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獺被扔得老遠, 落在海面上，還彈了一下，才掉進水裡。
在入水的一瞬間, 它「嗷」地叫起來，前爪還衝小龍這個方向揮舞了一下。
看起來像是在抗議, 又像是在嗷嗷叫著罵人。
還挺凶。
小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爪子，第一次發現自己力氣那麼大，一百多斤兩百斤的海獺, 說扔就扔。
看來以後他可以狩獵個頭大一點的魚類了。
之前老是擔心魚類太大，他衝上去狩獵會被拖走，有時候看見味道鮮美的大魚，他也會躲著走，還挺遺憾。
海獺被扔出去，擺著尾鰭, 又往這邊游過來。
小龍根本不怵，能扔它兩次就能扔第三次, 區區一隻海獺，哪怕是保護動物，收拾它一頓也是可以的。
只要不弄傷。
這麼想著, 小龍雄赳赳氣昂昂地衝上去, 以更快的速度，在海水裡和海獺一撞。
海獺就像一枚敦實的炮彈，肚子上全是肥肉, 撞一下, 肥肉變成了肉浪。
小龍不僅一點都沒覺得疼, 還感覺挺好玩, 有點去遊樂場的感覺。
當然, 海獺的感覺興許就不那麼美妙了，小龍清晰地看到它被撞懵了，目光都獃滯了，身體在海水中往後面滑了好幾米。
不過沒受傷。
它很快穩住身形，又衝上來想和小龍打架。
小龍也不客氣，三下五除二，再收拾了它一頓。
接著，海獺被收拾了繼續挑釁，挑釁又被收拾，足足重複了一個多小時，小龍和它從海洋牧場里打到一片陌生的海域。
這裡離岸邊已經很遠了，坐船估計都需要二十多分鐘。
小龍看面前的海獺一眼，第一次覺得這傢伙也有優點。
別的不說，體力是真的好，韌勁也足，打了那麼久也沒罷休。
不過到此為止，他該回去吃午飯了。
小龍最後一次將海獺按到海面下，直到它徹底認輸為止。
這隻又大又胖的傢伙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敗，垂頭喪氣的，連圓溜溜的眼睛都沒有了光澤。
小龍也是靠近了才發現，這傢伙的眼睛其實還挺大，近了看著挺萌。
不過再萌的動物也不能禍害他的鮑魚！
小龍低吼一聲警告海獺，確定它沒有跟上來的意思，才轉身往岸邊游去。
他們往外面游得太遠了，葉雪衍回到岸上還不得不打了輛車回家。
幸好他的隨身物品都藏在龍鱗片里，要不然不知道該怎麼回去。
葉雪衍坐在車后座上，還發現自己變成龍時，可能受生理因素影響，比平時幼稚得多。
要是平時碰見這麼一隻海獺，他可能就打森林公安的電話了，不會跟海獺糾纏那麼長時間。
不過，一次揍服了也好，畢竟森林公安那邊未必會把海獺抓走。
這隻海獺在這裡流竄，說不定還會繼續禍害他的海洋牧場。
葉雪衍回到家，簡單吃了頓午飯，開始查海獺的資料。
他感覺很奇怪，從來沒聽說過海獺，怎麼突然有一隻海獺流落到了這裡？
沒想到不查還好，一查嚇了一跳，華國根本沒有海獺。
華國只有三種水獺，分別是江獺、歐亞水獺和亞洲小爪水獺，它們都生活在淡水裡，和海獺相差非常大。
無論體型，長相，毛色，還是性格，都天差地別。
最重要的是，水獺的後足還是足，海獺的後足已經變成鰭。
憑藉這一點，葉雪衍能很清晰地認出來，他剛剛碰到的就是海獺，而不是水獺。
葉雪衍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這傢伙究竟是哪來的？
難道是動物園裡逃出來的？
也沒聽說附近的動物園裡有這個啊。
本海區擁有海獺並不是件小事，葉雪衍想不明白，直接聯繫聯絡員越觀今。
越觀今聽完之後，爽快地應下來：「雪衍你別著急，我馬上帶人過來處理。」
「好。」葉雪衍有些不好意思，「我剛剛用龍形跟它打了一架，應該沒把它打傷，不過把它打出了海洋牧場所在的範圍之內，你們過來的話還得找一找。」
