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滅亡倒計時

正文卷

特羅里安。

王城,白塔。

觀星台。

白塔之主、大預言者伊耶塔獨自一人站在星象儀上,巨大的星軌在他身後轟鳴地轉動著,霧狀的靈能從四面八方升起,匯聚在他的眼眸上。

命運的弦線,時光的長河,無窮的源海,在他的視線中閃過,最終定格在無邊的黑暗之中。

他看到,天是黑的,地是黑的,黑霧瀰漫世界,金色的太陽從天空中殞落,像墜落的戰艦。

他看到,發黑的洪水從天邊蔓延,無際的黑海淹沒了世界。

「大災難。」

他喃喃道。

「源之預言的大災難,終於降臨了。」

「羅德,羅德身上的危機,觸發了。」

「我要去告訴王,特羅里安將要面臨滅亡……不,不!」

伊耶塔的聲音突然變得驚駭。

「王的危機,王的危機在閃耀,它為什麼還沒有消失?王的危機不是早就過去了嗎?」

「難道,這才是王真正的危機?」

「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希望,希望在哪?」

更多的霧狀靈能飛聚而來,整座白塔都在閃耀,這座被古代典籍稱作「源器」的偉大造物,在這一刻全力運轉,所有預言者的工作都被中斷,人們紛紛望向預言大廳,不明白大預言者伊耶塔為什麼要佔用如此之多的力量。

「塔主在幹什麼?」

「有什麼重要的預言嗎?」

幾個學徒想要闖進去,但門前的靈能擋住了。

此刻,整個預言大廳內,都被靈能之霧籠罩,預言的金光在霧間閃爍。

「希望,希望在哪?」

伊耶塔急切地搜尋著,突然,只聽一聲爆鳴,星象儀崩塌了,一截截星髓之鋼打造的軌道落下來,砸在觀星台上。

預言的儀式被中斷了,靈能之霧消散,學徒們衝進了預言大廳。

「塔主!」

「老師!」

「您沒事吧?」

他們從廢墟中扶起伊耶塔,這位號稱千年以來最強的大預言者此刻狼狽之極,光頭上都蒙了一層灰,不再反光。

「災難,滅亡的大災難降臨了!」

伊耶塔推開學徒,連灰塵都來不及擦,就沖向聖火祭祀場。

「我要告訴王。」

——

——

工械研究所。

最新的199號戰爭魔像的生產線上,一位研究員抬起了頭,目光看向房頂,用無人聽到的聲音喃喃道。

「唔,詭異之災提前一天降臨了。」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目光凝視著房頂,彷彿那裡凝結著整個特羅里安的命運。

「呵,終究還是夢幻一場,既定的命運不可改變。」

「那一位也一樣,終究是太晚了。」

「特羅里安還是毀滅吧。」

「再見了,這如夢幻泡沫般的奇蹟閃光。」

——

——

太陽終究是落下了。

即便它在最輝煌的時候照亮了整片天空,讓羅德一度以為太陽騎士能爆發出隱藏力量,取得勝利。

但最終還是落下了。

黑暗又一次淹沒了一切。

黑霧蔓延,就像以前一樣。

羅德的感知中,凱的氣息完全消失,奇蹟沒有出現,太陽騎士終究還是殞落了。

這一刻,羅德心中充滿了懊惱、悔恨、憤怒和怨懟,他咬著牙齒問:「書,到底是為什麼?你不是說【祭】是我的最後手段嗎?為什麼在我要拿出來用的時候,它失效了?」

知識之書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思索,已經有了一點頭緒,迅速答道:

「主人,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祭】的本質是和瀰漫在三界宇宙中的靈霧有關的……您理解靈霧嗎?它是一切靈所瀰漫的波紋構成的霧網,一切靈感、直覺、感應都因它而來,一切的幻影、殘影、痕迹也與它有關。」

