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不請自來非善客
一個月後的清晨。
第一縷陽光從梁城升起，本應該是萬物復甦，可對於梁城來說，這陽光並不能驅散任何的霧靄。
它毫無溫度，甚至有些冰冷。
一眼望去皆是焦土，滿目硝煙，死氣沉沉。
李秋涼走在梁城的街道上，每每看到這一幕，總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如今整個梁城除了一兩個的修仙者，卻是連一個百姓都見不到了。
說這裡是鬼城，那是一點也不誇張。
甚至連鬼城都不如，至少那鬼城還有鬼，而這一個梁城卻是連一隻鬼都沒。
百年前。
梁山水泊十萬厲鬼出現，鬼域形成。
那時候修仙界本應該引起注重，可他們卻覺得那些妖王什麼的，比這水泊梁山來得重要。
於是便給了水泊梁山很好的發展機會。
這些年來，整個梁山鬼域更是勢不可擋，漸漸的十萬厲鬼，一百零八鬼王，已成大勢。
若只是如此，倒也不是那麼難以抗衡。、
畢竟如今修仙界的力量，可比鬼域強大多了。
可問題是這八萬里水域內，竟然滿是洞府秘境……
上古也好。
遠古也好。
甚至連荒古的秘境都有。
梁山水泊中，這些鬼王們的實力本來就不錯，現在又獲得了這些遠古傳承什麼的，修為實力更是如坐火箭一樣暴漲。
甚至也不知道從哪個時代中學會了一種掠奪國運香火的手段。
加上這些鬼王手下掌控著十萬厲鬼……
於是這些年來，終於成為了修仙界難以抗衡的存在。
兩年前，大秦和大周修仙界聯合，意圖解決水泊梁山的事情，可也是到了這時候，大家才發現這水泊梁山的神秘，遠超了他們的想像。
無數修士進入，死的死，傷的傷。
兩個月前。
他蜀山八百修士，以及各大門派大量的修士，進入一個秘境，集體失去了蹤影。
蜀山門派內有弟子的長明燈、
如今這些燈雖然還亮著，可也越來越弱，眼看著就要熄滅了，自己等人卻絲毫沒有辦法，李秋涼自然頭疼。
他想。
這如今天下能幫上忙的，恐怕也只有不爭公公陳落了。
這也是為什麼有李秋涼傳書，求陳落出手的原因！
八百弟子，值得蜀山用掉昔日他好不容易博得的一個人情、
當然，若是能不用那是更好。
只是水泊梁山實在過於神秘詭異了。
前一秒人還在這裡、下一秒人卻不見了，等再出現便是在數里之外，有些時候明明看到出口就在前方，可走了半天依舊還在原地來回蹦躂。
這些種種詭異讓無數修士崩潰，比見到了鬼還驚恐。
有遠古修士知曉這是怎麼回事。
那是陣法。
一種來自於荒古的手段！
如今天下無人懂得這陣法之道，想要破除陣法，要麼有荒古遺留下來對陣法有克制效果的法寶，要麼便是用蠻力將陣法硬生生破除。
可惜，除了後者如今修仙界尚無什麼特別的法寶對陣法有特殊效果。
恰好！
李秋涼知曉天下之間並非無人懂得陣法之道。
陳落懂！
只是公公不爭，對這天下有害之事他絕對不會靠近的。
想要他來，哪裡那麼簡單？
不爭是他的道。
爭便是他道的異端。
若是要尋得他出手，自然需要付出些什麼。
昔日的人情便是唯一的機會了。
……
陳落來的時候，李秋涼正走在梁城上。
他看到陳落的時候，愣了下，隨即快速幾步走了上來。
「你來了……」
陳落點頭，看了下四周的樣子：「這梁城，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我帶你去見見各位掌門吧！」
陳落點頭、
很快的便見到了那些熟悉且多年不見的故人……
有金鼎靜軒師太。
有上清宮孔錚。
也有達摩玄空和玄明大師……
當然，也有仙俠和龍虎山的沈輕碟還有趙楷。
他們見到陳落的到來一一行禮著。
「不爭道友，又見面了！」
「昔日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數年不見，公公風采依舊。」
陳落一一回應。
寒暄了幾句，便也直接開口了：「那梁城是怎麼回事？」
整座梁城啊……
千里焦土。
這得是什麼手段才能做到的？
數十萬的百姓連走出來都沒有，這便算了，陳落感受了下，那是連魂魄都被燒焦了。