越觀今緊張：「你沒受傷吧？」
「當然沒有。」葉雪衍笑著反問，「你是不是太看不起一條龍了？」
越觀今笑：「主要怕你吃虧，要是你受傷了。等抓到了那隻海獺，我們一定要聯繫動物園那邊，扣它的小魚乾。」
越觀今開玩笑歸開玩笑，一個小時之後就帶著專家趕了過來。
專家們沒辦法判斷海獺在哪裡，請求葉雪衍幫忙定位那隻海獺的位置 。
葉雪衍沒什麼事情做，隨口答應下來。
他也希望上面趕緊把這隻保護動物帶走，以後不要再禍害他的海洋牧場。
他起早貪黑養那麼一點鮑魚，真的很不容易。
專家們沒辦法在海里自如游泳，他們開著船過去。
海獺不知道是受了打擊還是累了，依舊漂浮在原來那片海域上。
它枕著波濤，一浮一沉，看著還挺愜意。
不過愜意到見到葉雪衍為止。
一見到葉雪衍，這隻小心眼且聰明的海獺就把仇人認了出來，用爪子指著他嗷嗷叫，感覺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這傢伙好像跟人告狀一樣。
葉雪衍勾了勾嘴角。
天真，一隻海獺和一條龍，你以為人類會偏向你？
船上的專家沒葉雪衍視力那麼好，直到走近了，才看清那隻海獺的樣子。
看清之後，大家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葉雪衍感覺到氣氛不對，也覺得奇怪：「怎麼了？這隻海獺有問題嗎？」
他確實只是輕輕揍了這隻海獺打一頓，主要以扔為主，沒怎麼收拾它，大家的表情不至於這麼凝重吧？
「是有點問題。」其中一個專家說道，「我們不認識這隻海獺。」
「不認識就不認識……」葉雪衍話說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你們的意思是，這是一種新的海獺，之前沒被人類觀察到？」
船上的專家齊齊點頭。
葉雪衍傻眼了：「這怎麼可能？人類那麼多，這年頭還有海獺的野生種群沒發現？」。
等等，好像真的有可能。
這些海獺主要生活在海里，平時也不上岸，人類對海洋的認識很少，沒發現過這種海獺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就算這些海獺不是在茫茫大海里遊動，也有可能在外面的荒島上。
他們本地的荒島還挺多，他本人前幾天就剛跟梁居賢他們出去外島撈過魚。
葉雪衍盯著眼前的海獺，帶著幾分同情和幾分幸災樂禍。
恭喜你們從此之後吃上了國家飯。
以後為國家的科研事業做貢獻去吧。
想到這裡，葉雪衍開口：「我剛剛查資料發現，海獺大多是群體性動物，這種海獺會不會也是？」
其中一位專家點頭：「根據目前觀測到的結果，大多數海獺都成群活動，它多半也是。而且不大可能野外只生存著這麼一隻海獺。」
葉雪衍：「那是不是要找一下它的種群？圍繞著它開始搜索？」
專家笑了笑：「暫時先不用上這麼麻煩的手段。我們觀測一下它的活動痕迹，看能不能從活動痕迹上追溯到它的種群。」
不管怎麼樣，這隻落單的大海獺註定要被科學家們帶走了。
葉雪衍目送越觀今指揮底下的人給它打了麻醉針，又用籠子裝著它，開船回去。
又收拾了一隻禍害鮑魚的海洋生物，海洋牧場應該能平靜幾天了。
海獺只是葉雪衍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
這天他收到陳富鎮的信息：【葉大夫，魚潮來了，一起出海打魚不？】
葉雪衍還是第一次收到這樣的信息，心裡充滿了好奇：【什麼叫魚潮來了？去哪裡打漁？開船出去嗎？】
陳富鎮收到消息後，直接打了電話過來：「魚潮就是魚群活動的一種景象，最近不是徹底暖了嘛？不少魚從北方游回來，我們可以抓緊時間多抓一些。」