「靈霧無痕無極,無所不在,與三界共存又與三界無關,唯一有關的就是『未明之物』,它是支撐靈霧的根基。」

「但是,在【未明詭異之影的靈魂】描述中,有這樣一段話:【扭曲異化的『未明之物』對靈霧和時空造成了不可逆轉的畸化】,我相信,這就是【祭】無法使用的根本原因。」

羅德臉色一沉,他記得很清楚,是人魔扭曲了「未明之物」,創造出了最初的未明詭異之影。

「那不就是說,【祭】很早就不能使用了?」

知識之書沉吟道:「在我殘留的記憶中,它是用過的,當時給於黑霧造成了極大重創……那麼,就只剩下了一種可能,『未明之物』的扭曲異化在之後的歲月中加重了,導致【祭】無法正常使用。」

羅德皺起了眉頭,他有一種感覺,黑霧會封禁對它造成過威脅的事物,「未明之物」的異化加重,就是一種封禁的手段。

如果不打破這種封禁,他就始終無法使用。

但奇怪的是,只要封禁被打破,黑霧並不會立刻重新封禁,似乎只能通過源反饋來緩慢地處理。

這樣看來,黑霧更像是一種自然規律,一種三界的法則。

只不過和其它的律法不同的是,它要強大得多,且擁有某種特殊的性質。

就在這時,人偶突然說道:「主人,【祭】不是無法使用,它只是需要更多鮮血和靈。」

羅德頓時醒悟,他在觸動【祭】的時候,反饋的信息是【未明之物缺失,靈霧失衡,需要更多的鮮血(靈性)】。

需要更多鮮血(靈性),那就是說,這就是【祭】打破黑霧封禁的手段。

可是,羅德很快發現,【祭】所需要的鮮血和靈性,並不是普通的血和靈性,而是特殊的、蘊涵有生命之源和靈魂之源的鮮血和靈性,也就是【活血】和【活的靈性】。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也是製作【王之心臟】所需要的材料之一,一個君王級強者的生命和靈魂中,只有1份這樣的血和靈性。

真王也不過2-5份。

君王級以下的強者也有,但它們的強度不夠。

另外,它們也是不能保存的,在用特殊的秘法抽出來之後,如果不趕緊使用,就會迅速「死去」,成為普通的血和靈性。

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王這樣有特殊手段的強者,一旦抽出【活血】和【活的靈性】,人就會枯萎而死。

而目前,【祭】需要的是「更多」,具體的數量未知,但在100份以上。

羅德心中一沉,如果不是使用特殊手段,就意味著他要獻祭100位以上的君王級強者。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特羅里安中也沒有這麼多君王級強者。

但羅德還有其它的辦法。

【魔龍之心】

重鑄肉體,恢複生命,超越一切法則,無視所有禁令。

需要:1顆龍王的心臟(或一百顆成年巨龍的龍心),100神性

——

只要有足夠的魔龍之心,給最強大的真王使用的話,很快就聚集到超過100份【活血】和【活的靈性】。

關鍵就是龍的心臟。

只要能再找到幾個龍墓就行了。

羅德心中已經有了一些線索,在遠古紀元的末期,除了覆滅的巨人,一同覆滅的還有巨龍,如果能更進一步發掘出那段時期的歷史,或許就能找到巨龍覆滅之地。

根據上次在龍墓中的經歷,羅德知道,巨龍會特意保存它們的心臟,以備留給後來者使用。

可惜的是,他沒有早料到這一點,否則的話,凱或許不會死。

「書,這是你的失誤。」羅德沉聲說:「你應該早就察覺到,【祭】處於封禁狀態。」

知識之書沮喪地說:「是的,主人,那個時候的事情太多了,面臨著晉陞的巨大壓力,我原本以為不會很快用到它的。」

羅德沉聲說:「這樣的事情不能再次出現,阿朵莉絲,你要時刻注意,找出夢境中的一切隱患。」

這是主人第一次用全名稱呼它,知識之書一震,知道這是絕不能再有半點輕忽的。

「我知道了,主人。」

羅德點點頭,也沒有再說,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趕緊回到特羅里安,將這件事情告訴王,再集中特羅里安的全部力量,擊殺人魔。