這種力量陳落很少見到過。
簡直可怕無比。
「不知道！」
趙楷道。
陳落愣了下：「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李秋涼也道：「梁城出事過於詭異，當天夜裡，天火從天而降……城中原本有著許多修士在裡面，可那一晚，活著走出來的百姓也好，還是走出來的修士，甚至是我們……皆有沒有看到那天火從何而來。」
陳落這一次是真的沉默了下來了。
面對如此之多的修士，卻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滅了一座城。
這得是什麼樣的力量才能做到？
陳落不知道。
但如果自己的話，大抵是做不到的。
至於別的事情，在他們的緩緩道來中，也算是知曉得差不多了。
他們詳細說著各大門派修士出事的事情。
也是到了現在陳落才知道，被困的不僅只是一個紅袖，還有八百蜀山弟子，以及無數門派的弟子。
其中，還有沈輕霜。
「此次本是發現了一處荒古秘境，雖只是金丹級別的秘境，但這也使得大家頗為高興了、
畢竟單單荒古兩字，就能吸引無數人趨之若鶩了、
等深入後大家才發現，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洞府，而是一片洞府群……裡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荒古洞府！
當時可真是引起了所有人的轟動！
可這也引來了水泊梁山鬼域中那些鬼王的垂涎……
後來我們發生了一場大戰，沈掌門等一群人誤入了陣法之內，最後消失不見！
我們運氣好，逃了出來，可他們卻是再也尋找不到蹤跡了……」
陳落點頭。
大抵的意思是明白了。
無非便是探索荒古洞府群，結果和鬼域的鬼王們遇上了。
一群誤入陣法之內消失。
一群逃了出來。
只是讓陳落沒想到，這一群水泊鬼域內的厲鬼如此強大了。
李秋涼好歹也是一個元嬰強者。
竟然奈何不了。
「後來，沒嘗試再去探索那些洞府群？」
「探索不得了！」
他們道：「那地方已經被水泊梁山眾鬼掌控，一旦進去便會被發現，加上四周都是陣法，他們又熟悉……」
陳落點頭。
前因後果便是捋清了……
「你懂陣法之道，如今能救得了大家的，便只有你，煩請公公出手。」
李秋涼說著。
抱拳。
行禮。
眾人也行禮：「煩請公公出手……」
陳落點頭：「此次，便是為此而來，只是咱家畢竟只是一個普通的老太監罷了，最後的結果究竟如何，卻是不敢保證的。」
醜話說在前面、
省得到時候出了些事情，自己說不清。
畢竟自己這一次主要是為了紅袖……
別人……順道吧！
能救就救。
算是賣大夥一個面子。
可若是不能救，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普通老太監……
聽著這五個字在場的人面色皆有些複雜，他若是普通，那他們這一群人，又算什麼？
只是終究不好說。
這一次能求得公公出手當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公公說什麼，他們聽著便是。
陳落是一個人進的梁山鬼域。
梁山號稱八萬里水泊，這並非只是誇張……相反，整個梁山極其的遼闊。
一眼望去便是不見盡頭的水域。
水域上，大大小小的島嶼數不勝數。
紅袖的感應並不是太強，若有若無的，只是到了最後，這感應卻是消失不見了。
陳落有些遺憾。
活著是還活著。
但尋找，卻是不好尋找了。
八萬里水域，無法計數的島嶼，若是一個一個的尋找起來，倒也是不好尋找，耗費的時間卻是越來越多。
尤其是這水域中陣法當真挺多。
也不曉得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小小的水域，竟有這樣多的陣法存在。
陳落隨手破開一個。
果真有著一個洞府，洞府中還有著一處完整的傳承存在。
雖不怎麼樣。
但是也算是不錯！
說來也是慚愧……修仙界復甦至今有著將近三百年的歲月了。
