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蒼生之血
虞山神君搖頭：「小神或許會記錯一些事情，可先生之恩，小神卻是怎樣也不會記錯的。」
他說：「先生可記得安寧村？」
安寧村？
陳落自然知曉。
十多年前陳落南下都城，曾誤入一村，名為安寧村。
但這神君和安寧村有什麼關係？
「那一夜，有仙人舉山……那山後來被稱之為仙人山，但他原本的名字為：雲中山，取名雲中之意。
小神原本為雲中山山神，後遁走仙人山，最後來到了這虞山，成為了虞山山神。」
虞山神君說著。
陳落恍然大悟。
原是如此。
他就說了，自己什麼時候於這神君有恩了？
且莫說是恩了。
自己連見過都沒有……
如今這樣說來，自己於他的確是有恩，且還是大恩。
昔日黑袍和紅袍決鬥。
舉山而行。
聲勢浩蕩不說，也傷了許多無辜百姓之命。
這神君就在雲中山上。
那山落下，必然摧毀……
而作為一個山神，山毀他自然也就毀滅了。
故而他說陳落救他一命，那倒也是沒錯了。
想到這裡陳落便心安的受了神君這一拜，只是拜完後陳落便將他攙扶了起來。
山神為一山靈氣之聚。
其神位也是百姓所給。
這一跪可，這一拜也可，可若是繼續跪了，繼續拜了，那便是不怎麼妥當了。
陳落不喜歡。
也不覺得自己配、
自然需將其扶起來。
只是陳落也有些好奇，這虞山神君既為雲中山山神，又怎麼會在這裡？
更成為虞山的山神了？
這一山之神，不是不好離開那山，否則便等同斷了根基？
這如何，還能來這裡？
虞山神君將陳落請入神廟。
以上禮招待。
知曉了陳落的疑問，也便將其解釋了起來。
這一解釋，陳落恍然。
更才知曉，這事情竟然也和自己有關了。
昔日陳落將雲中山落於安寧山之側…後陳落為報答安寧村百姓熱情，留下一袋靈稻種子。
那老村長也是有眼光之人，哪怕村中缺糧，也不捨得將靈稻吃下。
反而將其當成了種子，開始在安寧村大面積種植。
那靈稻雖沒有再經歷過香火蘊養，那靈氣也會逐漸消失，可相比於普通的稻子而言，靈稻的好處逐漸的顯露出來。
本是扶弱的村民們身體越來越好不說，原本有些身體還有些小毛病的，更是逐漸的恢複了。
種種神跡。
加上陳落救過安寧村之人。
後在村中，村民立下一廟，為：靈稻神。
廟中有金童玉女，有仙女於側。
受日月香火熏陶。
後那山，也被改名仙人山……
也是因為如此，原本尚且還在仙人山上的雲中山山神，便出了麻煩了。
每一個山神之所以立足，那便是因為自己是那一座山中的山靈。
自身天賦能力，也是由山所賦予的。
可一旦出了山……種種神通便會受到限制，且不說還是改名這種事情……
一旦改名。
便意味著這山將會再次誕生一個新的山神。
而原先山神的實力也將不斷的下跌，直到消失於天地之間。
但在這之前，舊的山神卻是可以輕易的將新的山神擊殺，從而取代新的山神位置、
只是到時候，那雲山山神便是要成為仙人山山神了。
「那你為何會在這裡？」
陳落問。
「那仙人山是安寧村百姓信仰誕生之物，它的誕生，更離不開先生，小神雖不算什麼好神，可也明白知恩圖報之理……
山沒了，小神可離開，另尋一山成為新的山神，可若是殺了仙人山的山神這總是不好的。」
虞山神君說著。
陳落只是點了點頭。
說他迂腐？
或許吧！
新人出，舊人去……
曾經的家卻給了新人，自己最終選擇了遠離熟悉的地方，誕生他的地方。
這絕不是隨隨便便的人便能做到的。
可真的迂腐？
恐怕未必。
他只是堅持著一些他該堅持的底線罷了。
好在……