葉雪衍這才明白：「游回來的魚很多嗎？」
陳富鎮：「比平時多得多。我們這裡一個春天，一個秋天，老漁民基本指著這兩個季節賺錢，其他時候不虧就算好了 。」
陳富鎮問：「我上次看你在我的漁場里潛水，潛得比我靈活多了，想問問你感不感興趣？」
葉雪衍以為他們在船上用網撈魚，沒想到還要潛水：「這樣要怎麼撈？」
「不是撈，是用魚槍打。」陳富鎮說道，「就是那種像弓箭一樣的魚槍，我們潛到海水裡，把魚趕到一起，再打。」
葉雪衍第一反應：「這個合法的嗎？」
陳富鎮笑起來：「那肯定合法了。大家都有家有業，怎麼敢幹非法的事？」
經過陳富鎮解釋，葉雪衍算是聽明白了。
他們這裡已經沒有休漁期，每次出海捕撈的時候要捕撈證。
捕撈證得花錢申請，有了證，每次出海還得在漁政APP上報備，程序比較繁瑣。
那些中大型船隻才喜歡用網捕撈，他們這些小散戶基本趁著每年春天，秋天魚潮來臨的時候，直接抄起魚槍下海去打。
這樣能打到多少算多少，除了人力之外，基本沒什麼其他成本。
哪怕不是很賺，也不至於虧掉。
葉雪衍還是第一次接觸到這種打魚模式，頓時覺得非常新奇。
他滿口答應下來：「沒問題，什麼時候打漁？」
陳富鎮：「你要是來的話，我們的人就齊了，明天早上6點可以出發。」
葉雪衍：「行。我先去買把魚槍練一練，魚槍要在哪裡買？」
「你去鎮上買就行。老木家的魚槍最好，種類多，價格也便宜。你跟他說一說，讓他給你推薦一把合適的，先帶回去試試，不行再去找他換。」
葉雪衍答應下來。
他在這裡有一段時間了，也挺經常跟鎮上的老木打交道。
老木是爽快人，測試了葉雪衍的力氣和習慣後，給他推了一把合金魚槍。
這種魚槍比較輕，攻擊力也還行，適合新手。
葉雪衍拿到魚槍之後還專門下海練了練。
他對海洋實在太熟悉了，哪怕以人形下海也毫無問題，遊動起來跟一條魚一樣，手上的魚槍就像是他手臂的延伸，指哪打哪。
配合著他恐怖的控制力和卓越的視力，只要是他想打的魚，無論多小都沒有落空。
有了精湛的技術，再出海，就跟玩一樣。
葉雪衍對這次打魚之旅充滿了期待，第二天早早開車去鎮上跟他們會合。
這次出去打漁的一共有11個人，陳富鎮和梁居賢都在。
人多，可以把魚潮圍成一個大圈，而且互相照應，安全性也高一些。
只是，出來打魚的都是皮膚黝黑的老漁民，葉雪衍一個皮膚白皙的年輕人混在其中，顯得格格不入。
他一上船，就有好幾道懷疑的眼神投了過來。
梁居賢見狀，笑道：「你們別看人家葉大夫長得好看，實際上打漁技術極精湛，上次我們一船人去外島，所有人撈的魚加起來還沒到他的十分之一。」
有人當場笑道：「老梁你什麼時候也學會了吹牛皮？」
梁居賢瞪眼：「我吹什麼牛皮？這又不是什麼秘密，人葉大夫光靠撈魚，一天就能掙兩三千塊錢。」
陳富鎮也道：「放心吧。別的不說，潛水技術你們加起來也沒人葉大夫好，我親眼看過了的，可以給你們打個包票。」
他們兩人都開了口，其他人即使有疑慮也不好再說什麼。
葉雪衍笑了笑，也沒解釋，是騾子是馬，等會兒出來溜溜就知道了。
這幾天天氣都比較熱，海水的溫度也升高了不少，起碼伸手摸的時候不會凍手了。
不過這也帶來了另外一重危險——上面的海水溫度那麼高，底下的海水是冷的，一冷一熱容易形成暗流，而且人貿然下去也容易抽筋。
他們下海打漁都不戴氧氣面罩，要是在海底出了事，其實挺危險。
這也是為什麼大家寧願少掙一點，也要集體行動的原因。
人多的話，出了事還可以互相救助一下，不至於丟了小命。
事關生命安全，大家都很重視，下水之前紛紛在船上做起了準備運動。
葉雪衍也跟著大家一起做。
做好準備運動後，大家把魚筐的繩子系在腰間。
魚筐帶著泡沫板，能浮在海面上。
他們打了魚，直接順著腰間的繩子往上面游，將魚扔進魚筐里，就不用隨身攜帶那麼麻煩。
