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怎麼會……

正文卷

孫毅臉腫的跟豬頭一樣,被孫府豢養的兩個護院給搶了回去。

河工們都散去了,遠遠的遙望著……

孫毅晃了晃腦袋,清醒了點,看到此等局面後,眼睛裡滿是血紅……

他推開扶著他的孫家老僕,扭了下脖頸,面容猙獰的有些可怖。

「孔勇!與我拿下他們!今天我要十倍奉還!」

孫毅對救出他的兩個護院之一低吼道。

孫家乃是放印子錢起家,高利貸逼死了也不知多少人。

虧心事做多了,自然怕死。

所以很早之前,孫家就豢養了不少江湖「好漢」。

其中有名門正派出身的高徒,也有江湖上被追殺的「江洋大盜」。

五花八門的什麼人都有。

不過這麼多年淘汰下來後,剩餘的都是好手。

其中便以孫毅口中的「孔勇」,和另一個面相可怖之人為首。

孔勇本亦是出身江湖名門,乃武當高徒,武功極高。

身姿英挺,相貌俊朗。

只是後來不知因何緣故,竟犯下了姦淫之罪,觸犯武當門規。

原當被處以極刑,以正武當門風。

卻在行刑前一夜,被他僥倖逃脫,自此流亡江湖。

且幾次都險險避開了武當刑堂追責高手的追緝。

許是因為他始終念及師門恩情,每次與追緝之人交手時,都寧肯自己負傷,也要每每在關鍵時刻收手,不願傷害師門子弟。

數次之後,武當也漸漸收了追緝之人。

但也通過人傳話與他,不許他在江湖上露面,不准他打武當的名號,更不許再作姦犯科,否則,必殺無赦。

孔勇聽從了師門命令,自此便從江湖上消失了。

只是之後沒過二三年,武當發現,每年都有人,往武當門裡送一千兩香火銀子。

留名皆為不肖武當孽徒,孔勇。

武當門也曾派出人去江湖上打探,看看是否有人以武當功夫在外面作惡,搶掠贓銀。

可後來幾經打探,都沒聽說有哪個人在外面以武當武功作惡。

武當門派便以為,孔勇已經改邪歸正「從良」了,這是他不忘師門恩義的孝敬銀子。

一時間,當年的許多人,都改變了對他的看法,當年的事也就漸漸淡去了。

也有人在外面打探過孔勇的下落,想見見他如何了,卻從來沒有什麼消息。

他們自然萬萬想不到,當年在武當山上,武功高絕年輕一輩所有高手的首席弟子,如此天姿出眾的武林天驕,竟會願意與人做看門犬……

孔勇聽到孫毅的話後,面色淡淡,抬頭看向了牛奔、溫博兩人。

而牛奔和溫博兩人,面色微微凝重,對之前從他們二人手中,沒費多大力氣,就將孫毅救走的這位二十多歲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頗有幾分忌憚。

毫無疑問,他們兩不是這人的對手。

這時,賈環策馬上前,雙手抱於胸前,目光淡淡的看著孔勇,道:「你方才使的身法,是武當的梯雲縱吧?

應該還是武當內門子弟不見於紙,只能口口相傳的極為高明的一種。」

因為烏遠與武當上一代掌門玄虛道長間有些淵源,也會一點這種不傳身法。

在與賈環交流《苦竹身法》時,他講過這種身法的特徵。

所以賈環能認得出。

而本來面色淡淡的孔勇,在聽聞賈環之言後,面色陡然一變,眼神凌厲無比,看向賈環道:「你是何人……你如何知道……我不懂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賈環聞言,呵呵一笑,淡淡的道:「你懂不懂本侯之言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要給武當惹禍。」

