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銘澤見爸爸要了很多份早餐,而且都是不重樣的,忙擺擺手。
「爸爸,要那麼多,我們吃不完的。」
「誰告訴你,我們吃不完,那你太小看爸爸的飯量了。」
聽到這句話,景銘澤一時間恍惚了起來。
印象中,他的確很少看見爸爸在家吃早飯。
哪怕就是吃晚飯的日子也比較少。
爸爸很忙,很多時候,即便晚上回家,也都錯過了晚飯時間。
所以他看不見。
「爸爸很能吃?」
「嗯!」
爺倆說著話,那邊老闆娘已經將早餐端到了桌子上。
看著一大桌子豐盛的早餐,景銘澤吧唧吧唧嘴。
「好了,開動吧。」
景承將手裡的筷子遞給對方,倆人開吃起來。
雖然這頓飯只有兩個人,但兩個人的食量都很大。
一大桌子,到最後所剩無幾。
景銘澤滿足的拍拍肚子,他發現和爸爸一起吃飯,感覺很不一樣。
「爸爸,謝謝你。」
「客氣什麼,以前我和你媽媽總是抽不出更多的時間陪伴你,以後爸爸媽媽一定不會這樣了。」
因為曉得他身體里的魂魄不是三四歲大的孩子,至少有十多歲。
所以倆人就沒了那麼多顧慮。
總覺得沒有他們兩人,孩子也能長大,畢竟不是小孩子。
可現在想想,無論多大的孩子,都是孩子。
他們夫妻倆的確做的不夠好。
而眼下,景銘澤聽到爸爸這麼說,竟有種幸福來的太早的感覺。
更加不知道該如何回爸爸的話。
是不是因為自己最近做的不夠好,才讓爸爸媽媽不放心了?
他那糾結的小臉,還有臉上的疑惑怎麼逃得過景承的雙眼。
看來他沒有猜錯,小傢伙生怕自己做錯事,惹的爸爸媽媽不開心。
儘可能的做好每一件事。
只為了能讓爸媽放心。
所以才把自己綳的那麼緊。
以至於心裡壓力大,晚上竟然夢遊了。
「爸爸……我?」
「怎麼,我陪你吃飯都不行?」
「不是,不是!」
景銘澤忙擺手,他當然喜歡和爸爸一起吃飯,如果媽媽也一起,就更好了。
但他曉得,媽媽喜歡睡懶覺,而且最近懷了弟弟妹妹,更加需要大量的休息。
所以不能起早。
「對了,媽媽早上吃什麼,我們要給她帶一些回去嗎?」
「好,你選幾樣媽媽喜歡吃的,我們帶回去。」
景銘澤對司恬的喜好,了如指掌。
選了幾樣後,便打包帶回去了。
看到小傢伙專註的模樣,又看看打包帶走的東西,景承扯扯嘴角。
孩子真的很細心。
餡料類的,一樣沒帶。
估計是怕不幹凈。
只帶了豆腐腦,油條,還有豆漿。
當然還有隔壁一家做的蔥油烙餅。
這家蔥油烙餅已經很多年了,在和縣很出名。
小傢伙雖然不出來吃早餐,但聽到的卻是不少。
一定是沒少和曾外祖聊天。
爺倆帶著早餐回到家中。
剛好,司恬醒來。
景銘澤開心的將早餐端給媽媽後,便去暖房訓練了。
這是雷打不動的,也是師父冷沖安排的作業。
哪怕冷沖不在的時候,景銘澤也會自己到暖房訓練。
每天自己練習扎馬步,鍛煉體能。
每日一個小時,然後會學習一些課本上的知識。
看到景銘澤如此有條不紊的生活,景承忽然覺得心裡頭不是滋味。
明明幾歲大的孩子,哪怕魂魄或許是十多歲大的孩子。
但能這般老成,又堅持的做每一件事。
都讓他覺得難過。
孩子就應該有孩子的模樣。
不過景承並沒有打擾對方,直到小傢伙寫完課本上的作業,這才過來和對方聊天。
「我聽你曾外祖說,你釣魚的技術相當棒,今天爸爸帶你去海釣好不好?」
「海釣!」
海釣,景銘澤只聽曾外祖說過,但沒去過。
畢竟去海上釣魚,是需要很多條件的。
自家確實不缺這個錢,可是缺船。
碼頭那麼多船,也不是哪一條都能出海海釣的。
「爸爸,你說的真的?」
「當然,就我們倆,你媽不行,她最近聞到腥的味道就想吐,要是去海釣,她一定受不了。」
何況,妻子還要為楊蓓蓓針灸,根本也沒空。
「好,那我去準備準備,順便和媽媽說一聲。」
景銘澤飛快的跑回自己的房間,準備出海釣魚的裝備。
當然還不忘來到書房。
敲了敲門後,聽到媽媽的回應聲,方才走進房間。
「媽媽,我一會和爸爸去海釣。」
聽到這句話,正在給楊蓓蓓針灸的司恬,瞬間抬起頭,看向自家的崽兒。
隨後擺擺手。
景銘澤開心的跑到媽媽身邊。
「去海釣啊,那媽媽今天不能陪你了,你和爸爸要玩的開心啊!多釣點,回頭媽媽看你成果啊!」
「嗯,我盡量!媽媽……那你忙,我先走了。」
景銘澤開心的笑笑,然後離開了,當然還不忘記關門。
趴在床上的楊蓓蓓一直在關注著景銘澤,等到孩子走了以後,這才側過臉看向司恬。
「恬恬姐,銘澤好乖啊。」
一般三四歲大的孩子,哪個會釣魚?