等所有人準備好，其中一人開著船，讓大家排隊往海里跳。
大家相隔著十幾米，各佔一個點，最後把這片海域圍起來。魚受到驚擾後，大多會在他們圍起來的區域活動，不至於跑到遠方去，他們打魚比較方便。
葉雪衍也佔了一個點。
一跳到海中，他就發現這邊的海水比他家那邊清澈多了。
可能因為這邊遠離海邊的關係，海水乾淨透亮，能見度很高，能輕鬆看到五六米之外的地方。
這邊的海也比較深，足有十多米。
對於人類來說，這個深度已經比較危險了。
怪不得野生的海魚那麼貴，都是用命換來的。
葉雪衍默默看遠方的同伴，抓著魚槍，決定多關注一下兩邊的情況，要是有人遇到危險，及時救援。
這邊的海確實比較深，魚也真的很多。
葉雪衍只是粗略看了一下，就看到了好幾群魚。
這些魚以小型魚類為主，比如鯷魚。
小型魚類的數量非常多，密密麻麻地抱團游在一起，讓葉雪衍想到秋風中的稻浪，也是一波接一波地翻湧。
要是打這樣的魚，將會非常好打。
哪怕沒有瞄準，他扣下扳機，多半也能打到一兩條。
不過這類魚太小了，也太常見了，不怎麼值錢，他們一般不會打這樣的魚。
人的精力非常有限，得省著點干別的。
葉雪衍端起魚槍又放下了。
他要去找更大更美味的魚。
大魚不多，不過都逃不過葉雪衍的眼睛。
不一會兒，他看見了一條鯛魚，應該是黑鯛，個頭還挺大，長得也很肥。
葉雪衍悄無聲息地靠近，在兩米開外，扣下扳機。
魚槍上陪著的箭急射出去，無聲分開海水，「砰」一下射進魚的身體里，箭頭穿了過去，箭尾帶著的魚線讓葉雪衍能輕鬆將魚拉回來。
葉雪衍沒有客氣，直接收線上浮，浮到海面上後，將魚接下來，扔進魚筐里，再把魚筐上面的網收緊，免得魚逃出去。
將魚放好之後，他轉頭四望，發現同伴基本已經換過一次氣了，不過打到了魚的不多。
海水的能見度再好，打魚也是一種捕獵的行為，只要是捕獵就有落空的可能性。
葉雪衍換好氣，又潛入海里。
他現在的手感很好，箭射出去，基本不會落空。
得趁著現在這個機會，找一些比較貴的魚，也給錢包回一回血。
最近用掉的錢太多了，導致他都沒什麼安全感。
大家都在奮力地打魚。
魚群在海底急速遊動著，想要脫離這個死亡圈。
人類也努力追趕，想趁著魚潮離去之前，儘可能多收穫一些，為家庭帶去豐厚的物資。
葉雪衍在這種氛圍中，也開始專心打魚。
他像一個老道的獵人，每一次下潛，必定有一條收穫，也有時候是兩條。
他挑的魚都是大魚，而且會儘力避開懷了卵的魚。
在仔細搜尋中，他才發現，海里的魚實在太多了，值錢的魚也太多了。
黑鯛、黑頭、黃鯔、鱸魚，甚至黃花魚等，他都見到了。
雖然有些魚很閑適地在海水中遊動，有些則藏在海底的淤泥和礁石中。
要是換一個人，哪怕技術再好，都絕對打不到這麼多魚。
葉雪衍不一樣，他的視力不僅好，還有著不同於人類的視覺細胞，能分辨出最細微的色彩。
躲得再怎麼好的魚，都躲不過他的目光。
一條魚能不能從他手邊逃出去，全看他想不想打。
他們七點多就跳到海里了，十一點多的時候，陳富鎮在船上吆喝，招呼大家上船休息一下。
打魚是一個體力活，大家累得不行，好幾個人臉都白了，一上船咕嚕咕嚕，狂灌功能性飲料。
葉雪衍安靜地坐在船上，看著遠處的風景。
他腰間的繩子還沒解開，魚筐也在海裡面。
有人看他這樣，調笑道：「葉大夫感覺還好吧？是不是很早就上船來了？」
葉雪衍回過神，笑笑：「比你們早一點。」
「那你打到多少魚了？看看？」
葉雪衍：「還行，今天運氣比較好。」
大家聽到這個話之前還想打下圓場，葉雪衍這話一出口，大家都忍不住起鬨道：「運氣有多好，看看？」
「別人都說新人手氣比較好，難道打魚也算？」
「葉大夫別害羞嘛，就算打到的魚比較少，我們也不會笑你。」
可能因為有了收穫，大家的語氣都很和善，並沒有奚落他的意思，只是調侃一下。
