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公子無雙23

正文卷

第七十六章 公子無雙23

臘月初五, 宜成婚。

定北侯府張燈結綵,人人臉上洋溢著笑容,滿頭銀髮的老太太一臉燦爛, 就連最是穩重呆板的陳二將軍都止不住的嘴角上揚。

從定北侯府到丞相府這一路,喜慶的大紅燈籠早早掛起,紅綢子拉了一路,整個京城都被這場盛大高調的婚禮感染, 人們忍不住聚攏在一起,滿含期待的等待圍觀, 一個個小孩子歡快的蹦跳著,唱著祝福的歌謠。

席朗一身鮮紅的新郎官裝扮, 從頭紅到腳,席朗本身就又帥又高,這身打扮更是分分鐘迷死人。

胸`前帶著一朵大大的大紅花, 席朗一路騎著高頭大馬,領著迎親的隊伍, 就那麼浩浩蕩蕩的朝著丞相府走去。

新郎官人高馬大, 又生得俊俏, 嘴角還一直帶著笑, 整個兒顯得意氣風發, 玉樹臨風,一路上引得喝彩聲不斷。

熱熱鬧鬧的場面從侯府一直蔓延到丞相府,彷彿整個京城都因為他們的婚禮而沸騰起來。

等到席朗帶著迎親大隊伍走到丞相府的時候,一路追著他們的圍觀群眾已經排起幾里長的隊伍, 丞相府外面更是被擠得水泄不通。

席朗一律按照這個時代的最高規格和禮儀去做, 絲毫不覺得繁瑣。

不過韓知許終究不是女子,所以很多規矩和傳統席朗都特意讓人做了人性化改變, 比如新娘蓋頭,花轎之類的,席朗就覺得沒必要,都做了適當改動。

席朗特意交代,他只需用紅髮帶簡單的束髮即可,不需要像女子那麼么繁瑣,更不需要什麼紅蓋頭之類。

四目相對,席朗不自覺的勾起唇角,然後就大步朝他走過來,他是那麼耀眼陽光,看得韓知許都不自覺愣住了。

不過正是這樣,讓韓知許有種被拉下神壇的真實感,不再高高在上讓人仰望,反而多了幾分親切和真實。

這已然不只是一場陰謀之下的婚事了,但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味的,韓知許自己也不清楚。

韓知許抿了抿唇,臉上禁不住冒出一層淡淡的紅來,像是抹了胭脂,好在兩人今日都是滿身的紅,於是臉上那抹紅倒是顯得微不足道了,只是讓他更加耀眼動人。

在一眾歡聲笑語中,席朗笑著遞過手中的喜綢。

不受控制,且強烈。

「小世子來了,新郎官來了……新郎官來了!」

或者更準確的說,就算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他也沒料到自己會是這樣的心境。

妝容也是如此,簡簡單單,但即便如此,這張臉還是在這身紅裝的襯托下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本該波瀾不驚,對這件事沒有一絲一毫波動的不是嗎?

可是他現在內心充滿了複雜混亂,抑制不住的緊張著,期待著,又有些無措,迷茫,總之混亂又焦躁。

院外遠遠傳來小廝們歡快的報喜聲,由遠及近。

今日的韓知許一改他清雅淡然的風格,他同樣穿上了一身紅裝,隆重又絕美,本來就超凡出塵的一張臉,略施粉黛之後直接把給他梳妝的嬤嬤丫鬟們都看得呆了。

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跟一個男子成婚,而且還是那個從小不學無術的小世子。

「知許,我來接你了。」

心臟更是抑制不住的狂跳,那種悸動根本不是什麼冷靜穩重所能壓制的。

韓知許感覺自己臉上發燙,就連耳朵也有些熱,但終究沒有避開席朗的視線,而是堅定的迎了上去。

很快只聽屋外烏泱泱一片熱鬧,韓知許起身在門口站定,隨後就見意氣風發的小世子被眾人簇擁著朝他走來。

別的不說,反正韓丞相聽了以後黑沉沉的臉是有些緩和的。

韓知許看著鏡中的自己,神色複雜,甚至是有些陌生。

席朗聲音悅耳,藏著少年郎的意氣風發與激動難持,引得一眾圍觀群眾忍不住捂嘴偷笑。

韓知許大大方方的伸手握住席朗遞過去的喜綢,於是兩人一人握住一端,相視一笑。

席朗隨即在歡笑聲中牽著他走向門外。

跪別父母的時候,望著緊繃身體的父親,以及眼眶通紅還強顏歡笑的母親,韓知許終究沒忍住眼眶微酸,眼底也是抑制不住的一陣熱意。

席朗藏在寬大喜袍下的手悄悄鑽過去,伸進去握了握韓知許微涼的手,安撫的捏了捏他的掌心。

韓知許立馬只覺得一股溫暖從手心傳來,很快傳到全身,直達心底。

那股莫名其妙的難受酸澀一下子就消減了不少。

韓知許不禁想起昨夜,父子倆促膝長談直到深夜,他跟父親說了世子並非任人宰割的白目,也說了自己的內心想法,父親沉默很久。

他本以為父親是在權衡利弊,權衡韓家是否值得涉嫌,他甚至做好了與丞相府斷絕關係的打算,可父親沉默良久之後,開口第一句話問的卻是自己。

是否對世子動了心,世子對自己又是否有心。

韓知許當時就怔住了,隨即就忍不住眼眶發酸。

在那樣的時候,外人眼中聰慧過人的無雙公子卻吶吶不能言,只是望著父親關切的眼神止不住的鼻頭髮酸。

知子莫若父,韓丞相看自家兒子這個樣子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許兒,這些年你為韓家承受太多,就連這樁婚事起初也是為了家族榮華才忍下,為父只希望你今後能卸下肩上的擔子。」