他靈魂的污染還沒有清除,【靈舟】無法使用,只能飛回去。

這對他來說也用不了多少時間,正好也能讓塔拉諾爾中的所有人全部撤出。

人魔在蘇醒之後,必定會向最近的聖火方向而去,這是早已確定的事情。

摧毀聖火,是一切怪物的本能,尤其是強大的怪物。

因此,從人魔之墓到王城,沿途的所有據點都要放棄,所有人,都要撤離。

心念一定,羅德便不再迷茫,帶著受到重創的荷魯斯、奧麗薇亞、暗月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向王城趕去。

在進入塔拉諾爾後,羅德沒有停下來,只是用靈能傳訊,將儘快撤離的死命令傳遞了下去。

此刻,戰士們的搜索還未完成,雖然他們無法理解為什麼要突然撤退,有什麼強大的怪物是偉大的明光之王,太陽之王,以及火之使徒無法抗衡的嗎?

但命令就是一切,更何況是羅德大人親自下達的命令。

於是,塔拉諾爾內的戰士們,迅速收起戰利品,向特羅里安撤去。

——

數個鐘時後。

羅德抵達了王城。

在聖火祭祀場落下的一瞬間,他發現,除了已經遠行的阿蘭等人之外,所有特羅里安的強者都聚集在這裡了。

羅德微感驚訝,在超遠距離的情況下,靈能傳訊其實沒有那麼好用,需要轉接再傳訊,還不如他的速度快,他們應該不可能提前得到消息。

第一位火之子阿雷漢大喊道:「羅德回來了!」

羅德的腳剛落地,幾位中樞醫療者就將荷魯斯等人接了過去,靈魂大師普莉希拉立刻就投入到治療中,開始治癒他們受損嚴重的靈魂。

聖劍騎士維赫勒喊道:「他奶奶的,凱呢?」

羅德心中一沉,還沒來得及說話,人群中就走出一個身影,他驚訝地發現,正是白塔之主、大預言者伊耶塔。

他全身上下滿是灰塵,彷彿經歷了一場戰鬥。

「羅德。」

他緊盯著羅德的眼睛。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觸動了什麼?」

羅德用最簡短的語言將事情的經過複述了一遍,當聽到人魔的恐怖之後,眾人都是神色陰沉。

當聽到凱的殞落之後,眾人都是無法置信。

佩貝拉嘴唇發青,顫抖著問:「小羅德,你,你說,凱,死了?」

羅德沉重了點了點頭。

氣氛變得窒息,誰也不敢相信,無比強大的太陽騎士,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殞落。

但是,羅德帶回來的信息,也不可能有假,大預言者伊耶塔也早已預見了這個不詳的事實。

人群中有人哭了出來,只有維赫勒在破口大罵:

「放屁,不可能,這是假的,凱這個混球,怎麼能說死就死?我還沒有超越他,他媽的,他奶奶的,告訴我,這是假的,羅德,告訴我是假的……求你了,快告訴我吧……」

說到一半,這個粗獷的男人就泣不成聲。

羅德心中也是灰暗無比,他原本以為,他,荷魯斯,太陽騎士將成為特羅里安最強大的三角,沒想到這麼快就殞落了一位。

就在這時,夢境中,人偶突然說道:「不,凱不一定死了。」

羅德驚道:「你說什麼?」

「主人,剛剛獲得的夢境碎片,它是永恆廣場的碎片,如果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獲得凱的永恆雕像,這樣,他的靈就會被永遠保存在夢境中。」

正在檢查星辰的知識之書頓時醒悟過來:「對的,主人,快將永恆廣場復原。」

羅德幾乎衝到了永恆廣場旁邊,手背的圖案立刻化作灰氣落入廣場之中。

熾烈的白光瞬間爆發,將夢境淹沒,當它落下時,羅德看到了一座全新的永恆廣場,它更加龐大而恢弘,面積比之前大了十倍不止,長長的圓形高柱以一種特殊的方式排列在廣場上,給它更添了一份威嚴和肅穆。