葉雪衍看他們，也笑了起來：「你們要看的。可不能怪我啊。」
「嚯，這個語氣？看看。」
葉雪衍聽他們這麼說，抓著腰間的繩子把魚筐拉了過來。
他的魚筐比別人的大一些，不過還是裝滿了，甚至有點冒尖。
多虧魚筐上有漁網封口，可以繫上繩子，要不裡面的魚早就跑了。
隨著魚筐越拉越近，大家陸續沉默了下來。
他撈到的魚太多了，不用細看，只要掃一眼，就能發現整整一筐都是大魚。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著魚筐漸漸拉到眼前，也看著冒頂的魚在魚筐里跳動。
這種詭異的情景讓大家都說不出話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其中一個同伴罵了句粗口，說道：「真是同人不同命，我現在服氣了。」
這句話打破沉默之後，其他人也忍不住紛紛開了口：「葉大夫，你家世代打魚的吧？」
「葉大夫，你大學裡面學了什麼？該不會就學打魚？」
「不對呀，我剛剛還去你那片海區看了一下，你那邊的魚也沒特別多，你究竟在哪打到那麼多魚？」
「黑鯛、黑鯛、龍躉、石斑、紅斑……哎我去，我是不是看錯了？？怎麼還有黃花魚！」
「哪裡？！」
聽說有黃花魚，大家全炸了起來，也顧不上船搖不搖晃了，都跑到船舷邊看著葉雪衍的魚筐。
「還真是黃花魚？這麼大一條？！」
「等等，你們剛剛看到黃花魚了嗎？」
「不對，還有兩條！都這麼大，光這兩條魚就值五六千了吧？」
葉雪衍面對著七嘴八舌的詢問，統一稱之為運氣。
實際上他剛剛看到的黃花魚不止兩條，只是有的太小了，有的太大了，有的還有卵。
按道義來說，太小的和懷有卵的都不能抓，太大的他覺得黃花這種名貴魚類，長那麼大不容易，便也放過去了，還悄悄驅趕它到別的海區。
葉雪衍咬死了，說是運氣，大家問不出什麼來，只好投以羨慕的目光。
忙活了一上午，眾人的收入雖然不如葉雪衍逆天，但兩三千還是有的，因此羨慕歸羨慕，心情都不錯。
打魚是體力活，現在大家都累得精疲力盡了，也沒辦法繼續打魚，於是船老大調轉船頭將船開回去。
今天用船的費用肯定是大家AA的，除此之外，還要另外拿一筆錢出來聚餐。
這麼累，總是要高興一下的。
葉雪衍站在人群之中隨大流，大家做什麼，他也做什麼。
只是眾人提議要去魚市上賣掉的時候，他婉拒了：「我朋友提前跟我說了，要是打到新鮮的野生魚，直接給他寄過去。」
梁居賢問：「萬扶搖是吧？」
葉雪衍笑著點頭：「他開酒店的，大家要是有好貨，也可以跟我說一聲，我問問他要不要，價格肯定比市場上高。」
魚的生命力很頑強，葉雪衍在魚市上找了魚販子，給這些魚打氧包裝好，找了個特快快遞，寄到萬扶搖的酒店裡。
萬扶搖收到快遞，一看裡面還有黃花魚，直接給葉雪衍打電話，大呼厲害：「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撈到一些好魚，但連黃花魚都有，這也太牛了！」
葉雪衍笑：「那是，別的不說，你得相信一下龍的運氣。」
萬扶搖：「小弟拜服。大哥，以後小弟就跟你混了。」
葉雪衍：「允了。」
萬扶搖哈哈笑起來，笑完，又說道：「我已經讓酒店經理估價了，等會兒把錢打到你那裡。老規矩，打到銀行卡上啊。」
葉雪衍：「沒問題。辛苦你們經理了。」
萬扶搖：「他也不辛苦。早上還跟我念叨著說，酒店這段時間少了道鎮場子的大菜，這不，你就送黃花魚來了？」
葉雪衍被他逗得又笑：「那你等一段時間鮑魚收穫了，我送鮑魚過來給你鎮場子。」
說起鮑魚，葉雪衍又順勢提到海獺。
萬扶搖目瞪口呆：「你現在的生活那麼多姿多彩了嗎？連海獺都能遇到？」
葉雪衍：「是啊。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等會問問越觀今，看他們有沒有找到海獺的種群。」
