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五章 內賊!

正文卷

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

儘管賈環不用裝瘋賣傻,古文造詣也不高。

可是,這兩句詩,前世讀過許多遍紅樓的他,還是知道的。

作為史湘雲和林黛玉兩人的終極歸宿,這兩句詩,才是她們的切身判詞。

俠氣,爽朗,高潔,聰慧的史湘雲,不正是一隻仙鶴,遺世而獨立嗎?

而林黛玉,便是冷月下的那抹凄美之極的花魂……

一個最終孤獨無依的飄蕩於寂靜無聲的寒塘之上,一個則凄涼的被埋葬於冷色哀絕的銀月之下。

何等讓人心碎,何等讓人心傷……

因此,當史湘雲發出讖語一般的喃喃之言,讓賈環心中一震,頓時緊張了起來。

他抱緊史湘雲,關心道:「雲兒,你怎麼了?可是哪裡不順心,過的不好?還是哪個欺負了你?」

問到最後一句時,原本溫柔的語氣里已經多了一分凌厲之意。

史湘雲心思敏銳,感受到賈環話里的嚴厲後,先是一怔,隨即就反應過來,繼而「噗嗤」一聲失笑出聲。

她轉過身,看著眼中厲色還未消退的賈環,好笑道:「環哥兒,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賈環心裡其實已經鬆了口氣,知道她無礙,可面上卻愈發嚴厲,寒聲道:「雲兒,你莫要欺為夫沒有文化!!

寒塘渡鶴影,意思不就是……

就是聽著就讓人不落忍!!

若非哪個欺負了你去,你又怎會忽然念這詩?

所以一定是哪個不開眼的欺負了你,委屈了你去!

到底是哪個丫頭還是婆子?

你只管說出來,我一定給你做主!

敢欺負我心愛的雲兒,看我捶不死她們!!」

「哈哈哈!」

史湘雲笑時,從不會和其她女孩子一般,用綉帕緊掩芳口。

她笑,就是張嘴大笑,有時還會仰頭大笑,想笑就笑……

從沒人說過她粗鄙,反而覺得她本該如此爽快。

只聽她爽朗的笑聲,就讓人心裡一寬。

這一點,林黛玉雖開過她玩笑,但私下裡不止一次羨慕的贊過她。

不是每個人都能有這份心性的。

不過,史湘雲此次不止笑的歡快,心裡也是極甜蜜。

她明白,賈環肯定是聽說了什麼後,特意來給她鎮場子的。

史湘雲搖頭笑道:「你可別多想,好端端的,誰會欺負我?

不過是剛才看到了那隻鶴兒飛過了池塘,順口就念了出來,哪裡就那麼多事?」

賈環低頭看著她明亮的大眼睛,柔聲問道:「真的?」

看著賈環柔弱之極,也寵溺之極的目光,史湘雲的面色也柔和了許多。

秀美的面容,在晚霞的映襯下,顯得愈發嬌艷。

她睜著一雙明亮有神的大眼睛,點點頭,俏然一笑道:「自然是真的,我何曾說過假話?」

賈環聞言,彎起了嘴角,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史湘雲。

雙手輕輕捧住了她的臉,一點點仔細的端詳著。

光潔白皙的額頭,順而有型的眉毛,亮晶晶的一雙大眼睛,挺直而秀美的鼻子,還有那張,不抹而紅的唇。

慢慢的,慢慢的,賈環一點點靠近,直到印上了那片柔軟的唇兒……

……

「呼!」

不知過了多久,史湘雲終於避開了賈環貪得無厭的索吻,將嘴巴解救出來後,大口喘息了聲。

又一巴掌拍掉了在她胸前作惡的臭手,隨即,投身在賈環的懷裡,主動反手抱住了賈環寬厚的腰背。

經過一番激烈的纏綿悱惻後,她此刻更想享受片刻靜謐而幸福的時光……

「不許亂動了!」

感到胸前作惡的手依舊不死心,又往腰下探去後,面色羞紅的史湘雲氣的在賈環胸口狠狠咬了口後,兇巴巴的道。

「嘶!」

感受到胸前劇痛,賈環倒吸了口冷氣,「花容失色」的叫慘道:「完蛋啦!!咪|咪被咬掉了……」

「噗!」

史湘雲都顧不得噁心,一口噴笑出來後,就開始對賈環抱以王八老拳。

賈環轉身就跑,史湘雲則追在後面窮追不捨,還叫嚷著讓他站住,她要把賈環的衣服給扒了,想看看到底咬掉了沒有!