他尋了這座虞山。
聽他說，這虞山許久不曾有了山神。
為了煉化他也用了好些年的時間才做到。
「或許，這便是緣分。」
陳落笑道。
虞山神君點頭：「當是如此。」
今日廟會。
神廟中香火頗足。
貢品也多。
陳落如今來了虞山，且還是恩人，虞山神君自然少不得好好招待一番。
只是陳落不愛於廟中。
倒也不是說如何……
只是如今廟會，人潮如流……
與其躲在這廟中喝茶聊天，倒不如看那滾滾紅塵，有更好的收穫。
如此也不算枉費趕了許久的路，提前好些天來這裡了。
「自然自然！」
虞山神君笑著招呼著。
「這虞山雖不是天下名山，卻也是難得的高山，山中景色更是不錯，素有三險九洞三十六景七十二彎之說……」
「三險九洞三十六景七十二彎？怎麼個說法？」
陳落還真是第一次聽說這個了……
「三險為：暮溪之險，陵峽之險，亂澗潭之險……此三處為虞山中最險要之地，一個不慎便是萬劫不復，可也是虞山最奇所在。
九洞分別是：雲水洞、朝陽洞、西方洞、金剛洞、延壽洞、九環洞、陰陽洞、天王洞和華嚴洞……
此九洞遍布虞山。
春暖夏涼，且這洞中彎彎繞繞，景色各有不同。
或是鍾乳靈石，或是青苔遍布，或是山泉湧現，又或是暖風不徐，於是，又有九洞天之說。
三十六景則為：煙波致爽，芝徑雲堤，水芳岩秀，萬壑松風，松鶴清，雲山勝地，四面雲山……等等。
這些皆有特色，若是上了虞山，不走走這三十六景，那便是一個遺憾！
至於七十二彎，就是指著虞江所徑流下來，共計下來的七十二流彎，或是湍流不息，或緩緩如清風，更有甚至，水往高處流之奇……」
陳落感嘆。
這虞山美景倒是不少。
回頭看了下虞山神君，他臉上頗有些自豪。
陳落微微一笑。
看來這三險九洞三十六景七十二彎，有很大可能這才是他選擇成為這裡神君最大的原因了。
「那這些天，可就要勞煩神君，好好帶領再下逛一逛這虞山美景！」
「這是自然。」
虞山神君點頭。
這是他的幸運……
虞山廟會前後一共舉行三天的時間。
這三天中，每到了夜幕降臨，便有戲劇可看。
且不僅是戲劇，還有曲子，皮影，雜技表演等等……若是以往，這到了晚上山中危險，可在虞山這裡，到了晚上卻是格外的安全。、
故而哪怕是夜幕降臨，山中的人也不見減少，反而更多。
有些人也沒回去、
粗糙一些的，便是就地而席。
精緻一些的，便尋個地方，搭建些帳篷。
當然這廟中也有房子，只是住的人終究有限……
一個小小的廟會擠滿了數千人，或是上萬都有，這怎麼能住下？
好在虞城的官府得到了來自虞山神君的託夢，早在個把月便在廟前四周，搭建了大大小小的臨時住所。
於是這些人也就不至於以地為席，以天為被了。
當然。
這對於孩子們來說是最快樂的了。
他們喜歡熱鬧。
更喜歡玩伴、
如小白。
一天下來，陳落那是連影子也尋不到，已經拉攏著一群孩子一起玩去了。
加上有錢。
還大方。
不一會兒便在虞山孩子中聲名鵲起了。
偶爾她倒是給陳落傳音了一些。
可大多數是……
「哇，陳落，這裡有好吃的。」
「陳落，嗚嗚，怎麼還有烤雞腿！」
「陳落陳落，快來，我看到了好玩的玩具。」
「陳落陳落，他們在噴火耶！」
「陳落陳落……」
「陳落陳落……」
陳落搖著頭。
最後不去管她了……
難得它高興，那就讓它盡興去玩。
倒是第二日，陳落在虞山神君的作陪下，好好遊了一把虞山的美景。
或是煙波致爽。
或是芝徑雲堤，
更有那亂澗潭之險。
第三日更是乘坐一葉輕舟，緩緩游於七十二彎中……
因為有著虞山山神的原因，陳落是連攻略都省了，玩得那是一個盡興而歸。