兩人交流了一下近況，掛掉電話。
葉雪衍去洗了個澡出來，又給越觀今打電話。
越觀今道：「我猜你也快打電話過來了，剛正想給你打。」
葉雪衍問：「是有好消息了嗎？你們今天找海獺的種群找得怎麼樣了？」
越觀今：「找到了。它們是一個新的種群，專家們給它們起了個代號，叫『中華海獺』。以後怎麼樣，還得看基因測序。不過無論如何都是一件大喜事，中華海獺的發現填補了我國海獺種群的空白。」
葉雪衍放鬆下來，笑：「恭喜。那我海洋牧場里那隻海獺是怎麼回事？它為什麼會落單？」
葉雪衍查資料的時候知道海獺是群體性生物，既然它的族群在附近，沒有道理它一隻海獺跑到那麼遠的地方晃悠。
難道是走丟了？
聽到葉雪衍這麼問，越觀今忍不住笑：「這就說來話長了 ，那隻海獺是被打出來的。」
「啊？」
「海獺是一夫多妻的生物你知道吧？那隻海獺是前任丈夫，被後面來的丈夫打出族群了。」
「這麼慘啊？」葉雪衍也笑了起來，「我就說它油光水滑的一隻大胖海獺，也不像是走丟了的樣子。」
越觀今：「確實不是走丟的，它還小心眼記仇，族群也是它帶專家們找到的。對了。專家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做淘淘，淘氣的淘，一是指它比較淘氣，愛搗亂，還招惹龍 。二是諧音逃跑的逃，指它從族群里落荒而逃。」
葉雪衍笑：「它要是知道人類給它取了這麼一個名字，肯定不會開心到哪裡去。」
越觀今：「管它，人類開心就可以了。」
兩人哈哈笑了起來。
葉雪衍：「那海獺保護這邊是上面接手了嗎？需不需要經費？需要的話我可以捐助一點，今天剛發了一筆財。」
越觀今：「不用。這麼一群海獺都快成寶貝蛋了，缺了哪方面的經費，也不會缺它們的。」
雙方簡單交流了一下淘淘的情況，葉雪衍心滿意足地準備去睡覺了。
白天太累了，他晚上睡得很香。
在夢中，他依稀還能聽到遙遠的潮汐，一下一下，有規律地拍擊著海岸。
對於龍來說，這是一段非常舒服的白噪音。
在這種情況下，他第二天五點就起來了，外面的天還沒有亮透。
今天還要跟陳富鎮他們去打魚，不過沒那麼早，六點半才集合。
趁著現在有空，葉雪衍去自己的海洋牧場里，打算看一看養的泥螺和鮑魚怎麼樣了。
正好這兩天不用再給儲秀紅龍力，積攢的龍力得在海洋牧場中用出去。
這麼想著，葉雪衍加快了腳步。
海洋牧場在他家邊上，走幾步就到了。
沒想到離海洋牧場有一段距離，他卓越的視力讓他看到了海灘上有一片閃閃發光的東西。
那一片銀白的光澤如此奇特，葉雪衍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沒有睡醒。
要不然怎麼會看到這麼奇怪的情景？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走近了看。
很快他就發現那片銀光不是別的東西，而是一群魚，一群被擺得整整齊齊的魚。
葉雪衍平時也沒少抓魚打魚，但從來沒有把魚擺得那麼整齊過。
看到這片魚的第一時間，他懷疑是不是有人跑到這裡來惡作劇。
不，不太可能？誰吃飽了撐的，跑到別人家的海洋牧場里惡作劇？
葉雪衍這麼想著，倒也不害怕，他的武力值比一般人強多了，身材又比較高大，只要不遇上團伙作案，對方都不是他的對手。
想是這麼想，他還是抓緊了手機，打算一看到異常情況，立刻報警。
沒想到往前走了兩步他，他沒等到傳說中的嫌疑人，而是看到了一隻灰白色的大胖嗯……海獺？
那隻海獺正叼著魚，從海里游上來，一下一下，艱難地挪到岸邊，再把魚擺好。
這不就是昨天跟他打架的那隻海獺？
葉雪衍懵了。
這是什麼情況？
這傢伙過來贖罪來了？
