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雅，不要在背後議論人。她可能是哪位工作人員的親戚吧。」
孟嵐把只抿了一口的紅酒的隨手放在一邊，火紅的唇上還有些未乾的紅酒漬。
她從一旁服務生的托盤上拿起餐巾，輕輕擦了擦。
一舉一動都堪稱禮儀的典範。
她讓李璇雅不要議論溫瑤，卻在最後給她留了話口。
果然，李璇雅好像更來勁了，完全沒有要閉嘴的意思——
「什麼時候特設局的管理這麼鬆懈了？連員工家屬都能混進來……」
說著說著，李璇雅嘆了口氣：「孟姐，你快當選局長吧，好好整頓整頓局裡的風氣。」
「你啊，又口無遮攔了。局裡有那麼多資歷比我老的前輩，怎麼會輪得到我當局長？」
孟嵐嗔怪地搖了搖頭，但畫著精緻妝容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了笑容。
就知道她愛聽這話。
李璇雅在心裡不屑地冷哼一聲，但是語氣更加崇拜了。
「孟姐，你就是太謙虛了。特設局最近的大事，哪件不是你牽頭辦的？如果沒有你，光憑特設局裡那些老傢伙，狼族可不會和我們合作得這麼愉快！」
她的嗓子細，聲調一拔高顯得特別尖銳。
哪怕禮堂里有音樂和來往賓客竊竊私語的嘈雜聲，溫瑤還是聽到了。
她的這具身體連智能手機都沒有，平常很多養生習慣都和陳守正一樣，完全就是一個退休老幹部的生活作息。
但這樣也有好處，就是這具身體不僅無病無疾，而且耳聰目明。
溫瑤把李璇雅的話聽清了個大概。
她微微抬頭，看向孟嵐那邊。
少女的眼神沒有夾雜任何情緒，看上去只是單純地望了望。
雖然沒有笑，但她的唇濃淡適宜，唇角不刻意勾起也隱約上翹，好似天然就帶著一抹笑意，讓人忍不住想親近。
當然，想親近她的人里絕對不包括李璇雅。
反而就是這樣的眼神，讓李璇雅噁心得想吐。
在這裡裝什麼小白兔呢。
李璇雅太了解少女這樣的人了，因為她家那個堂妹就是這樣的人。
天天一副不諳世事、無辜可憐的樣子。
每次一有點什麼事，家裡的長輩就會說：「璇雅，你堂妹她性子單純、不愛爭搶，你多讓著點。」
切，憑什麼。
其實她那個堂妹心眼多著呢，她什麼都懂，只是裝出不懂的樣子罷了。
可是那些長輩根本不理解她，又或者說揣著明白裝糊塗。
李璇雅又不能直說「她是裝的，她就是朵白蓮花」，每次到最後還是只能忍讓。
可是，嬌滴滴的堂妹惹不起，一個小員工的親戚她還不敢凶嗎？
李璇雅朝著溫瑤的方向走了兩步，語氣惡劣地問：「你看什麼？」
「看你啊。」
溫瑤實話實說。
「看我做什麼？你家裡人沒和你說過在宴會上要遵守禮儀規矩、不要起不該起的歪心思嗎？」
李璇雅直接翻了個白眼。
「還是說你家裡人也和你一樣，想著如果你著傍上了什麼人，就能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
她的話說得已經很直白了。
見溫瑤無動於衷，她皺了皺眉，索性說得更清楚些：「這人啊，要想成為鳳凰，還是得自己是那塊料才行，飛上別人的高枝，遲早都要掉下來。」
溫瑤很贊同這話。
不管做兔子還是做人，都要靠自己的努力，腳踏實地。
但是——
仙界的鳳凰一族隱世不出好多年了。
小麻雀真的可以在鳳凰一族的梧桐枝葉上亂飛，根本不會掉下來。
而且根據她從月老姐姐那聽到的八卦。
多年前鳳凰一族還沒有徹底隱世的時候，經常有鳳凰扮成麻雀逗弄來往的仙君和仙子。
麻雀想不想飛上枝頭變成鳳凰不一定。
但是鳳凰確實喜歡裝成麻雀。
這些都算是仙界眾人皆知的常識了。
溫瑤不太懂這個人為什麼要說這些。
麻雀、鳳凰……
她想表達什麼？
勤學好問的兔妖大大方方地問了出來——
「所以呢？」
李璇雅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溫瑤竟然反問她。
還在這裡裝純賣傻。
這個人怎麼比她的堂妹還能裝呢？
李璇雅抬了抬下巴：「所以我勸你歇了不該有的心思，早點回自己家裡去吧。」
溫瑤：……
她本來聽這個女生在說特設局，想著這場宴會或許就和這個她聽都沒聽過的機構有關係。
兔妖剛想仔細聽聽。
沒想到這個人直接和她對話上了，還說了些她理解不了的話。
拿幾個糕點、兩串肉串也算不該有的心思嗎？
這宴會上的人來來往往，其實大部分都不怎麼吃東西。
她多拿兩串完全不會影響別人。
至於讓她回家就更不可能了……
陳守正讓她在十一層等他，到現在她把十一層吃了一大半，他都還沒來。
咪咪還等著她賺錢治病呢。
不等到陳守正告訴她賺錢的門道，溫瑤是不會離開的。
少女搖著頭，堅定地說道：「我現在還不能回家。」
李璇雅不在乎溫瑤待不待在宴會裡。
更不在乎那點食物。
她就是看不慣溫瑤這種白蓮花。
本來她還沒到自降身份去和個員工親戚理論的地步。
可溫瑤一而再、再而三地裝聽不懂。
「既然這樣，就別怪我不給你留面子了。」
禮堂中每隔幾步就有一個固定服務生值守，還有很多流動的服務生穿梭在人群里，隨時為賓客提供服務。
李璇雅沖著離她近的一個服務生揮了揮手。
「你，去幫我叫一下保安，就說有外人混進來了。」
服務生剛從別的崗換過來，還沒太搞清楚現在的狀況。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照著李璇雅的話做。
「好的。」
他剛要轉身，就又從身後被叫住了。
「不用了，去忙吧。」
是孟嵐攔住了他。
啊，這位不是最厲害的下一任局長候選人嗎？
服務生有點慶幸。
自己這班崗換得好啊。
能換到一個在孟嵐面前露臉的機會。
他體貼地彎了彎腰。
「好的，孟姐。有需要隨時喊我。」
李璇雅第一個不樂意了：「孟姐，你為什麼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