於是……
心中感悟越多。
許多神通於此間，更是獲得了進階。
可惜那瓶頸依舊無法前進，止步半步元嬰。
虞江上。
一葉輕舟。
兩人。
有茶、
有水。
有山果。
清風徐來。
撲面便是自然、
陳落喜歡這樣的生活，於是這數百年來，他便沉淪在了其中。
虞山神君也喜歡。
他雖只是在虞山不好外出，可他的聽到的故事不少。
有百姓帶來的。
也有一些他曾經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聽到的、
陳落喜歡聽虞山神君說起這些故事。
在這些或大或小的故事中，總是能有別樣的收穫。
或許是不經意，又或許是聊到了盡興所在……陳落也便說起了自己的遺憾。
比如那需求百年卻尋不到的蒼生之血。
陳落倒也沒多想。
甚至不抱有虞山神君知曉這蒼生之血下落的希望。
可誰想，一聽到陳落說起這話的時候，虞山神君愣了下，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先生確定是要尋蒼生之血？」
陳落抬頭看著虞山神君。
臉色終於有些動容了：「神君知曉？」
虞山神君笑道：「若是別的，小神或是不敢肯定，可若是蒼生之血，小神是知曉的，且小神身上恰好有蒼生之血……」
他說著。
抬手。
陽光下，一點如雨滴一般的五彩之血，於神君手中散發著光輝。
於此同時。
一種滄桑之息傳出。
「其實蒼生之血倒也不是什麼難得的東西，它其實還有一個名字，為神之精血……乃是天地自然，山川之神於心間的一點精血……
至於為何叫做蒼生之血，那是因為如小神這般的山川之神，乃是天下百姓香火匯聚，是天下蒼生願力的產物，於是這世人，也便稱之為蒼生之血。
只是如今除了一些年數大一些的山川河流之神知曉一些，剩下的倒也是知道的少了！」
陳落從沒想到過。
他追尋了數百年的蒼生之血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也沒想到。
這蒼生之血，其實很早之前就唾手可得。
更沒想到，昔日誤入安寧村，那隨手接住的一座山，會給自己帶來這般巨大的收穫。
緣啊……
這一個字，當真是玄之又玄，妙之又妙了。
只是……
「心間精血，神君恐會傷到根基吧？」
虞山神君道：「能幫助到先生，不過一精血，如何不可捨得？」
於是，這蒼生之血落於陳落手中。
陳落想了下。
取得一白玉陶瓷瓶，將其收起。
對虞山神君行禮、
「謝神君成全之恩！」
此為絕世法寶最後一材料。
今日虞山神君成全之恩，陳落沒齒難忘。
「先生莫要這般說，這是小神該當做的，和那救命之恩相比，實在不足道爾。」
「此不同。」
「於小神來說，這是小神之幸。」
於是陳落就不再說什麼了。
盛情難卻、
且這東西實在重要。
於是這推脫，便就顯得客氣，也東虛偽了一些了。
……
虞山的廟會終究還是結束了。
整整三天三夜的時間，承載著無數人的歡聲笑語。。
陳落和小狐狸是晚些時候，迎著晚霞下的山。
小狐狸很高興。
走的時候頭上帶著花環。
左手抓著一把烤肉串。
右手拿著好幾根的棉花糖。
她記得陳落……所以也給陳落帶回來了好多好東西。
比如陳落手腕上帶著的紅繩手鏈，手鏈上有些一個小小的狐狸木片，背面還寫著小白兩個字。
它說：「陳落，這是小白特地給你買的哦，你一定要帶好，要是壞了，小白就不和你好了。」
它一臉期待的看著陳落。
直到陳落將它戴在了手腕上，小狐狸才咧嘴笑了起來。
那種笑……很純真，也是陳落最喜歡看到的。