更別提,進屋要敲門,還必須有禮貌的關門。
總之,她來景家這麼多次,每次見到景銘澤的時候,都能刷新她的下限。
她總覺得這個孩子的智商超級高。
也難怪,司恬姐姐就很聰明,能成為那麼厲害的中醫,腦子一定好使啊。
「我以前還覺得所有孩子都這樣呢?」
司恬有些自嘲的回了句。
自從那天發現孩子會夢遊開始,她才知道不是所有孩子都這麼乖巧。
更加不是所有孩子都如此聰慧。
哪怕他內里的魂魄是十多歲大的孩子又能如何?
很多十歲上下的孩子,也會整日的鬧,作。
楊蓓蓓見恬恬姐這般模樣,忽然明白了些什麼。
「我小的時候,就很少和爸爸媽媽在一起,那時候爸爸媽媽很忙,我是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帶大的。」
想到以前,她幾乎見不到爸爸媽媽。
那時候,爺爺奶奶總告訴她,爸爸媽媽工作忙。
為了事業打拚。
還小的時候,不覺得什麼。
上了幼兒園後,看見小朋友有爸爸媽媽來接,或者爸爸媽媽陪著做遊戲。
她很羨慕。
即便她也很想,但是想也沒有用,爸爸媽媽基本不回家。
「那時候,我還以為爸爸媽媽不愛我呢!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我讀初中,忽然有一天,我大提琴比賽得獎了。
而且還是世界級別的。」
那時候,爸爸媽媽才難得回來一趟。
可也僅此而已。
「直到我被查出癌症。」
從那以後,媽媽辭掉了工作,爸爸的工作雖然沒辭去,但也調換了工作崗位。
兩人整日的陪伴著她。
「我才知道,爸爸媽媽其實是愛我的,可是……恬恬姐,小時候缺失的那些,真的在我心裡留下了很多傷痛。」
楊蓓蓓年紀也不大,十八九歲大的年紀。
以前的事還記得很清楚。
她之所以說這些,也是覺得可能因為恬恬姐很忙的原因,忽略了小傢伙。
「我以前不懂,現在懂了,謝謝你啊,蓓蓓。」
而這邊,景承帶著景銘澤來到碼頭。
特意讓陳川空了一條遊艇。
他準備帶著自家娃出海去海釣。
其實海釣只是借口,他就是想帶著孩子出去逛逛,陪伴成長。
陳川看到妹夫帶著孩子走上船,忍不住抽抽嘴角。
跟在其身側的下屬抿著嘴笑笑。
「頭,那條遊艇是新的吧。」
「是啊,買回來都沒用幾次。」
主要是捨不得啊!太貴!
結果被妹夫弄去出海了。
遊艇上,景承開著船,景銘澤則站在一旁,崇拜的看著自家老爸。
真的太帥了!
他沒想到老爸連遊艇都會開。
他以後也要像老爸那麼帥!
當然這也是他了解爸爸的第一步。
景承身上的人格魅力,就連冷沖都能甘願陪在身側。
何況是其他人呢?