一雙人兒,就這樣一個追一個逃,在山脊之上,圍繞著巨石,轉了一圈又一圈,灑滿了歡聲笑語……

跑了不知多久,繞了也不知多少圈後,夕陽早已落山,一輪明月業已當空。

月朗星稀!

賈環終於讓上氣不接下氣的史湘雲給逮住了。

雖然沒有扒掉衣服看有沒有咬掉,卻也在頭上身上一陣蹂罹……

賈環四仰八叉的躺在松旁的大石上,曬了一天的石頭,就算入了夜,還是有些燙。

史湘雲也想躺上面休息一會兒再下山,可賈環哪裡捨得讓史湘雲被暑氣燙著,就讓她躺在他身上。

史湘雲側躺在賈環懷裡,靠著他,銀月籠罩下,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似愈發明亮,下巴支在賈環胸口,眼睜睜的看著他。

賈環一手枕在腦後,一手輕輕的摩挲著史湘雲光潔的臉頰。

聽著山間林中偶爾傳來的鳥鳴,山上顯得愈發寂靜了。

無聲而動人。

「環兒,我們會永遠這樣下去嗎?」

史湘雲目光柔軟的看著賈環,輕聲問道。

賈環搖搖頭,笑道:「當然不會,怎麼可能,再休息一會兒,我們就要下山了……」

「呸!」

史湘雲羞惱的看著賈環,啐了口。

還把他放在她臉上的手打開。

這可惡小賊,分明知道她在說什麼,偏偏胡攪蠻纏!

賈環哈哈一笑,又賴著將手蹭在人家臉上,不再胡扯,柔聲道:「我不知道永遠是就多久,所以我不能給出做不到的保證。

但我可以確保的是,在我呼吸停止前,我會用盡所有的努力,讓你平安、幸福、快樂……

這是我努力的動力,也是我努力的目的。」

史湘雲聞言,這才滿意的抿嘴一笑。

不過,隨即她又側過頭,目光看向遠方的夜空,輕聲道:「環兒,林姐姐幫了你那麼大的忙,給了你那麼些銀子,寶姐姐也一樣,只有我……幫不了你什麼的……」

又怎麼會不在意呢……

她可以不在乎她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卻不能不在乎她比不上別人對賈環的好……

賈環卻呵呵笑道:「你應該記得,當初我最先跟老祖宗求的人,是你吧?」

「嘿嘿!」

這個史湘雲一輩子都忘不了,也是她最幸福最得意的回憶。

賈環聲音溫柔而堅定的道:「雲兒你是最懂事的,我就不婆婆媽媽的說一些有的沒的的話來哄你了。

你趴在我的胸口,我相信,你一定能聽懂我的心聲。

從最初的最初,從看到你這雙明亮的眼睛開始,你就是我這一生最想陪伴的人。

從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認定了你。

生活中雖然總會有些不可避免的挫折,但你一直都很堅強,做的很好,比我更好。

這也是我最愛你的地方。

很多時候,在我很艱難的時候,你的笑聲,就是我力量的源泉。

所以,我希望你能長長久久的快樂下去……」

靜謐的夜空下,賈環有些低沉而又柔弱的聲音,緩緩入耳。

史湘雲聞言,明亮的大眼睛中,忽然落下兩滴晶瑩的淚珠。

不過,她沒有讓賈環看到,趴在賈環衣服上蹭了蹭,然後翻身站了起來,笑道:「快下去吧,再不下去,翠縷那傻丫頭就該摸上來了!

她膽子小,一個人上山回去要做噩夢!