孔勇聞言面色再次一變,然後卻冷笑一聲,道:「寧侯,你確實了得。但武當乃千年名門,掌門數十年前便與太上皇相識,並甚得禮遇。」

言下之意,你算老幾……

賈環聞言點點頭,道:「你的話有道理……預備。」

「唰!」

幾乎同一時間,賈環身後的八十名親衛,手中強弩張開,一瞬間弩箭上弦,對準了孔勇並孫毅等人。

孫毅見狀面色大變,怒吼道:「賈環,你敢以弓弩對付我?」

這應該算是一條限制軍方力量的死線,在大秦境內,軍方不得以弓弩對付普通人。

但,以武犯禁的江湖人士除外。

因此,賈環呵呵一笑,道:「誰說本侯要以弓弩對付你了,你倒是看得起自己……孔勇!」

說著,他又看向孔勇,沉聲道:「本侯懷疑你乃流竄都中的江湖大盜,做奸犯惡,罪行累累。今日特緝拿你歸案,還不束手就擒?」

孫毅差點沒氣暈厥過去,一張臉可怖的扭曲道:「你胡說什麼?孔勇在我孫家護院八年,何時成為江湖大盜?

賈環,你這是信口開河!

再說,就算他是江湖大盜,自有刑部追緝,又與你什麼相干?」

賈環眉尖輕挑,道:「本侯天生正義,路見賊人,奮武擒賊,不行嗎?」

說罷,又看向孔勇,冷冷一笑道:「怎麼,聽不懂本侯之言嗎?」

孔勇聞言,面色再變,他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上前一步,邊走邊道:「小人知道……」

「了」字還未出口,人忽然飄忽向前,如踏雲而行般,飛射向賈環。

「哈哈哈!」

御馬之上,明明只坐了一人,卻忽然飛出兩道身影,一左一右飛向兩邊,卻同時發出了一般的笑聲……

以孔勇的武道修為,他竟然感覺到,這兩道身影都是真的!

一時間,痴武如命的他,竟怔住了……

他不解,賈環用的到底是什麼身法。

「咻!」

「咻咻咻!」

就在孔勇恍惚的這麼一剎那間,利箭破空之聲陡然響起。

孔勇聞聲回過神後,面色大變,在半空中強行扭轉身形,就想避開。

可又哪裡來得及?

數百隻弩箭如蝗雨般飛來,呼吸間即到眼前。

縱然孔勇一身武功了得,足足九品之高。

但因失了先機,儘管拼盡全力躲避,卻也只躲開一大半,尚有數只弩箭射中其胸腹……

孔勇身子一震,強忍傷痛,想平穩落地後退回去保命。

可哪裡還來得及……

方才從御馬上分出的兩道身影,此刻攸的又從兩邊歸來,合而為一,而後,流星般射向孔勇。

「噗!」

孔勇一口血吐出,眼神凝住,看著已經飄然退後的賈環,沉聲問道:「你使用的,是何種身法?」

賈環面色淡淡道:「《苦竹身法》。」

孔勇聞言,眼中閃過一抹疑惑,隨即苦笑了聲,道:「我一生痴心武道,原以為江湖上排的上名號的身法我都略知一二,卻沒想到,到底還是做了井底之蛙……

寧侯,還請莫要牽連武當。」語氣哀求。

賈環點點頭,道:「我非是非不明之人。」

孔勇聞言,鬆了口氣,點點頭,眼中光澤漸漸暗淡下去……

然而,就在其將閉眼時,都忽然又睜開!

已經緩緩擴散黯淡的瞳孔,陡然間又爆發出一道極為駭人的明亮光澤。

目光似乎極為激動,有濡慕,有眷戀,有悔恨、有不舍,還有委屈。

只是最終,都歸結為冰冷的灰……

孔勇死。

賈環雖然有些詫異他最後的目光,卻以為只是迴光返照,並未當一回事。

他看向面色如土的孫毅,淡淡問道:「孫公子,你還準備再攔,還是不攔?」

孫毅聞言,身子一顫,轉頭看向另一個護院。

可另一個長相兇殘如餓虎的護院,此刻卻成了病貓,連頭都不敢抬。

孫毅見之怒極,抬腿一腳踹過去……

那病貓沒什麼事,孫毅自己卻仰頭倒栽,摔在地上後,徑自昏了過去。

「滾!」

賈環忽然怒聲一喝,目光掃過剩餘的那些孫家護院和家丁!