景承駕駛遊艇並沒有走多遠。
隨後在一處便停下了。
開始給景銘澤講一些大海上的規矩。
「等哪天,我給你弄一套潛水服,帶你游泳。」
長在海邊的孩子,怎麼能不會有用呢?
「好!」
原來跟曾外祖一起玩耍,與跟爸爸一起玩耍的感覺真的不同。
跟爸爸在一起,更加驚險刺激。
就連剛剛坐遊艇過來的時候,心情也格外的激動。
而爺倆坐在遊艇上,拿出海釣的工具。
其實對於釣魚,景承還真的不太會。
但和陳老爺子待久了,也懂得一些。
可從來沒真正的釣過一次。
因為不懂,所以也虛心的向景銘澤請教。
銘澤沒想到爸爸不會釣魚。
隨後細心的講解每一個步驟。
「爸爸,你不會釣魚啊?」
「對啊,只是稍微懂點知識,沒實際操作過。」
畢竟他太忙了,哪有那麼多時間釣魚。
話落,按照景銘澤說的,倆人開始釣魚。
還別說,雖然是第一次釣,但景承的運氣還算好,至少每次都不空桿。
相對來說,景銘澤因為人小,力氣也小的原因。
倒是空桿了幾次。
不過他仍舊高興。
倆人在遊艇上釣魚,吃飯。
聊天,探討。
最後回來的時候,景承還教兒子如何駕駛。
雖然景銘澤還沒有力氣操作。
但是光用聽的,看的,內心也相當澎湃。
倆人上岸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多。
此時,景銘澤已經睡著了。
景承一手抱著小傢伙,一手拎著他們的成果,往陳川辦公室走去。
陳川此時正在辦公室核對賬目,一天頭就看見妹夫抱著孩子進來。
「回來了!」
「嗯!」
景承將水桶放在門口後,抱著孩子走進屋裡。
他來主要是想和陳川交代下。
「最近碼頭一定要多派人手,一旦看見陌生的人,都要留意。」
其實來來往往碼頭的人很多。
尤其現在多了客輪,海市來和縣買東西的人很多。
「這有點難度啊!」
「多關注男性,成年在海上,皮膚一定黑。」
景承提供了幾點後,陳川的思路方才清明。
「行,我盡量!」
「好,那我走了。」
景承抱著孩子,拎著水桶來到停車場,剛將孩子放在車裡,就看見不遠處走來幾個人。
那幾個人看見他後,直接掉頭就跑。
此時,景晨還不知道怎麼回事,那他就真的傻。
可是他萬不能將孩子一個人留在這。
於是拿出大哥大,直接撥通了陳川辦公室的電話號碼。
「碼頭上來了可疑的人物,全部搜查。」
陳川沒想到妹夫才走,就來情況了。
於是趕緊召集人手。
至於景承,直接開車載著兒子回家了。
回到家,以最快的速度將孩子抱到三樓卧室,與妻子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後,便離開了。
而司恬看著躺在床上睡的很香的孩子,慢步走過去。
孩子是很簡單的,至少今天他應該是開心的。
睡覺的時候,嘴角都是翹著的。
想到此,司恬站起身,來到二樓木玄的房間。
木玄也剛好在房間里等著。
「師姐。」
「晚上九點的車,對嗎?」
「是的,九點到海市,然後坐船回去。」
因為他要回去的地方是南方沿海城市,所以坐船。
「你看到我為你準備的東西了?」
提到那幾大包東西,木玄有點不好意思。
「師姐,我都多大了,連內褲也要你幫我準備。」
「多大,在我這都是孩子!你回去以後,一定會很忙,哪有時間關注這些事。
還有,回去後,好好照顧自己。」
其實,司恬想說的話,太多太多了。
甚至,她都不想讓木玄離開。
可也清楚,木玄有他的責任。
不能逃避的責任。
「師姐,謝謝你這麼多年,對我的照顧。」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木玄是單純了些,畢竟被木塵和司恬保護的很好。
但他不傻。
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好,我相信你,也等著你的好消息。」
姐弟倆在房間里聊了好久。
直到景承回家,帶著木玄離開。
司恬才扶著門框,早已淚不成聲。
她一直覺得自己不會掉眼淚了,或者看慣了生死的人,眼淚早已經成為一種奢侈品。
原來,並不是這樣的。
不哭,是因為沒有那麼多感情。
哭,是因為牽絆太深。
陳柳見妹妹難過,忙扶著對方走到客廳的沙發前。
「你放心吧,木玄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