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黎明的朝陽
這一刻，所有人都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看到的一切。
有火光，就意味著有人。
從光芒的亮度和穩定程度來看，是駐紮的守護之火。
毫無疑問，這是人類的據點。
可是，劍鋒山脈不是遠離人類世界的黑暗之地嗎？
那座古城，不是被遺棄的神城嗎？
在聖雷爾的記載中，那裡充滿了污穢和黑暗，聚集著極為強大的黑霧，是一處充斥著腐敗的死地。
為什麼會在這裡有一個人類據點？
「王城派人來了！」
荷魯斯驚喜地喊道：「他們佔據了古城，將這裡改造成了一個人類據點，方便容納和轉移難民！」
羅德疲憊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他知道，他從傳送門中送回去的情報發揮了作用，王就如同未來之書所預言的一樣，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特羅里安運轉如常，組織井然有序，王城依然在履行它的職責。
而在聖雷爾的災難開始之時，隨著聖雷爾王城的癱瘓，整個王國四分五裂，一切的秩序都崩潰了，各個城鎮陷入怪物的包圍中，各自為戰，重要據點得不到支援，相續崩潰。
最終，整個王國傾覆，強者相續戰死，數億民眾最後只有兩千多萬人活著逃出來了。
在見識到這一切的時候，沒有人不擔心特羅里安會陷入和聖雷爾類似的境地。
王偏偏在這個時候，進入了和聖雷爾教皇一樣的封閉狀態，雖然羅德堅持告訴他們，王不會出事，甚至拿出了他的直覺來證明，但眾人心底依然還有揮之不散的憂慮。
直到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那些憂慮才被徹底擊碎。
驚喜如同泡沫般傳染開來，當倖存的人們知道他們終於來到了另一個火之文明的據點時，無數人跪地嚎哭，無數人掩面失聲，哭聲中既有痛苦悲傷哀愁，又有死後餘生的狂喜。
波西瓦爾淚流滿面，大喊道：「回家了！我們回家了！」
薇爾小聲哭泣道：「安全了，我們終於安全了……」
伊芙拉知道所有人都十分疲憊，不論是民眾還是戰士，都已經瀕臨極限，大喊道：「先進城，進城修整！」
荷魯斯喊道：「對，進城之後，我們才能停下來！」
在他們的堅持下，人群如同洪流一般向古城中涌去。
隨著距離的縮短，火光越來越明顯，整座古城都被籠罩。
那座原本屬於古神的高塔上光芒璀璨。
看上去有一顆很強大的火種在高塔上紮根了下來，王城相當重視他們的歸來。
金色的光芒將古城中的所有建築全部照亮，這座原本陰氣森森的廢棄之城，此刻充滿了生機的氣息。
四周的怪物都已經被清理，巡邏的戰士很快發現了大批人馬。
荷魯斯走在隊伍最前方，大喊道：「我是荷魯斯，我們回來了！」
那戰士一驚，連招呼都忘了打就飛奔回城。
很快，城門洞開，數百名騎士湧出來。
他們身後，跟隨著大量的牧師、主教、醫療者。
一位有著一頭黑色散發、穿著一身青色鎧甲的男性走在最前方，正是阿蘭。
「大主教，青羽，傑拉巴，佩貝拉，紅後，羅德，還有聖雷爾的兄弟姐妹們，歡迎回家！」
那一刻，許多人都是鼻子發酸，就連荷魯斯的眼眶，也有一瞬間變紅。
在經歷過這樣恐怖的災難後，他們終於又回到了家園。
「太好了，阿蘭，我們有兩千多萬人，這座城能容納下嗎？」
阿蘭微笑道：「古城不大，但它的下方空間很大，再加上空間倍化的高塔，是可以容納下來的……瓊恩專程說過，從聖雷爾回來的人，可能超過預計的數字，讓我們做好準備。」
傑拉巴咧開大嘴，看上去極為開心：「王城的事務現在是由瓊恩在負責嗎？」
「是的，王在閉關之前，把日常事務交給了他，命令第一長老阿芒多帶領最高議事會協助他。」
「聖火祭祀場現在怎麼樣了？」
「一切正常，聖火每隔五天會閃耀一次，散發出強大的火之氣息，這也是修行的最佳時間。」
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落回肚子中了。