「那陳子揚若真是扮豬吃老虎那麼多年,連皇上,為父,整個天下都看不出端倪,可見此人的心性之可怕,之老練,只怕是皇上都……」

「許兒,你若真是對他起了心思,為父只希望你能多為自己考慮,凡事莫要不顧一切,要為自己留條後路。」

「倘若他將來……為父永遠是你的後盾。」

因為父親的話,韓知許一夜未眠,滿腦子都是父親的擔憂和關切,實際上他又何嘗不明白這些道理,可是如今的局面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更何況情愛這種東西,又哪裡人控制得住的?

他不確定這人過去那麼多年究竟是如何瞞過所有人的,但至少現在,他瞞著天下人卻對自己展露了真實面貌,而且不管是以前的他還是現在的他,唯獨對自己的心是不變的。

這是不是說明他對自己也並非全都是演戲?

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熱,韓知許終究是控制不住因他而跳動的心臟,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賭一場又何妨呢?

兩人跪別了丞相夫婦,席朗再次牽起韓知許往外走,韓知許的大哥坐在輪椅上,瘦弱的身軀卻滿含溫暖的目送著他走出丞相府大門,他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所以韓知許對他感情不一樣,更何況這個大哥從小對他最好,又是他的榜樣。

而韓知許的那些個庶弟也是一直送著他走出丞相府。

席朗多少有些被大小舅子們行注目禮的感覺,帶威脅警告的那種。

席朗沒讓韓知許坐花轎,而是給他準備了一匹馬。

兩人各乘一騎,中間連著大紅的喜綢,席朗在前牽著,韓知許在後跟著。

同樣是意氣風發,英俊無雙的大好兒郎,此時卻出奇的相配,這一刻就是再看不上小世子的人也不得不感嘆一句,兩位走在一起竟然是那麼的和諧美好。

到了侯府,先跪拜了父母靈位,這才在老太太和二叔三叔的見證下,拜堂成親,直至送入洞房。

當所有賓客散盡,早已經是月上枝頭了。

席朗酒氣熏天,本來搖搖晃晃的身體在關上房門的一瞬間眼底就恢複了清明,然後他走向坐在桌邊的韓知許。

席朗早早的讓小皮蛋給韓知許送來了不少吃食,否則等到這個點早就餓扁了。

韓知許也不客氣,一個人在房間看書喝茶,送來的糕點吃食也消耗了不少,一點不客氣。

「知許等急了吧。」

席朗笑著倒了兩杯酒,韓知許挑眉,眉目勾人,還帶著幾分挑釁,「急什麼?」

席朗看得一陣心癢,喉結滾動,韓知許口齒間一股淡淡的酒香味,看來沒少偷喝。

「怎麼不等我回來一起喝?」

席朗說著給他遞了一杯,自己端起一杯。

韓知許端起酒杯就要喝,席朗趕緊伸手擋住,「交杯酒。」

韓知許面色一紅,終究是有些難為情,其實偷偷喝酒也是懷了這樣的目的,喝醉了就不會不好意思,不會難為情,不會羞恥得不知道怎麼面對。

可惜房間里酒太少,他的酒量又不差,於是臉上喝紅了,一陣陣的熱,偏偏就是沒醉,反而清醒得不得了。

韓知許挑眉看著席朗,席朗站著他坐著,一高一低,同是一身喜服。

「成婚哪能不喝交杯酒的。」

席朗低低說著,他喝了不少酒,少年郎的嗓音被染上一層成熟的穩重,彷彿一夜長大,竟透著些磁性的誘惑,讓人不自覺的悸動酥|麻。

韓知許莫名其妙的就受到了蠱惑,情不自禁的跟著他的動作一起,交織纏繞著,然後注視著對方一飲而盡。

韓知許仰著頭,眼睛不自覺睜大望著頭頂的席朗,席朗低垂著眼,他幾乎將韓知許整個人圈在懷裡。

辛辣又香味撲鼻的美酒含在口中,席朗忍不住扣起他的下頜,然後對著他微微紅潤的唇就親了下去。

「唔……」

薄唇被美酒浸潤得又紅又軟,亮亮的透著酒香,席朗愛不釋口,將他們含在口中便迫不及待的用舌尖頂開,然後口中的酒就順著流了進去。

熟悉又令人戰慄的觸感讓韓知許止不住的渾身酥|麻,尤其是在他口中溫熱過的酒湧入口中時,夾雜著男人的味道一起,強勢又不可擋的一起湧入他的心田,韓知許只覺得一瞬間被男人的氣息包圍,這股氣息如同那美酒一樣,無孔不入的鑽入他的全身,他的血液,每一處。

他忍不住連身帶心的沉溺其中,整個人如同不戰而敗的小兵,分分鐘丟盔棄甲,逃無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