是傻，帶著騙子逛街來了，還給他買吃買喝的。被人賣了數錢都不懂。」
林胖嬸子也在一起，抿著唇，盯著這符彪的側影，總覺得眼熟，好似在哪裡見過。
眼看著太陽都漸漸落山了，姜保家看向姜寧，姜陽兩個，「你們兩累不累，要不先回去休息？」
姜寧連忙搖頭。
【行百里者半九十，都到了這個點了，肯定要堅持到底啦！】
人雖累，但心裡還熱乎，鬥志昂揚著呢。
姜陽聽了這話，也捏緊拳頭，「我們一點都不累，繼續。」
姜保家心裡頭暖融融的，嘴角牽起笑意。
有了弟弟妹妹的支持，他更是要好好乾了。
白天和夜晚交替時分，天空銜接處已經變成了漸變色，帶著一抹瑰麗色彩。
符彪手負於身後，站定在一家三層影樓前，這影樓好氣派好豪華，旁邊是一間小平房，原本這裡也是開的一家照相館，但被這家影樓對比映襯著，一點生意都沒有，歪著的招牌都還斜斜地懸掛著，掉落了一般。
——麗華照相館。
「就這了。」符彪一錘定音，立馬約了這家店鋪的主人來談租賃事宜。
戶主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婦人，穿著極為樸素，「你們要租這家店啊，這家店租金五十元一月，押六付六。」
符彪看向她，「旁邊的三層影樓是你的吧？」
婦女一怔，眼底流露出濃濃的驚色，但沒忙著回答，只是斂了斂最初的傲慢，人變得平易近人了許多。
姜家幾個人都驚得很，只有姜寧還平靜著。
【他剛才喝豆漿，吃餅的時候都沒閑著，在跟那個賣豆漿的婆婆打聽消息呢。】
【不愧是江南皮革廠老闆，難怪之前能開十家廠了。】
【不過他應該是之前就有猜測了。】
張鳳蘭腦袋想穿，都想不明白這女人為什麼要在豪華的影樓旁邊開一個破舊的照相館，那不明擺著是要賠錢嗎？
「你開了這麼兩家對照分明的，到時候就有更多人湧入你的大影樓了。老闆娘，你這招不錯啊。」符彪眼裡是真心實意的稱讚。
老闆娘笑了笑，「看來是遇到懂行的了，不過這租金……我就給你點面子，一個月少兩塊，然後押五付六吧。」
【咳，難怪說精明的生意人都是從摳開始的，此話不虛。】
符彪聽不到姜寧的話，他只是淡淡闔眸，「我猜你這家店已經荒廢很久，租不出去了吧？」
「胡說八道，怎麼可能！」婦人急了，可她這份急切便驗證了符彪的說法。
相反符彪雲淡風輕地坐在對面。
姜寧便知道，【這把穩了。】
暗中捏著一把汗的姜家人也漸漸鬆了口氣，儘管不是那麼勝券在握，但好歹腦袋裡不是綳著一根弦那麼難受了。
「其實之前這家鋪子，你也是想好好租出去的，無奈不知道怎麼回事，租一家垮一家，時間長了，這家鋪子就遠近聞名了。後來吧，你想著總是要垮，你就開了一家麗華照相館給你的影樓做襯托。今天我們來了，你就看我們並不是鎮上人，想說能賺一筆就賺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