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章 遺物

正文卷

正值三伏酷暑天,男人們都是光著膀子,女孩子夜裡穿的也極單薄。

不過西北的夜晚,入了夜,天氣就會變的清涼。

因此,帳內女孩兒一層蜀錦輕紗遮身,撫摸起來涼涼滑滑……

偏生,隨著賈環的輕撫,和他在耳邊滿是酒氣輕吻,讓懷中美人的身子如玉一般漸暖。

再加上似無意識中的輕輕嬌喘,口吐芳香,陣陣呢喃,讓賈環明知情況有異時,也難以把持住,直到隱隱有哽咽聲響起……

按照套路,這個時候,賈環或是應該裝醉,裝作什麼都沒發生「迷噔噔」的睡過去。

或是言情一點的,可以先給自己兩耳光,做到先聲奪人!

比女孩子哭的聲音還大,唬住人後,再聲稱暗戀她好久了,沒有她簡直活不下去,人生都不完整,然後就可以生米做成熟飯了……

賈環也想來著,可是他覺得他若這樣做,十成十會笑場。

於是,他乾脆先笑場吧……

不笑還好,這一笑,讓原本隱隱的哽咽聲頓時顯露……

這個時代,遠不是後世用微信搖一搖就可以與陌生人歡度春宵的年代。

被人這般揉撫,還被人笑,躺在軟榻上的女孩子真真是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聽她哭的傷心,賈環攬住了女孩子軟軟的肩頭,笑道:「琴姐姐,老實說,你暗戀我多久了?」

薛寶琴發誓,這是她有生以來,聽到過最不要臉的話……

震驚的她,連哭泣都忘了。

可隨即心裡又一陣難言的悲苦:莫非,他以為自己是故意送上門爬床,勾引的他?在他心裡,她就這樣不堪?

賈環雖不知薛寶琴在想什麼,可感覺到又僵硬了些的身子,賈環也知她心裡定不好受,自覺不好再唐突,薛寶琴畢竟不是林黛玉……

賈環不再嬉笑,柔聲問道:「琴姐姐,你怎麼在這裡?」

薛寶琴此刻雖不想說話,可偏不能不解釋清楚,否則真是說不清了,儘管,她心裡之前就對賈環有些朦朧的好感,但這不代表,她願意讓賈環誤會她那般不知羞恥,爬他的床……

薛寶琴幽幽道:「我那邊的帳子旁邊總有響聲,就央董姐姐去看看。她發現是附近有條土蛇在抓地鼠,我不敢再在那裡住了,董姐姐人好,就與我換了帳子。都過了子時了,並不曾想,你還會來,你也不出聲……」

說到最後,委屈的又有些哽咽難語。

賈環卻呵呵笑道:「和我想的差不多,我就知道這是個誤會。」

薛寶琴心頭先是一輕,原本就以為是誤會,不曾想差了她啊……

可隨即,一股懟怒之氣油然而起,摸也摸了,揉也揉了……

你呵呵一笑就說句這是誤會就完了?

好,就算老娘倒霉,可現在誤會都已經澄清了,你的手是不是可以拿開了?

還有臭烘烘滿是酒氣的身子,是不是也可以離的遠一些?

感覺到那隻熱乎乎的大手撫在肩頭,清涼的夜,一股股熱氣順著那隻手傳到自己肩頭,又流竄到心頭……

忍不住回憶起之前那番侵犯……

薛寶琴再次有些難以抑制的呢喃了聲,心亂意迷……

可緊接著心中羞憤之意快要將她燃燒掉。

她想不出,她怎麼會發出這種怪怪的不知羞的聲音。

這個十六歲如花一般的少女,雖然遠比普通閨閣女子見多識廣,也曾在落腳牙店隱約聽過這般聲音,卻不知道,這種聲音到底是怎麼回事。

記得當初她曾問過母親,卻被母親啐了口,只說這是下流東西……

可是,她怎麼會發出下流的聲音?

難道她是……

薛寶琴精緻如瓷玉般的俏臉,被她自己的想法唬的蒼白,一雙大眼睛裡羞愧不安之色激蕩。

卻又聽賈環笑了聲,更過分的是,還將她往他懷裡攬了攬,薛寶琴心中大驚,莫非他真當她是不知羞的女人?