而且,你今兒才從宮裡出來,總還是要去公主府走一趟的。」

賈環聞言,失笑道:「你倒是賢惠……走吧,咱們下山。」

史湘雲聽他轉的那麼快,說的乾脆,氣的朝賈環腿上踹了兩腳,轉身就走。

賈環見狀,哈哈一笑,一個箭步上前,抄起了正快步行走的史湘雲,在她的驚呼聲中,橫身抱起,然後身形閃現,竟沒從石階小徑上下山,而是在山脊最前的崖上,往一塊大石上輕輕一點,便抱著史湘雲,如凌空飛渡一般,縱身飛了下去。

只是,他對勁的領悟到底沒有董明月深,不能像她一樣,可以瀟灑飄逸的在樹梢上借力而行。

他落在一棵大樹前,在樹榦上一點,以卸去飛降低之力。

就聽「咔擦」一聲,竟生生踩斷了那棵樹。

不過,人也平穩的落在地上,繼續飛速前行。

即使遠沒有董明月那也凌空上山時的飄逸,可此行帶給史湘雲的刺|激也是無與倫比的。

普通的閨中女兒家,怕是一輩子都不會經歷過這種刺|激……

感受著從高處驟然而落的心跳,聽著耳邊隱隱有風聲呼嘯,史湘雲用手緊緊的捂著嘴巴,強忍著才沒有尖叫叫出聲。

看她紅撲撲的俏臉,倒是比之前親吻還要鮮艷……

幾個起躍間,再站穩後,兩人已經到了半山處的雲來閣。

正好看到了兩個提著宮燈,準備上山的小人兒。

一個自然就是久等湘雲不歸,急的不得了的翠縷。

另一個……竟是小吉祥?

賈環奇道:「小吉祥,你怎麼在這裡?」

小吉祥大眼睛先看了看賈環和史湘雲出來的地兒,那可不是正道。

然後才轉頭看向賈環,驚嘆道:「厲害了我的爺,你們大半夜的鑽樹林子耍啊?」

「呸!」

史湘雲氣笑著啐了口,上前揉了揉小吉祥的腦瓜,笑罵道:「沒句好話!誰半夜鑽樹林子玩兒?」

小吉祥提高了點玻璃宮燈,看到史湘雲艷若桃花的臉,目光忽然變得高深莫測起來,一副「我是過來人,我懂」的神色……

史湘雲見之,生生被她逗的沒了脾氣,揪了揪她的圓臉,不再理她,看向一旁正抹淚的翠縷,笑道:「你哭什麼?」

不問還好,人家只是無聲的抹淚,這一問,翠縷小丫頭竟是哭出聲來,滿滿的委屈和害怕:「姑娘,你上哪裡去了?我……我等了好久都沒等到……我害怕……」

史湘雲笑道:「我就在山上啊,你不是知道嗎?害怕了怎麼不去尋我?」

翠縷委屈道:「天黑了,我不敢……」

史湘雲道:「那你怎麼找到小吉祥的?」

翠縷道:「是小吉祥來尋三爺,正巧遇到了,她見我急,就要陪我一起去找姑娘。

她說她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就算遇到狼,也可以打敗,讓我不用怕,她會罩著我……」