這些人見少主都昏了,他們哪裡還敢再停留,由那老僕帶著,抱起孫毅,一群人屁滾尿流的狼狽離去。

賈環眼睛掃了眼「昏迷」中的孫毅,沒有理會……

對後頭趕過來的李萬機和付鼐兩人道:「搬吧,全部搬走。」

李萬機看了眼數十座高高聳立的庫房,對賈環苦笑道:「三爺,搬沒問題,運也沒問題,可往哪兒放啊?」

賈環笑道:「你以為我叫奔哥他們幹什麼來的?」

牛奔在一旁皺眉道:「我家也沒那麼大的庫房放啊!」

溫博和秦風跟著點點頭,看著賈環。

賈環笑道:「你們家自然沒有,可軍營里放軍糧的庫房總有吧?那裡足夠大。

奔哥,你帶三分之一的人和車馬,將糧食往霸上大營的糧庫運去,記個大概的數就好,然後讓牛伯伯將軍部今年採辦軍糧的銀子給我,我有用。

博哥,溫叔叔現在監管藍田大營,你將糧食往那邊運去,也是如此,記好數,記得讓溫叔叔給銀子。

風哥,你幫忙和大哥他們一起,將剩下的糧食,全都運到我莊子上去。

另外,為防對面狗急跳牆,你把這些人都帶去,幫我在那裡鎮守一夜。」

牛奔、溫博、秦風三人聞言面面相覷,然後看向賈環,一起問道:「那你呢?」

賈環好笑道:「我這不是身子還沒養好嗎?我和你們弟妹說了,要在申時末之前趕回去呢……」

「我靠!」

數人齊齊給賈環比劃了根中指後,笑罵道。

玩笑後,牛奔皺眉道:「你身邊不帶親衛,就不怕那群王八蛋狗急跳牆?」

賈環對牛奔擠了擠眼睛,牛奔便知他有安排,便不再多言。

然後眾人便開始招呼著身後數百上千人,搬運糧食。

安排妥當後,賈環沒有停留,和牛奔等人打了個招呼後,騎馬離去。

不過,當他看到原本孔勇屍體停放之處,不知何時空空如也後,眉尖輕輕一挑……

他記得,孫家人離去後的時候,孔勇的屍身還在那裡躺著。

嘴角彎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賈環打馬前行,往城裡走去。

……

距離神京城百里之外的永壽縣,此刻,緩緩的迎進了一營兵馬。

隊伍中間,是一架四匹白馬牽拉,金銀描鳳的馬車。

寬大的馬車內,只坐著三個人,三個女人。

正座上坐著的,正是如今准葛爾汗國的實際掌權者,鄂蘭巴雅爾。

雖然只掌權半載,可其身上的氣質,卻與半年前截然不同。

凌厲,堅韌,睿智,冷酷……

此刻,她的目光掃過角落裡,那裡坐著被她寵了十幾年後,卻又狠心關押了半年,本已經準備捨棄的小合蘭。

看著她蜷縮在那裡,目光微微獃滯的楚楚神色,鄂蘭巴雅爾眼中閃過一抹晦暗,而後輕輕一嘆,輕聲道:「烏仁哈沁,你可還在責怪於我?」

烏仁哈沁此時的情況,要比半年前,差了太多太多。

她的臉上,甚至還有幾道淺淺傷痕印跡……

聽到鄂蘭巴雅爾的話後,烏仁哈沁冷不防的打了個寒顫,抬起眼,眼神畏懼的看著鄂蘭巴雅爾,連連搖頭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隨後,她的眼神閃過一抹迷茫,喃喃道:「奴婢就是不明白,烏斯哈拉……他,他怎麼會是秦國的貴族呢?」

他是烏仁哈沁的,烏斯哈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