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觀長河
若是自己一個人前來這臨江河畔。
想要尋找一個觀看仙人收徒的好位置，怕是有些困難。
好在宋縣丞在身邊，這給陳落免了一些麻煩事。
「臨江有一山，以往被稱之為坎兒山，後來大抵覺得這名字不是太好，便改名為月牙山，便是那山。」
宋光權對著陳落道。
他指著遠處一座不大不小的山。
陳落看去，點了點頭：「的確有些像是月牙……這名字倒是很恰當了。」
「的確如此，那山上有一座塔，被世人稱之為鎖龍塔…縣令大人如今便在鎖龍塔上，站在那裡，正好能俯視大半個橫穿筠州的臨江。
若是想要看那觀劍派收徒，那位置必然是最為合適的了！」
陳落能看到那一座塔。
如黑夜中的明珠，亦如風暴中那永不熄滅的火把矗立在那裡。
「我們現在正是要去那個地方。」
陳落嗯了一聲。
任何時代，任何地方。
權，錢總是最好的。
就如這一次來說，有錢了，有權了，有地位了，連看仙人都無需去擁擠。
有些東西哪怕是在修仙界這種地方，也是有共性的。
走上月牙山。
陳落停了下來，抬著頭看著面前的鎖龍塔。
剛遠遠的沒怎麼看清，如今倒是看清了這一座塔的模樣。
整座塔都是用石頭搭建起來的。
佔地極大，也是極高…足足有著十八層之數。
尤其是這塔身……明明是石頭弄起來的，可絲毫見不到堆砌的痕迹，就如同是一次性雕刻起來的一樣。
在那石塔的入口上方，寫著鎖龍兩字、
那字一看便知道它的意思，可真要寫出來，卻頗有些困難的樣子、
陳落嘗試了下。
還行……
就是有些得形不得意的感覺。
「先生是不是覺得這鎖龍塔很神秘？」
宋光權看到陳落停下來，問著陳落。
陳落點頭。
「渾然天成，宛若一體，還如此之高，陳某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宋光權笑道：「這便是古人的智慧了，昔日宋某翻閱了大量的筠州古籍，想要尋找下這鎖龍塔的來歷，可卻始終尋不到影子，這鎖龍塔啊，不僅建造手段神秘，連來歷也神秘。」
陳落笑了笑。
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塔，也便跟著宋光權走了進去。
上了最頂層。
便見到一穿著黑袍，周身有許多人擁簇著的中年男子、
見到宋光權到來，眾人便連忙行禮著：「見過縣丞大人。」
那中年男子回頭看了下宋光權道：「你倒是來晚了一些了……」
「不是我來晚了，是大人您來早了。」
宋光權笑著。
那中年男子也是搖了搖頭，隨即看向了宋光權身後的陳落。
「這是？」
宋光權道：「柳衣巷三十號的房主，陳落陳先生……」
這話一出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湧向了陳落，場中各人皆在低聲的議論著。
有驚訝。
有意外。
還有不敢相信。
於東傑也是有些意外，他問著陳落：「你便是那一個柳衣巷三十號的房主？你沒出事？怎麼做到的？」
柳衣巷三十號啊……
這人昨夜在那裡居住了一個晚上，今天還完整的出現在這裡。
這可真心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了。
連他這個筠州縣令都有些好奇他是怎麼做到的。
「回大人，陳某年輕時學過一些術法。」
「原是一個高人！」
於東傑感嘆了起來：「還是一個有本事的高人…於某見過先生。」
眾人也對著陳落行禮：「見過先生！」