虞山神君站在虞山上。
目送著陳落離開……
直到，看不到陳落離去的背影，本是如常的面色，變得蒼白，身體更是搖搖欲墜，整個身體剎那變得透明，彷彿將要消失於天地。
當天夜裡……
虞山上空有風肆虐。
山上大部分的樹木悉數被摧毀，大雨更是下得看不清整個虞山。
山中的野獸這一夜睡得不踏實。
心疼的看著虞山神廟那裡。
或是跪拜。
或是祈福。
直到第二日，這風雨才停止。
只是當有百姓上山的時候，才發現原本五彩斑斕的虞山山神的神像，變得暗淡無光。
泥塑雕像上更是布滿裂縫。
大有一陣風吹來，這神像就要崩潰一樣的節奏。
……
大乾國都。
南湖燕子塢。
陳落站在院中，目光看著虞山的方向。
他站在這裡，已經整整一天一夜的時間了。
且不僅是這裡。
昔日下了山後，陳落便時常回頭看向虞山。
直到這一日，陳落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氣。
那臉上也終是露出了笑容、
「陳落，你在看什麼？」
小白問著陳落。
陳落道：「虞山……」
「虞山？陳落，你是不是還想著虞山的廟會啊，小白也想呢。」
小白揪著自己的小尾巴。
張開腿，
低著頭玩著自己的肚子，它發現自己最近這肚子是越發的大了、
於是求著陳落拿出秤桿，它抓著鉤子，懸在半空。
果然……
昔日好不容易減肥到一百六十斤這裡，後來雖然有所反彈，可也才保持在兩百斤這裡。
結果這才多久……
蹭蹭的就二百六十三了。
比以前整整多了一百斤呢！
所以小白有些苦惱，它揪著尾巴，玩著肚子，總覺得那肚子變得好醜了。
連脖子都看不到了呢！
陳落笑了笑。
揉著它的腦袋。
「廟會確實不錯，只是我並非在想這個……」
「那你想什麼？」
「我在想啊，這世界上最難還的，果然是恩情了。」
「不懂！」
「不懂便不懂吧！」
陳落笑著。
忽然的。
笑了起來。
「去開個門吧。」
「誰來了？」
「小黑！」
「呀，小黑回來了啊，太好了！」
一聽到這話小狐狸拔腿就朝著門外跑去。
燕子塢外有陣法。
陣法外。
院子前。
有一黑色小狗在那裡等著……
抬頭便看到了一隻狐狸滾了過來。
跑的有些快。
也帶著歡樂。
它喊著。
「小黑，我給你帶了禮物了，快來看看要什麼！」
小黑狗臉上一喜。
只是很快的就是變了起來。
那狐狸沒剎住車，撞了上來……將其撞飛了數百米，最後跌落南湖。
小黑是陳落從湖裡撈出來的。
傷得不重。
就斷了幾根肋骨，和一隻手臂罷了。
小黑並不放在心上。
已經屁顛屁顛的跟在了小狐狸身後，重新化為了忠實小迷弟。
倒是小黑狗的脖子上多出了一條鏈子。
那是小白送給小黑的，小黑視若珍物。
陳落看到這一幕有些高興，替小白高興，也替小黑高興。
它啊……
這一次的書山收穫不錯。
修為以入金丹境不說。
說是還有種種收穫。
或是功法。
或是神通。
盡數皆有……
至於如何得到，小黑卻是說不清了……只是說一路上去，到了一處，見到一涼亭。
突然覺得有些困，就睡著了，等醒來後，也就回來了。
對於書山陳落知曉了一些……
說是路，恐怕登的就是自己的心路，緣分越高，這時間就能越久……
只是他等了許久，卻也不見貓娘娘出來。
索性也就不再去等……到了如今，自己也該回去一趟大周了。
不過在這之前，那等了數百年的法寶，自己總該將其練出來了……
想來會有驚喜才是。
當然。
在這之前，自己是要去一趟朝陽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