「咯咯咯!」

一旁處,小吉祥得意的笑出聲。

雙手抱在懷裡,雙腿交叉著,小身子重心靠在了賈環身上,自然而親昵……

史湘雲見之笑道:「倒是懂事了許多……喂,你這個站法,等你寶姐姐看到了,非得氣死不可!這也是女孩子的站法?」

小吉祥聞言,撇撇嘴,不過到底老實站好了,抬頭對賈環道:「三爺,咱們也家去吧,我還擔心香菱一個人在屋裡會害怕哩!」

賈環點點頭,對史湘雲道:「雲兒,你們進去休息吧,我回東府了。」

史湘雲也點點頭,看了眼得意的小吉祥,然後笑道:「環哥兒,一會兒你帶著你這個活寶去公主府,讓她也見識一下天家的威嚴,看看她在公主府里還敢不敢鬧騰!」

賈環哈哈一笑,道:「好,我試試……」開玩笑,他怎麼會讓小吉祥去當磕頭蟲……

史湘雲聽出他的敷衍後,沒好氣的白了賈環一眼,又瞪了眼悄悄得意的小吉祥,也不由樂呵一笑,就帶著還在抽泣的翠縷回了雲來閣……

……

「駕!」

「駕駕!!」

西域通往神京的漫長官路上,三騎快馬連夜賓士,片刻不歇。

沿途每隔百里地,路邊就會有驛站,不是官家的,而是賈家為了轉運西域貨物特意建立的。

西北這塊地兒,有武威侯府秦家三代人在這裡鎮了一甲子余年,真正深入其中,影響力極大。

而賈環不僅為榮國傳人,更是武威侯秦梁的義子,在這一片,自然也吃的極開。

沿途黃沙軍團的各路人馬,均要賣賈家雲字型大小一個面子。

賈家的商號,與各路將領也都極熟,從不虧待他們。

況且沿路設的驛站,還常會幫各路黃沙軍團的將領甚至兵卒們送個急信,因此更得人心。

所以儘管西北民風彪悍,偷搶之事不絕,可賈家的驛站,卻總是最安全的。

藉此便利,從哈密衛到神京城之間的幾乎每座城裡,都有賈家的雲字型大小商鋪,規模或大或小。

皆為王世清和賈芸、賈荇並李萬機、付鼐等人商議而定。

城裡的商鋪與城外的驛站互托,相輔相成,將賈家的勢力,不動聲色間,融入了西北。

甚至,賈環都未曾親自露過面……

因為有這等便利,因此,從哈密衛大營出來後,董家父女和吳常三人的速度便極快。

只要座下寶馬疲倦無力了,立刻就在賈家驛站內換馬。

雖然驛站里備著的馬大都只是賈家牧場上出欄的普通馬匹,可由於精心餵養,也養的膘肥力足。

雖非戰馬,但只是用來趕路,足矣。

如此一來,竟不曾耽擱片刻。

不到一夜之間,就狂飆了數百里。

眼見天將明,三人已行到距離哈密衛大營六百多裡外的嘉峪關……

在距離嘉峪關二十裡外的一座驛站內,三人駐馬落了腳。

等待城關開啟……

董明月手裡有寧國府最高等的對牌,再加上她的身份,隨時可調集雲字型大小一切物資人力,黑夜叫開驛站不算什麼問題。

驛站很普通,與民宅唯一不同處,大概就是用了水泥和磚石。

但屋子依舊簡陋。

不過,本就是路過的商隊提供暫時落腳之地的,平日里也沒人在意。

叫開門進了屋後,董明月讓人上了熱湯,又上了幾斤牛肉和燒酒。

三人就食著。

雖然都為武人,可這等趕路法子,也讓人有些吃不消。

更別說,董家父女倆剛剛才用這樣的方式,從神京趕往哈密衛大營,連一夜都未休息,又從哈密衛大營往返神京。

也得虧父女二人皆為武宗,即使如此,也讓同行的吳常咋舌不已,認為賈家到底是當年的軍中第一名門,底蘊非凡……

心中多了敬畏,就不敢多言,況且董明月又是女眷。

這一路行來,三人竟是連句多餘的話都沒說過。

見董明月單獨坐在一桌,細細的吃著牛肉,喝著熱湯。

吳常心裡感慨,若是他能有這樣一個兒媳婦,也就知足了。

不過旋即又自嘲的苦笑了下,顯然這是不現實的事。

他不敢肯定這世上有幾個女武宗,但他平生僅見的一個,就是眼前的這位。

只是,就算不能娶到這樣厲害的人物,可如今他有世爵在身,兒子吳恆也是武人,在都中跟著寧侯賈環做事。

眼看吳家數十年的富貴已極定下了……

日後,再厚著麵皮央求一下大將軍或者寧侯,替他兒子求一門高親,家門興旺指日可待!

嘿!

不枉老子這一輩子的拼殺!