柳衣巷三十號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那裡，來的高人也不少，什麼佛門大能，道門修士……
可最後的結果都是一個樣子。
如今這陳落住在了那裡，不僅沒事，還驅散了邪祟、
這一句先生，該得！
眾人聊著，大多數是在詢問陳落那柳衣巷三十號中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鬼邪。
陳落也沒說多少，只是敷衍性的說上一些。
畢竟有些東西陳落也不好說太多。
他們也明白，有些東西是不好問太多的，故而也就沒再多問了。
恰好此時。
有人喊著。
「仙人來了！」
如同平靜的湖面扔下了一顆巨石一樣，整個臨江河畔全都躁動了起來。
陳落也抬著目光看去。
天際線那裡有黑點出現。
起初很小一點，看不清是什麼東西，可漸漸地，那黑點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多。
「是船！」
「這船是如何能在空中飛的？」
「好大的一艘船！」
「好多……好多……好震撼！」
「這便是仙家門派嗎？」
「這手段，也太震撼了吧？」
一艘艘的船朝著臨江飛來，遮天蔽日的，連陽光都將之遮蔽。
有大有小。
足足有著數百艘之多。
「先生，這手段，你知曉嗎？他們這是怎麼做到的？」
於東傑問著陳落。
他懂術法。
仙人也懂術法。
或許能知曉一些……
「大抵是一些飛行法寶這些東西吧……」
陳落道：「陳某也不知曉太多。」
青光梭啊……
這觀劍派的底蘊倒是很不錯。
陳落記得，好像昔日金陵仙坊中，恰好有過這種法寶……雖然只是單純的飛行法寶，可價格也是很貴的。
一眼望去數百艘，這非家大業大的，怕是都買不下來了。
是仙家門派沒錯了……
不過如今大秦仙門大多前往大周水泊梁山。
這觀劍派沒去，反而在這裡收徒，還真有些意外了。
不過陳落也不多想。
或許是人家也和自己一樣，不爭不搶呢？
聽到陳落的話，於縣令等人也不再說什麼。
眾人皆是緊盯著那一群仙人。
浩浩蕩蕩的……
那些船降落於臨江上。
幾乎是同時，那些百姓們竟全都跪了下去，口呼著仙人。
陳落看著這一幕，不做他想。
凡人愚昧。
見仙便拜，見佛便磕。
可他們卻哪裡知道，他們所跪之人，所磕之人，距離那仙神可是差了遠了。
凡人，修士，大能，神，仙……
不過修士，如何敢稱仙人？
只是這凡人不知曉，見修士便覺得便是仙人了。
遠遠的……
船頭上有一修士出現。
氣息頗強，已是金丹、
他說他為觀長河……
這名字陳落聽李淳罡說過…
為觀劍派掌門。
掌門親自出來收徒，倒是少見。
尤其還是一個金丹境強者。
他說……
他欲於臨江收徒百人！
更欲於臨江立下宗門之地……
這是好事。
眾人歡呼。
連於縣令還有宋光權等人也都在高興。
於筠州立宗建派，這可絕對是整個筠州的榮幸了。
仙人於人間立派，出門便是仙蹤，這如何能不高興？
自然便是歡呼了。
唯有陳落微微眯了下眼睛……
這觀劍派，有點意思了。
修仙之人皆是恨不得遠離這凡塵喧囂，如仙霞派，如上清宮，不都是如此？
可這觀劍派卻反其道而行之。
事出反常必有妖吶。
陳落想著，而後微微一笑。
貌似這些對於自己來說，好像並沒有什麼關係吧？
既然沒關係，那想那麼多做什麼？
看戲便是了……
……
臨江上……
觀長河已經開始在說著收徒的事情。
這收徒，倒也是簡單。
觀劍派中有一秘寶，名為尋仙劍……
此劍不過巴掌大、
卻可尋得這與仙有緣之人。
若是那尋仙劍出現於何人面前，那此人便和觀劍派有緣。
這是陳落第一次見到收徒場景。
於是也便好奇的等著。
「與仙有緣，這四個字，可不知道有多少人求了一輩子。」