「百分之二十三!」知識之書大喊道:「永恆廣場恢複完整了!」

羅德抬起頭,永恆廣場信息一瞬間就反饋到了他的靈魂中。

【永恆廣場獲得了新的能力】

【永恆雕像】:不再需要物質,只要瀰漫的靈聚集,便能喚醒永恆雕像。

【夢境守護】:入侵時,所有永恆雕像將為夢境提供力量。

【特殊凝聚】:有可能以特殊之方式,形成新的永恆雕像。

【群星輪迴】:每次群星之輪迴後,永恆雕像都會發生改變。

【常規】:以骨灰、榮耀和意念,便能形成一座新的永恆雕像。

——

看完之後,羅德的眉頭微微一沉。

完整的永恆廣場確實非常強大,比過去那乾癟生澀的能力好用多了。

但問題是,羅德沒有凱的骨灰,根本不可能喚回凱的靈,在這裡形成永恆雕像。

人偶卻說道:「主人,【特殊凝聚】,您可以試一試。」

【特殊凝聚】?

羅德微有疑惑,「特殊的方式」是什麼意思?

他伸出手,念頭一動,便觸動了這個能力。

但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動靜。

失敗了?

但下一瞬間,羅德忽然看到,點點金光從四面八方匯聚。

很快,一個閃耀著太陽光芒的人形在眼前出現,他個子不高,面目陌生,雙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

他看向羅德,眼神平靜而又複雜,轉瞬便消散了。

但羅德感到廣場中好像多了一點什麼。

下一秒,金色的光芒在廣場中爆發,一座披著金色鎧甲的雕像在金光中出現。

他身形較高,神色溫和,眼眸中彷彿始終帶著微笑,右手握劍,左手提盾,胸口中畫著一輪燃燒的太陽。

正是太陽騎士凱。

下面用夢境語簡單寫著一行文字。

讚美太陽。

——凱。

金色的光澤在雕像上閃耀,太陽的力量彷彿蘊涵在雕像之中,他的眼神閃閃發亮,彷彿在鼓勵他,不要喪失鬥志。

羅德知道,只要等一段時間,雕像就可以觸發了。

屆時,只要他召喚出風之幻影,承載雕像的靈,又可以和太陽騎士並肩戰鬥了。

羅德吐出一口氣,這才放下心結,離開了夢境。

「王呢?」

他最想見到的,是王。

伊耶塔沉聲答道:「王在靈界中與星空的污染戰鬥,情況緊急,他暫時不能回來。」

羅德心中微微一沉,王是他們最大的依仗,如果他不能回來,事情就糟了。

這時,伊耶塔又詳細詢問了一遍過程,尤其是詢問人魔怎麼解除封印,蘇醒的。

在聽完了羅德的回答之後,伊耶塔神情中有了一些疑惑:「奇怪,為什麼是荷魯斯?」

羅德皺眉道:「什麼意思?」

伊耶塔凝視著他,用沉重的語氣,將預言告訴了他。

羅德心中一震:「你說什麼?王的危機在閃耀?他的危機還沒有結束嗎?」

伊耶塔沉聲答道:「沒有!之前遇到的,都不是危機。」

羅德心中一瞬間就充滿了莫名的焦急,他立刻就想到了【永恆之夢】,也許,只有能夠改變現實的【永恆之夢】,才能改變這一切。

而夢境中已經有6700多份噩夢材料,距離7500份已經不遠了。

就在他在思索怎麼去弄到最後的噩夢材料和巨龍的心臟時,一個傳令者傳回了一道極為可怕的消息。

人魔已經進入了塔拉諾爾,正在向王城走來。

根據調查者的觀察,按照它目前的速度,預計幾天內就能抵達特羅里安的最外圍,同時,它的身周出現了很多瘋狂怪物,巨大的瘋狂冠冕互相交疊,凝成一片,分不清楚。

毫無疑問,大災難已經到來。

特羅里安的滅亡倒計時,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