區區一隻海獺，嗯，智商應該沒到這個程度吧？
總不至於成精了。
不對，成精了組織會有反應的，肯定不是成精了。
葉雪衍盯著那片魚，忽然想到了一個詞——獺祭。
傳說中，水獺會在春秋時節把魚一條條叼上岸，整整齊齊擺好，用以祭上天。
難道海獺也有這種習慣？
不對，這傢伙沒那麼高級的情緒，應該只是趁著魚潮來臨，儘可能地抓魚儲存起來而已。
動物儲藏食物其實很常見，並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東西。
只是——
這傢伙莫非腦子有坑，昨天才剛跟他打完架，今天就敢把自己的食物儲存到他的地盤上，難道不怕他把這些食物一窩端嗎？
葉雪衍盯著那一片閃閃發光的魚，內心中忽然冒出了邪惡的想法。
海獺昨天吃他的鮑魚，他捲走海獺儲藏的食物，好像也是很正常的事？
據他所知，這個世界上很多民族都有訓練水獺打漁的習慣，他嘗試一下也不是不行？
葉雪衍站在岸上認真思考了一下這種行為。
半晌後，決定還是放棄。
不能被龍形影響思緒，堂堂人類，跟海獺計較也太丟份了。
在葉雪衍思考的時候，海獺一直下海捕撈。
撈上來的魚它也不吃，就這麼整整齊齊地擺到岸上。
這傢伙的殺戮心也太重了，葉雪衍知道水獺經常進行不必要的捕獵，性格兇殘，但這也太濫殺了。
葉雪衍輕咳兩聲，提醒海獺，這裡有人。
海獺似乎真的不知道他站在這裡，被咳嗽一打擾，嚇了一跳，肚皮上的肉都抖了三抖。
那震驚的小表情，別提多滑稽了。
葉雪衍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對海獺說道：「喲，你又落在我手上了。」
海獺那圓圓的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面前的魚，愣了一會，張嘴「嗷」了一聲，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葉雪衍：「你這魚在哪裡抓的？不會在我的海洋牧場里抓的吧？裡面的鮑魚呢？有沒有禍害？」
海獺在海面上轉著圈圈游：「嗷。」
葉雪衍：「我檢查一下，要是被我發現你又在禍害我的鮑魚，那這些魚就沒收了。」
海獺：「嗷？！」
海獺：「嗷嗷嗷！」
葉雪衍變回龍形，在海里遊了一圈。
很快發現，海獺真的沒在抓他的鮑魚，不過沒少從他的海洋牧場里抓魚。
海洋牧場里的魚明顯比兩邊的要少。
這傢伙！
小龍瞪了海獺一眼，決定實行沒收政策。
既然是它抓的魚，那麼他也不用來牟利，就送給動物園的小傢伙們吃好了。
反正這傢伙說不定會進動物園，先跟小夥伴打好關係也好。
小龍釋放完龍力後，上岸變回人形，掏出手機給越觀今發信息，說海獺又回到了他這裡，不用再找了，上班了直接帶人和工具過來抓就行。
葉雪衍用的是語音轉化文字的功能，海獺在旁邊也聽著。
不知道因為熟悉了葉雪衍的氣息，還是累了，海獺也不跑，就這麼趴在岸上看著葉雪衍，看著還挺可憐的。
葉雪衍看它一眼，手頓了頓，嘟囔：「算了，你要是不禍害我的海洋牧場，我就不理你了。」
他把信息的後半截刪掉，只告訴越觀今，海獺在他這裡，沒說讓帶工具來抓。
葉雪衍對海獺說道：「你要是不會害我的海洋牧場，我就不趕你，至於你會不會被抓回去，那就不關我事啊。」
海獺眨了眨黑眼睛，看起來像是同意了。
葉雪衍看它，樂了：「你這傢伙還怪有靈性的。」
葉雪衍還要去打魚，也沒在海洋牧場里多待，發完信息他就回去了。
春天的魚確實很多，也很肥美，他們要趁這個機會，儘可能地打多一點魚。
他估計，忙這麼一個星期，他想要的二手漁船應該就能到手了。
到時候他可以開著船去更遠的地方，不再受距離的束縛。
說不定，到時候他還能多收集幾種圖鑑。