「說真的，也不知道誰能得到這樣的幸運。」
於縣令感嘆。
「這仙人難尋，這數百年來，也唯有聽說這一次仙人如此大規模的收徒、
甚至還願意在凡塵建立門派…與凡人融為一體。
若是能成為這仙人弟子，那便不枉此生了。」
宋光權也是感嘆著。
他們也曾想過成仙。
可惜也只是想。
仙人難覓。
求不得，見不得，更強求不得！
後來也便只能走這朝堂之路了。
如今觀劍派於臨江以尋仙劍指定仙人之路……莫說那些百姓歡呼了，就是於縣令，宋光權等人也是期待那尋仙劍能出現在自己面前。
劍臨……那這仙路也就定了。
那裡，尋光劍已經飛起。
就如同靈活的精靈一樣，從觀長河的手中飛出。
最後化為一道光芒飛向了臨江河畔。
河畔上有一棵樹。
樹上有一個十五六的少年正眺望著江中，帶著期許。
那尋光劍便直射向他，最後靜靜地浮現在他的面前……
少年先是愣住了。
而後便是大喜。
「我……我被仙人挑中了，我能成為仙人了！」
他喊著。
激動無比。
一道光芒便落於他的身上。
在數十萬人的目光中，少年飛了起來，徑直朝著飛舟而去。
這一刻所有人更是羨慕了。
期待著，若是自己能成為那仙人弟子，該當如何？
尋光劍也沒停止，在選定了一人之後，便又飛出去，尋找下一人。
但凡選定後，便是繼續下一個。
一個……
兩個……
五個……
十個……
一個個的弟子被挑選了出來。
每選出一個，河畔十萬百姓中便傳來一陣歡呼，然後便見那些人一個個的飛向了飛舟。
陳落看了會，便大覺沒什麼意思了。
這收徒算是最為簡單的甄別方式了……
他也看出了一些其中的規則。
大抵便是尋找一些天賦好像一些人罷了。
不再去多看…
便自故在四周看了起來。
說來也奇怪，站在鎖龍塔這裡望去筠州城，恰好便能將整個筠州城盡攬眼裡。
且從這四周的布局……
陳落眯了下眼睛。
許久，微微笑了起來。
「倒是有些意思了啊！」
這鎖龍塔也好，還是這筠州城也好，當真是都不簡單。
恰在此時。
那人群中傳來了一陣驚呼身。
只見一柄光劍劃破了虛空，徑直出現在了於縣令面前。
「尋仙劍在縣令大人面前？」
「縣令與仙有緣？」
「恭喜縣令大人，賀喜縣令大人！」
於東傑整個人也是有些空白了下，臉上的欣喜也是越來越大，但還是強忍著激動。
「看來本縣令和這仙有緣！」
「諸位，我去去便來！」
他的身影已經被接去……
宋光權感嘆：「沒想到連縣令大人都和這仙有緣……當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與仙有緣？
陳落內心輕輕一笑，或許吧！
……
這觀劍派的收徒不過持續了兩個時辰便結束了……
那一群觀劍派的強者還在臨江。
大抵便是要在那裡停留下來了。
陳落沒去理會他們，這熱鬧湊完了，也便回去了。
回去清心院的時候，正瞧見李淳罡正和小紅說著什麼。
陳落有些好奇。
「你在和一隻驢說話？」
李淳罡回頭，瞧見了陳落：「你不是去看那觀劍派收徒了？怎麼回來了？」
「結束也便回來了。」
「不好看？」
「還行，你和一隻驢說話？」
「它不是驢！」
李淳罡道：「他是我的朋友！」
陳落：……
「於是我問他，今晚缺了下酒菜，能不能吃了它，看它的反應，好像沒什麼意見。」
陳落嘴角抽搐著。
「當你的朋友可真幸運。」
「這是必然的！」
李淳罡說著。
陳落也懶得理會他。
第二日一大早的，李淳罡便離開了筠州城。
他聽聞了陳落說起徐小年的事，想著沒事，也便準備回去下大周，去尋找下徐小年。
作為他唯一的弟子。
死前放不下。
死了也還放不下。
當真是一輩子的操心命了、
陳落沒說什麼。
只是道了一句一路順風。
這世間的修行者和自己不同。