青羽微笑道：「先安排進城的事務，我們有無數的話，可以在安頓下來之後再說。」
阿蘭輕輕點頭，一揮手，四座城門同時打開。
早已準備好的後勤人員湧出，將聖雷爾的難民迎進古城之中。
隊伍的洪流向城中灌去，兩千多萬是一個無比龐大的數字，其中還有數萬名戰士，語言不通，安排起來十分困難。
但後勤人員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他們製造無數的牌子，在上面用箭頭表明方向，用圖案表明功能，這龐大的洪流被分割成了無數細小的支流，迅速填滿了古城中每一個縫隙。
這座廢棄了無數年的城鎮，又一次迎來的生機。
後勤人員早就準備好了無數的食物，乾淨的水，治療的藥品，還有一張簡單但柔軟的軟床。
特羅里安龐大的生產和組織能力在這一刻展露無疑。
伊芙拉做夢都沒有想到他們能得到這樣的接待，換位思考，如同聖雷爾遇到同樣的事情，在短短數十天內，他們是做不到這種程度的。
從這個細節可以說明，特羅里安不像他們想像的那樣是一個相對弱小的火之文明，他們是遭遇的災難太多，資源太過匱乏，才導致王國內高階強者不多，但他們的文明發展，卻非常先進。
大約半天之後，兩千多萬難民全部被安置進了城內，居住的環境不能說好，有一大半都是擠在下水道改建出來的房間中，還有一部分是擠在明顯不是用來居住的神塔內，那詭異的空間內的所有威脅都被清除了，但依然可以看到諸多神之紀元時期留下的祭祀物，石台或祭壇。
成片的軟床鋪滿了這些曾經無比神聖、後來無比邪穢的建築上，看上去有一種怪異的喜感。
但不論如何，它們起碼是乾淨且整潔的。
伊芙拉的心靈第一次感到了平靜，在悲劇發生之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平靜，濃濃的睏倦席捲而來，讓她只想立刻睡覺，但現在不行，他們只是暫時修整，還有無數的事情要處理。
她強忍著困意，來到了神塔的頂部。
在曾經的神殿中，所有聖雷爾和特羅里安的高層齊聚一堂。
荷魯斯正式向他們介紹道：「這是阿蘭，我們的第一騎士，王之下的最強者。」
伊芙拉驚訝地看著這位高大英俊的騎士，他和羅德是兩個極端，但又有很多的共同點，如果說這是羅德二十年後的樣子，那她也相信。
波西瓦爾眼神中更加充滿了震驚：「你是碎星序列？」
在聖雷爾中，「碎星」就是「星火」，「大星」就是「靈火」，沒有「執火者」的稱呼，因為他們只有星火和靈火序列，沒有未醒者和承靈者。
羅德直接就將「碎星」這個單詞翻譯成「星火」，所以並沒有任何理解上的誤差。
荷魯斯點點頭：「他是最強大的星火序列，阿蘭的戰鬥力我們無法準確估計，但就最近的戰鬥來看，應該和另一位君王級，月光奧麗薇亞差不多。」
波西瓦爾向阿蘭伸出手，似想觸碰他。
「我不敢相信……有人竟然能做到這種程度，靈魂中的星火竟然都處於超臨界狀態，你們竟然不將火種補全升格，就這樣硬升……」
荷魯斯立刻問道：「您說的是星火序列的晉陞方法嗎？」
伊芙拉微微點頭，輕聲說：「和靈火不一樣，星火想要晉陞成為令律者，首先要做的就是源返虛空，追溯火種的特性本源，補全缺失的部分，然後才能進行有量化，以虛換實，成就源律，再進行源升格，提高位勢，成為強源……我們的教廷騎士隊長高斯也是星火序列，他就是這樣成為最強者的。」
羅德心中一動，難怪【高斯的靈魂】中擁有一份強源和15份源，原來是這樣。
特羅里安眾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狂喜的神色，青羽急問道：「您知道進行源返虛空，補全火種，源升格的具體方法嗎？」
伊芙拉點點頭：「當然，這是我們的基礎，沒有它，我們不可能有這麼多強者。」
這一刻，特羅里安所有人唯一的感覺就是，天亮了！
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星火序列都是被視為劣質的執火者，就算阿蘭崛起，這個看法也沒有得到根本改變。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們無法晉陞令律者，也就沒有未來。