念及此,吳常身上的酸痛減弱了許多。

就著烈酒,大口的吃起牛肉來。

縱然是仲夏,可西域夜裡清冷,再騎快馬,身上也不免受了寒氣。

他的武道只有六品,雖也算是高手,可遠不及董家父女二人。

需要烈酒驅寒。

三人正吃著,忽然,董千海的眉頭皺起,放下了手中的牛肉,轉頭看向院外,面色微變,眼神凝重。

一個呼吸後,董明月也驟然轉身,回過頭看向身後的門外。

見這兩人這般動靜,感覺到不對勁後,吳常也跟著轉過頭,面色頓變!

一個黑衣人,不知何時,出現了門外的庭院中……

吳常腦海中頓時想起了臨出發時,秦梁的話。

面色愈發難看。

在他看來,牛繼宗等人縱然與黃沙軍團有利益衝突,但那應該只是內部衝突。

同為榮國一脈,再怎麼樣,也不應該到了動用這等手段的地步。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們一行人連嘉峪關都沒進,就遇到了阻擊的人……

董明月看了董千海一眼,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董千海心中苦笑。

不說他曾為白蓮教教主,天下第一武宗,縱然對上少林武當這等千年名門亦不足懼。

就算是現在,他也是天下屈指可數的半步天象之一。

放眼天下,可當敵手者,寥寥無幾。

怎麼算,也該算得上是高人了吧?

卻沒想到,這一生竟栽倒在一個小王八羔子手裡。

因他而陷落黑冰台大獄不說,平生最寶貴的兩樣東西,也因他而失。

一個是白蓮教的數百年基業,在他被困後,群龍無首,因此而毀。

這倒也罷了,若只是如此,他出了牢籠後,東山再起也不算什麼。

有他在,只要他願意,白蓮教散落在各處的分壇,隨時可以輕鬆拉起。

而害他之人,也絕難逃他之追殺!

可是,他還有另一樣寶貴的,甚至是最寶貴的東西,也落在了那個小王八羔子手中。

這才真正拿住了他的命脈,使得他不得不為那小子奔波勞累。

因為這小子若是倒霉死掉了,他的最寶貴的女兒,揚言也活不成了……

老話果然說的沒錯,兒女都是債啊!

心思轉了轉,董千海看了眼目光央求看著他的董明月,嘴角抽了抽,瞪了她一眼後,起身站起。

這一起身,卻讓一旁同桌而坐的吳常面色駭然劇變!

一股磅礴的氣勢驟然而起,鋪天蓋地的壓向了門外。

吳常不是沒見過武宗,甚至還親身經歷過武宗的氣勢威壓。

可縱然是秦梁,其氣勢也絕沒有現在這般恐怖。

而且,這還只是餘波……

比吳常面色更難看的人,卻是門外一直面帶和煦笑容的老者。

老者臉上多有傷疤,一隻耳朵也不見了,但即使如此,風儀也極為不俗。

看起來,倒沒甚惡意。

可是,半夜至此,不告而入,總難免心懷鬼胎……

他見董千海一步步走來,伴隨而來的,是霸道凌厲之極的氣勢,竟壓的身為武宗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眼神先是駭然,可隨即,竟又流露出大喜之色。

正要開口說什麼,卻見董千海走到門口,隔著數步遠,忽然開口,舌綻春雷,暴喝一聲:「滾!!」

「噗!」

黑衣老者一口血噴出,竟就這般受了言重的內傷。

他目光愈發駭然,面若金紙,見董千海眼中極凌厲的殺意,不敢再停留,強撐著身子,還拱了拱手後,一轉身,消失不見了……

董千海,這才又轉身回到桌邊坐下,瞥了眼對他討好而笑的董明月,冷哼了聲,又抓起牛肉大嚼起來……

董明月見之,看了眼面色不解的吳常,見他目光疑惑,淡淡的道:「環郎讓我們不許輕易殺人……」

說罷,轉過身坐下。

然而,連董千海都沒見到的是,在董明月坐下後,眼中的震驚和震怒之色。

內賊!!

內賊!!!

秦梁口中的內賊,就在這一路的驛站中,或者說,在數位籌建掌管驛站之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