他們不能停下腳步。
只有不斷的前行，方能進步。
而自己，偶爾看看書，釣釣魚，晒晒太陽什麼的，自己這修為該前進還是會前進。
甚至有時候吃個飯也能有所感悟。
自然就沒必要和他們一樣那麼辛苦了。
拿起掃把，打掃了下院子……
在夜叉們的幫助下，整個清心院變得極其的乾淨和空曠。
尤其是院子中的空地，也被清理了出來……
看著那偌大的院子，陳落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許久才反應過來。
這是少了桃樹啊！
自己住過的院子不少，而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院中皆有桃樹。
且營養充足。
現在驟然乾乾淨淨的……
還真有些不習慣。
【您打掃了一圈院子，院子的清潔度獲得了提升。
打掃經驗值+100！
PS：看起來好像乾淨了一些，但好像不多。】
放下掃把。
出了門。
吃了個早餐。
到處都是在說著關於觀劍派的事……
這是正常的。
觀劍派收徒百人，還欲要在凡塵建立宗門地址，這對筠州來說絕對是最大的事情了。
上到垂垂老矣的老人，下到剛咿呀學語小兒誰不在議論，誰不在好奇？
只是讓陳落沒想到的是，這一次還多聽到了一些消息。
觀劍派的地址已經選定了。
正巧便是在那月牙山上。
鎖龍塔恰好在那仙門地址之內……
而於縣令已成為了觀劍門的新弟子。
月牙山。
鎖龍塔。
於縣令。
筠州城、
若是一件巧合，倒也算是巧合。
可這連續都那麼巧合，那麼這巧合，可就未必不是那麼巧合了。
「這觀劍派，看來所圖有些不簡單了……」
搖了搖頭。
不去管他。
不管他們想要做什麼，又所圖什麼……
總有一天，這個答案會出現的。
自己只要靜靜等著便是了。
當然。
陳落也希望他們不要來打擾自己……
自己就只是想要安安靜靜的當一個普通人，坐吃等死，看風起雲湧便是。
但顯然陳落想多了。
回到清心院子，躺在院中曬著太陽，剛要入睡，臨江城中有一道劍意衝天而起、
那劍意如江水滾滾，無窮無盡。
有欲要氣破蒼穹，劍開山河的氣勢……
隨即。
那劍意滾滾，直接落在了柳衣巷中。
陳落睜開了眼睛。
看向了院外。
繼續閉上眼睛，想當做沒有察覺。
但顯然這是不好做到的、
「觀劍派觀長河請見不爭公公！」
聲音滾滾而來。
陳落眯著眼睛，手輕輕的敲打躺椅的扶手，不做回應……
門外。
觀長河背手而立。
面色沉靜。
他便站在那裡靜靜地等著，也不著急……
終於。
門緩緩打開。
他看了下打開的門，抬腿，邁步走了進去。
穿過走廊。
路過池塘。
終於走到了那院子……
在那裡。
涼亭下。
有人靜靜躺在那裡。
他沒有睜開眼睛，就好像睡著了。
「見過不爭公公。」
觀長河道。
語氣不卑不亢，像是在行禮，卻也不像，實在是不好說，也不好形容、
「咱家於筠州城中，並無暴露氣息，不知道觀掌門如何知曉咱家的下落的？」
陳落道：「且，掌門應該不曾見到過咱家才是。」
「雖不曾見過，但卻聽聞過公公之名。」
他道：「昨日收了一弟子，恰好提起過城中有高人，為陳名落，於是求證，果真是公公！」
原來如此……
陳落點了點頭。
這算是明白了。
原來是那於縣令了……
他倒是多嘴了。
「看你今日而來，是有問題要詢問咱家了？」
「的確！」
觀長河的臉色在這時候，變得極其嚴肅，也很是凝重：
「今日觀某隻是想要問公公兩個問題：
一：公公出現在筠州，是否只是巧合？
二：世人稱公公不爭，那麼公公是否全然不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