現在，聖雷爾的聖女告訴他們，星火序列也有晉陞之法。
那麼，王國中那麼多星火序列的戰士，不都將得到巨大的提升？
特羅里安的戰鬥力，不又將暴增嗎？
「可是。」
青羽立刻想到了一點：
「如果這樣的話，那星火序列不是等同於擁有很多特性，靈魂特性之間互相排斥怎麼辦？」
伊芙拉答道：「由於火種之前就已經存在於靈魂中，它們互相之間的干擾沒有多特性的靈火那麼強，在經過特殊的處理之後，可以完全共存。」
波西瓦爾進一步解釋道：「火種經過有量化形成的源，被稱為弱源，它們必須拱衛在一個主源的周圍，只有這樣才能共存，擁有的弱源越多，主源律的升格就越簡單……唔，我看看，天哪，您竟然點了23點火種！」
在聽到羅德的詢問之後，阿蘭的副官自豪地說道：「這段時間，阿蘭大人又點燃了兩個火種，他已經擁有了23個火種了。」
羅德心中一驚，阿蘭怎麼比他點燃火種還快？
腦海中，阿薩冷笑一聲：「他肯定是人類之生，沒有人擁有這種恐怖的素質，他很可能是某個古神殘存的靈魂波紋，或者是儀式始源的大聖杯這種的奇蹟造物。」
「真是不可思議！」波西瓦爾驚嘆道：「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人類靈魂……」
伊芙拉笑著說道：「波西瓦爾是專門職責教導和修行的大牧者，他對這方面的一切都非常了解。」
荷魯斯喜道：「太好了，我們正缺乏這方面知識，三次大災難讓我們的知識出現了斷層，我們遺失的太多太多了！」
特羅里安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滿了激動，他們知道，他們可能將會遇到一個巨大的契機。
聖雷爾的人也是激動無比，特羅里安遠遠不像表面上看的那麼弱小，他們更像是正在成長的青年期，只是缺乏知識和資源。
而他們的資質能力，卻是前所未有的強大，假以時日，這必將又是一個強大的人類王國。
人類也許真的還有希望。
「不過。」
波西瓦爾相當遺憾地說道：「這位強者的情況相當特殊，我無法形容，我們的辦法可能無法對他使用……」
對於這一點，很多人都是遺憾無比，阿蘭是他們最強的戰士，這個印象已經牢牢刻印在他們的靈魂中，如果可以，他們希望能永遠保持下去。
只有阿蘭並不在意，他微笑著說：「我很期待能看到無數超越我的強者，我希望我能泯然眾人，我的心中不會有任何不平，還要讚美他們，因為他們照亮了黑暗，保護了人類，連同我在內。」
這一刻，就連羅德也被震動了，阿蘭真的是一位不可挑剔的英雄。
他在心中默默地說，放心吧，我會滿足你的願望的。
伊芙拉滿眼淚光的讚歎道：「您真是一位偉大的人類英雄，特羅里安太偉大了！」
阿蘭向她禮貌地笑了笑，說道：「民眾已經全部進入城中了，後勤人員準備好了一切，他們將得到充分的治療和恢複，但我們並不是要在這裡長久駐紮，回到特羅里安的線路已經清理過了，工械研究所專門趕製了數千輛超大型靈車，每一輛可以乘坐三百人，兩天之內就能趕回特羅里安。」
羅德驚訝地問道：「3700千碼的距離，能搭載300人的靈車，兩天之內就能回到？」
「是2900千碼。」
阿蘭的副官更正道：「3700千碼是從這裡到王城的距離，我們的擴張非常順利，大龍城已經被我們拿下，西側防線已經確定，內部規劃已經完成，經過王城的商討，聖雷爾的難民將安置在繁星鎮西面的永封之地上，那裡有六座大城，有肥沃的土地，有充足的水源，正適合他們居住。」
阿蘭微笑道：「我們拿下了大片土地，生存空間已經遠遠超過了我們的需求，聖雷爾的人再多一倍，我們也可以容納下來。」
「太好了，太好了！」
荷魯斯的臉都笑開了花，羅德從未見過這個樣子的大主教。
在恐怖的災難之後，他們又一次迎來了希望。
也許……
羅德透過窗口，遙望著下方沐浴在金光下的人們。
人類在歷經這數不清的艱險和苦難之後，真的會看見黎明的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