不知有多少修仙之人躲得過洞府傳承。
自己倒好，今日才得到第一個。
「這些資源，若是來來幾個，怕都是要能支撐起來一個門派了。」
搖了搖頭。
將其收刮乾淨，便要繼續前往下一個地方。
忽的。
有聲音出現。
細微。
有些刻意隱藏。
陳落御劍飛行，倒也沒有停下。
梁山蕭瑟，鬼域之地有些東西倒也是正常，陳落向來不喜歡挑事，故而便選擇了無視……
只是陳落走著走著，身後這些氣息卻是越來越多，越來越強。
他們或是猙獰。
或是面目可憎。
有些倒也是好些，面相尚且不是那麼可畏、
他們從四面八方出現，密密麻的將陳落圍成了一個圈。
也不靠近。
就那樣遠遠的圍著陳落。
上天……
入地。
竟再無一個地方可以離去。
古人常說，圍三缺一。
他們倒好，連個口子都不給自己了。
陳落沒動。
他們也沒動。
可人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不知有多少……上萬倒是有了。
他們氣息有些陰冷。
烏雲涌動。
連陳落的衣袂也吹得獵獵作響。
陳落知道他們……
梁山一百零八鬼王。
神識之下，一百零八個金丹級別的強者，就算再蠢也是能認出這一群人的。
起初不明白為何這鬼域能在這些年如此的強大，甚至連修仙界都奈何不了他們、
現在倒是明白了。
他們當真團結得離譜了。
不出動還好。
一出動便是十萬人盡出。
加上一百多個鬼王強者。
若是不傾盡全力如何能與他們爭鋒？
元嬰？
來了也是要成為這一方鬼域的養份的。
只是說來也奇怪，這一群人那麼多，修為又那麼強，可卻只是圍著自己。
並不敢靠近太多。
這倒是有些出乎了陳落的意料了。
「諸位，攔著咱家卻是一句話也不說，這倒是讓咱家有些不自在了。」
陳落笑了笑，對著他們說著。
大抵是這話給了他們一個勇氣或是什麼。
人群中便走出了一人。
修為翻湧。
偶爾之間，周身有黑色氣息凝聚成像。
最後更是化為了一條毒蛇纏繞在他的脖子上，用著陰冷的眼神看著陳落。
大有一副隨時都要撲上來對他咬上一口的感覺。
「在下宋自平，乃是如今梁山鬼域之主，見過不爭公公！」
擁有十萬厲鬼。
手下還有一百多金丹鬼王。
說是鬼域之主，倒也不過分了。
只是……
「宋道友認識咱家？」
自己名聲都傳到這裡來了？
那當真意外了。
「鬼域中有公公故人，且在下昔日也曾見到公公一面，只是公公貴人，顯然是不認識甚在下的。」
人群中走出兩人。
一男一女。
男的面色猙獰一些。
女的倒是還好。
他們站在了宋自平身邊，對著陳落喊著：「見過公公。」
陳落有些感慨。
「昔日咱家為救故人，離開玉山書院，咱家想著這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回郭北縣，那武大燒餅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能吃到。
故而想著說買幾塊路上吃吃，誰知卻尋不得兩位…後便聽聞兩位上了梁山，成了那反賊……後再聽，便是梁山十萬大軍盡滅，諸位盡殤。
那時咱家還有些傷感這世事無常、卻哪想百年之後於這梁山，倒是又見到故人了！」
武大道：「世事無常也好，還是命中注定也罷，只是公公倒是不該來這梁山。」
「公公之人我等也是知曉。
只是公公既然不爭，那便不該來這裡。
平白將自己捲入了旋渦，倒也和公公的性子，有些不合了！」
張氏也說著。
「若非情非得已，倒也不願來這梁山。」
陳落說著。
宋自平冷笑：「這世間哪裡有什麼情非得之事……只不過為自己的野心尋找一個借口罷了。
你這入了鬼域，何嘗不是為了荒古傳承而來？
可惜，這地方乃是我鬼域之地，不請自來，便非善客！」
「你們倒是將這地方，當成自家院子了。」
「誰強，這拳頭便硬，誰的拳頭硬，自然就有劃分而治的權利！
大周皇朝奈何不了我鬼域。
連修仙界那一群虛偽之人也奈何不了。
那麼本尊說這鬼域是本尊的院子，自然便是本尊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