偏在她想掙扎時,耳邊傳來了陣陣熱氣,熏的她一瞬間散盡了氣力……

「琴姐姐,你可喜歡我?」

這麼不要臉的話,讓人家怎麼回答……

薛寶琴俏臉滕的一下緋紅,不知所措。

賈環換個說法:「琴姐姐,你可討厭我?」

薛寶琴被這爛人攬在懷中,感受著堅實的胸壁和強壯的心跳,再被酒氣一熏,暈暈乎乎的,就搖了搖頭。

賈環嘿嘿一笑,道:「那就是喜歡了!好了,等回去後,我就納你進門。

雖說身份不大好聽,但你在家裡住了許久,當知道我家裡不分這些。

平日里你就和姊妹們在園子里玩樂,或在東府里找明月說話也好。

不會孤單寂寞,家裡也沒旁人家那些勾心鬥角的事……」

薛寶琴腦子裡一團漿糊,懵懵的道:「就因為……就因為你把我……所以,你要收我進門?」

賈環呵呵一笑,語氣中含有淡淡的傲氣,道:「自然不是,我家的門兒,哪有這樣好進的?

我要你,是因為琴兒你長的這樣好看,心地又好,還有能為,日後可以幫你姐姐一起看賬簿。

最重要的是,你敢孤身一人隨我上戰場。

雖然你有那般說辭,可我若真不明白你的心意,豈不是太愚蠢?

所以,哪怕沒有今日的誤會,回頭我總也要收你進門兒的。

我是男人,又看你喜歡,偏你還中意我,既然如此,該有的擔當我還是有的。

畢竟,像你這般的奇女子,又美貌絕倫,我沒有往外推的道理。

怎麼樣,琴兒,你同意了么?」

薛寶琴腦海里一陣轟鳴,既有心意被識破的嬌羞,也有對賈環所言之事的緊張。

她訥訥道:「我……我……可是,伯娘和姐姐……」

薛姨媽是她的大伯娘,至於姐姐,自然指的是薛寶釵。

賈環聞言一笑,又將她散著幽幽體香的身子攬了攬,輕聲的道:「我房裡的事,別說姨媽,就是紫宸皇宮裡的皇帝老子都沒有管的道理。

至於你姐姐……放心吧,我就說,我喝多了走錯了門兒,把你的帳子當成了明月的帳子,然後禍禍了你!嘿嘿……」

聽賈環前面說的霸道,薛寶琴還芳心暗顫,可聽到後面的無賴門調,卻是覺得一張臉都燒了起來,也顧不得那麼多,只將臉藏進賈環的懷中……

賈環許是喝多了,恣意了許多,他捏著薛寶琴的白玉般的下巴,強行抬起,見她閉著眼,睫毛在劇烈的顫抖著,賈環呵呵一笑,在她眼睛上吻了吻,然後不容置疑沉聲道:「睜開眼睛。」

薛寶琴身子微微顫慄著,整個人身上都泛著玫瑰紅色,顫巍巍的睜開眼睛,黑夜中,亮晶晶的一雙眼裡,滿是水汪汪之氣。

賈環嘴角彎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再問道:「琴姐姐,你可願我收你進我家門?」

薛寶琴直覺得心兒都快跳了出來,兩人呼吸相互交錯,一道酒意,一道芳香,讓她感到熏然。

看著賈環燦若星辰的明亮眼睛,和霸道侵佔的眼神,薛寶琴緩緩的點了點頭,顫聲道:「環……環兒,我……我願意。」

賈環聞言,笑的燦爛,道:「那你該叫我什麼?」

薛寶琴看著賈環又湊近一分,近在咫尺的臉,兩人的鼻尖都已經碰在了一起,薛寶琴又忍不住閉上了眼,卻認命似的呢喃回道:「爺,我叫你,我的爺……」

賈環得意哈哈一笑,臉再靠近一分,將嘴巴印在了薛寶琴粉潤的櫻唇上……

「嚶……」

「咳咳,嗯……」

隨著帳外一道清晰清冷的女聲傳入,賈環臉上得意的笑容頓時凝結,薛寶琴也唰的一下睜開了眼,面色發白,眼神恐慌。

賈環見之,忍不住哈哈一笑,親昵的捏了捏薛寶琴的鼻子,道:「早點休息,乖!」

見賈環如此,薛寶琴緊張繃緊的心,也放了下來。

她嬌羞的點點頭後,就見賈環起身出了帳子,隨即外面傳來一陣差點讓她崩壞的對話:

「喲!月兒,瞧你,換了帳子也不同我說一聲,害得我差點就失了貞操……」

「呸!」

「咦,好月兒,莫非你不信,我真的為你保下了清白之身?」

「呸!」

「好好好,你果然不信!走,咱們回去檢查檢查,看看我的貞操到底還在不在……」

「呸!呸呸……唔!放開我,別在這裡……」

……

就在賈環胡作非為之時,他的親衛營中,氣氛也極為熱烈。

曹雄和趙虎兩人看著寧澤辰時,那種發自肺腑的喜悅,連韓大等人都受到了感染,笑呵呵的看著他們。

為了讓他們好生敘舊,還專門騰出了一間軍帳給他們三人。

曹雄和趙虎兩人看著臉上有道恐怖疤痕的寧澤辰,激動的抹著眼淚……

平日里冰冷死寂的寧澤辰,面色也微微有些動容,眼神似也融化了些。

「澤辰,你還活著,真好!」

趙虎憨厚的拉著寧澤辰的手不放開,翻來覆去的都是這句話,眼睛裡的熱淚雖沒有再流下,可也一直沒斷過。

曹雄也有幾分激動,他雖然生性輕佻愛玩,可他與寧澤辰趙虎三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真真的發小。

川寧侯府被抄家,寧至叛逆被誅時,他也難過的落過淚。

如今見寧澤辰還活著,也極高興。

不過,寧澤辰的話卻極少,只是聽曹雄和趙虎兩人不停的說著都中的事,間或插一些三人小時候的趣事,倒也熱鬧。

「澤辰,寧侯如何安頓你?」

曹雄至今都不敢叫賈環「環哥兒」,賈環也沒有勉強他。

寧澤辰淡淡的道:「留在西域。」

曹雄聞言,嘆了口氣,道:「這樣也好。」

寧至弒君謀反,寧澤辰是絕對回不去了……

趙虎面色也有些黯然,一咬牙,道:「澤辰,我回頭就找環哥兒,去同他說,我也來西域,咱們仨是一起長大的,我能幫你!反正,反正我家裡也不要我了,壽山伯府也被抄家了……」

寧澤辰聞言,臉上一抹微笑一閃而逝,搖頭道:「跟著環哥兒吧,會有前程的。」

趙虎嘿嘿憨笑一聲,道:「我已經有前程了,環哥兒把壽山伯府的爵位給了我,我身上現在有個一等男的爵,不用再多了,我就跟著你,我能幫你哩!」

寧澤辰聞言,卻還是搖頭,道:「西域太苦,你跟著環哥兒,好生做事,以後當了大將軍再幫我。」

趙虎只是憨笑不吭聲,心裡卻打定主意,一定要來西域。

一旁的曹雄卻有些尷尬,趙虎這般講義氣,要一起來西域受苦,可他……

他家裡還指望著他,他爹對他寄予了厚望,若是他跑到西域來幫寧澤辰,他爹能活活氣死。

只是,他若不來,豈不是顯得沒義氣?

曹雄為難之極,就要一咬牙,做個決定,卻是趙虎拉了他一把,道:「雄哥兒,你不同,你爹還要你,他還指望你能掙個世爵兒回去呢。再說,我還要你幫我照看一下家裡……」

曹雄垂頭喪氣道:「虎子,澤辰,我不是沒義氣的……」

寧澤辰沒有說話,但卻用有力的手,拍了拍曹雄的肩膀。

趙虎見之,用手拍向另一側,嘿嘿笑道:「我們知道,我們一起長大的,都知道你是講義氣的!」

曹雄感動的眼淚都快下來了,激動道:「這個時候得有酒,澤辰,虎子,你倆等等,我去尋酒去!」

說罷,也不顧趙虎的拉扯,鑽出帳子找酒去了。

「澤辰……」

曹雄出去後,趙虎看著寧澤辰,喚了聲。

寧澤辰抬起頭,看向他,道:「嗯?」

趙虎吞咽了口唾沫,然後伸手入懷,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在寧澤辰凝眉的注視下打開,露出裡面一疊紙……

趙虎壓低聲音道:「澤辰,這是伯父出事前一夜,派人送給我的,他讓我以後見了你,把這個給你。」

寧澤辰聞言面色大變,眼神激蕩,一把從趙虎手中接過紙卷後,打開。

隨即,眼神茫然……

這是……

這是一幅畫?

營帳內,昏黃的油燈照耀中,一座巍峨覆雪的青山下,一朵梅花正艷。

梅枝前,一隻修長的手探出,似要折取紅梅……

竟是……寒山,折梅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