葉雪衍又想到，現在的確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他可以盡量變成龍形打魚，那樣的話，也能增加圖鑑收集的概率。
如果要變成龍形，就不能去太遠的地方打魚，他在海洋牧場打就差不多了。
反正他們只打半天魚，別人體力耗盡，他的體力還是可以的，回來再加一下班也行。
這麼打魚打了幾天，某一天葉雪衍出去外海打魚回來自己的海洋牧場，發現那隻海獺又在。
這傢伙是把這裡看成它的領地了嗎？
葉雪衍打電話給越觀今。
越觀今說道：「現在專家們正在觀察它們的族群，因為暫時不需要救助，大家也就沒限制它的活動。它又去禍害你的海洋牧場了嗎？我現在帶人把它抓回來。 」
「那倒沒有。我只是天天看它在這裡感覺有些奇怪。」葉雪衍低頭看著眼巴巴的海獺，感覺它也怪可憐的，「如果沒必要把它圈起來，那就算了。」
越觀今：「好。有事情你及時跟我說，我會趕過來。」
掛掉電話，葉雪衍看著海獺：「你這傢伙，不會是投誠來了吧？」
海獺：「嗷。」
葉雪衍：「不許再禍害海洋牧場里的魚了。」
想了想，葉雪衍又道：「要是有魚或者其他海洋生物吃鮑魚，你可以收拾它們。幹得好的話，我給你鮑魚吃。」
說到這裡，葉雪衍忍不住笑了，又琢磨了一下，感覺挺可行的。
別的海獺智商怎麼樣，他不太清楚，這隻海獺的智商絕對到了狗子的級別。
如果到了寵物級別，那說明它是可以教的。
也許一次兩次教不會，多來幾次，基本就沒問題了，反正要做的工作也不複雜。
葉雪衍越想越覺得可行。
海洋牧場本來就不好管理，他也不可能專門請一個人在這裡坐鎮，如果有一隻海獺幫忙趕走鮑魚的敵害生物，那麼養起鮑魚來就簡單多了。
於是，從這天起，葉雪衍真的耐心教起了這隻海獺。
他按照教寵物的方法，海獺有做的對的地方就給它獎勵，做的不對的地方就懲罰它。
在教的時候，他並沒有限制它的活動範圍。
他和海獺是合作關係，並不是養飼養關係。
越觀今說這個不違法。
在教導海獺的時候，葉雪衍發現，這傢伙對鮑魚有著迷之愛好。
無論多好吃的魚蝦，只要拿鮑魚換，海獺都會毫不猶豫地跟他換。
它自己討食的時候，也什麼都不要，只要鮑魚。
這不禁讓葉雪衍疑惑起來，海洋牧場里的鮑魚現在那麼好吃了嗎？還是這隻海獺有著別樣的愛好 ？
正好魚潮告一段落，掙了十來萬的葉雪衍累得不行，暫時不想出去打魚了。
他抽了一天，專門潛入海底，撈了那些又大又肥美的鮑魚上來，打算做一鍋鮑魚吃。
他想知道，這鮑魚是不是真的有那麼美味。
這些鮑魚在海底養了快一個月了，個頭明顯比之前大了不少，肉也肥厚了不少。
它最明顯的變化還是顏色。
現在的鮑魚有點琥珀色，顏色非常明亮，外殼也光滑，看著讓人食指大動。
其實外面的鮑魚很少有這樣的顏色，葉雪衍也不知道這鮑魚究竟是怎麼養出來的。
看著像是變異了一樣。
不過是往好的方向變異。
剛撈上來的鮑魚非常新鮮。
葉雪衍打算採取最簡單的做法，處理一下，用高湯燜煮，做一個鮑汁撈飯。
家裡就他一個人，也沒人催他。
一鍋鮑魚，他直接從早上燜煮到傍晚。
從下午四點多開始，香味就慢慢冒了出來，還越來越濃郁，最後整間屋子都是鮑魚的香味。
這股香味濃稠醇厚，中正平和，是那種非常綿密的香味，而不是刺激性很強的香味。
最妙的是，它的餘味很長很厚重。
葉雪衍本來打算燜好了再吃，後來守著鍋，實在忍不住了，從鍋里夾了一塊，吹了吹，輕輕咬了一口。
瞬間，一股鮮美的味道涌了出來，瀰漫在他口腔內。
那種從尾椎骨鮮到天靈蓋的味道讓他整個人都愣了。
原來鮑魚能這麼肥厚軟糯，鮮美彈牙，無論口感還是味道，都堪稱一絕。
他之前吃的那些鮑魚都是什麼？
橡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