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破防的徐小芷

正文卷

第118章 破防的徐小芷

徐小芷見到他,就跟得救了似的,心裡頭一松。

禁不住哼出了聲。

可聽到他的話,小臉兒一下子就紅了。

不停拿眼睛瞄著四丫和於華,手掌按著衣擺,說什麼都不掀開。

王承舟一看,連忙驅趕道:

「四丫,你出去。」

「於華同志,你也出去一下。」

「徐小芷同志被你們看著,不太好意思。」

王愛朵愕然的張著小嘴兒,覺得他簡直就是在胡說八道。

大家都是女孩子,看著又怎麼了嘛?

還好於華懂事一些,拉著她往外走去。

女孩子看女孩子自然問題不大。

可一個女孩子當著另外兩個女孩子的面兒,被一個男人看腰胯,問題可就大了。

徐小芷年紀小,才十七歲,肯定抹不開臉。

果然,兩個女生離開之後,徐小芷才哆哆嗦嗦的拉起衣服,露出纖細的腰身。

只見白皙的肌膚上,起了一層血紅色的小疙瘩,像極了蛇膽瘡,圍著腰繞了一圈兒。

觸目驚心。

王承舟皺著眉頭,在邊緣處輕輕按了按,卻並沒有發現什麼傷口。

徐小芷不知道是疼的,還是驚的,身體跟過電似的,顫抖了一下,死死的咬著牙,不讓自己哼出來。

「很疼嗎?」

「疼死了!」

沒有外人在場,徐小芷顧不得什麼矜持了,淚眼汪汪的,皺巴著小臉兒,差點兒就哭出來了,「王承舟,快救救我。」

「我感覺腰上像火燒似的,又刺又痛,根本就不敢動換。」

「我受不了了,我想回家。嗚嗚嗚,我徐小芷咋會到這樣的地方來受苦了呢!」

這妮子,估計是真的疼得極了,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連日來受的委屈,一下子爆發了。

咧著小嘴兒,聲淚俱下。

徐小芷年紀不大,心性卻很成熟。

原本在城裡過著優渥的生活,猛然來到窮山溝溝里勞動。

哪怕累得骨頭散了架,腳上起了水泡,情緒都沒有崩潰過。

甚至,還能在這種煉獄似的生活里勇敢反抗,給騷擾自己的王志國下藥。

可今天,當著王承舟的面兒,終於控制不住了。

恢複了一個雨季女孩兒應有的柔弱。

王承舟一陣慌亂,連忙安慰她,「沒事兒沒事兒,不哭不哭。」

「有我在,伱不會有事兒的。」

「我先給你扎幾針,止住疼痛,然後,再給你找葯。」

徐小芷就跟聽不見似的,仰著小臉兒,哭個不停,眼淚長流。

王承舟咂了下嘴,沒辦法,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勸。

索性,直接扎針得了。

當即拉住她的兩隻小手,在合谷、曲池上各下了兩針。

而後,又撩起她的褲管,一直挽到大腿上,在三陰交、築賓、血海上各下了針。

貿然的舉動,羞得她夾緊了雙腿,磕膝蓋差點兒把針給擠彎了。

嚇得王承舟連忙掰住她,無語道:

「別動!」

「這是止癢五穴,針對皮膚瘙癢有著奇效。」

「你本來就疼,再把針弄斷了,陷進皮膚里,嫌自己受的罪不夠,是不是?」

徐小芷張著小嘴兒,臉色通紅,沒敢接他的話茬。

而是裝著氣哼哼道:「王承舟,我是痛,不是癢!」

「一樣的道理。」

王承舟第一次見她生氣,心裡一虛,解釋道:

「肺主皮毛,脾主統血。」

「不管是疼還是癢,都是氣血引起的皮膚問題。」

「我說能治就能治,你別那麼多話!」

徐小芷小腿光溜溜的,腰肢裸露,看得人氣血上涌。

王承舟一陣煩躁,沒好氣兒的懟了她一句。

徐小芷正想借著鬥嘴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好讓疼痛來的不那麼猛烈。

見他跟自己吵,正和她的意,張著小嘴兒,可不打算饒過他。

可猛然間,感到腰間上的刺痛減輕了許多,禁不住瞪大了眼睛,差點兒喜極而涕。

喃喃道:「王承舟,你又救了我一次。」

「啥救了你一次,現在說這種話還為時過早。」

王承舟直起身子,盡量不去看她,「你這不像是蟲蛇咬傷,倒像是被什麼毒物給蹭到了。」

「你也是的,河套里潮濕陰冷,荒草遍地,啥玩意兒都有。」

「去挖野菜,也不知道把衣服繫緊一點兒,現在知道疼了吧?」

徐小芷聞言,不住地點頭,顯得十分乖巧。

王承舟瞪了她一眼,才不會被她的可愛模樣給欺騙了。

而是撩開帘子,把四丫和於華喊了進來,囑託道:「你倆再去河邊兒一趟,找一些藍實草回來。」見兩人一臉迷茫,便解釋了一句,「就是那種染衣服的蓼藍。」

「凡毒物出沒之處,七步之內必有解藥。」

「藍實專門解各種蟲蛇之毒,咱們河套里就有。」

一聽說染衣服,四丫就懂了。

忽閃著大眼睛,興奮道:

「哥,你說的是靛藍吧?那種青出於藍的靛藍。」

「放心吧,我知道。我還用它幫咱娘染過布呢!」

「於華姐,走,咱們快去。」

倆人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

其實,河套里經常有小孩子抓長蟲玩兒,為了解饞,甚至會把抓來的蛇烤了吃。

不過,一般被大人發現了,肯定會挨打。

對於當地人來說,白河堤並不是特別危險。

主要是徐小芷這個城裡來的傻丫頭沒見過世面,當自己郊遊去了,馬馬虎虎的,才會被毒物擦傷。

她這種其實還算是輕的。

秋天的時候,有的樹上會生一些樹辣子,就是刺蛾的幼蟲,一種特別鮮艷的毛毛蟲。

被那玩意兒蹭一下,非得疼你個兩三天不可。

又疼又癢,簡直比被容嬤嬤針扎還難受。

不一會兒,四丫和於華就匆匆忙忙的趕回來了,一人抓著一把青草,手掌都被染成了藍色。

「哥,這玩意兒咋用?」

「清洗一下,擱碗里搗成汁兒,拿過來給你小芷姐塗抹在身上,餘下的口服。」

王承舟見不方便自己動手,便在一旁指點著,「服用個兩三次,就好了。」

「《本草經集注》中說它能夠『解諸毒』,效力很強。」

「甚至連狼毒草和烏頭鹼都不在話下,區區蟲蛇咬傷,不算什麼。」

幾人一聽,終於鬆了口氣。

四丫瞪著大眼睛,看著手裡的草藥,陷入了沉思。

想不到一株染布的野草,竟然有如此厲害的功效。

李玉珠站在院子里,聽到裡面的交談,不由得鬆了口氣。

幾個嬸子甚至還開起了玩笑,「老李,別說,你家王承舟跟徐知青還挺有緣分的。」

「算一算,這都是第二次救她了吧?」

「嘖嘖嘖,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有緣千里一線牽。而且,倆人年紀性格都挺合適的,你這心裡就沒啥想法?」

見著幾個老娘們兒擠眉弄眼的,李玉珠探著頭,往屋子裡瞅了一眼,嘴角禁不住泛起了笑容。

可還是故作為難的搖了搖頭,嘆道:

「看你們說的,好像娶媳婦兒跟喝水似的簡單。」

「人家徐知青可是城裡來的,咋可能看得上咱這窮山溝溝里的人家?」

「就俺這三間土胚房,哪個姑娘看見了不得搖頭呀?現在說這個,還太遠啦!」

幾人一起笑了起來。

也就沒往下面說了。

一場小風波就這樣過去了。

倒是徐小芷,野菜沒挖到多少,自己還被折騰了一頓,慘兮兮的。

王承舟實在不忍,便把採回來的雷公菜分了一些給她。

看著一竹籃子木耳似的東西,一家人都很稀奇。

老墳地位置偏僻,除了燒紙錢,基本上沒人會去。

而且,雷公菜這種東西只有下雨了之後才有,一般人沒見過也正常。

聽王承舟把它誇得都上天了,四丫禁不住咽了下口水,急匆匆的就開始準備午飯。

把從河套里挖回來的水菠菜用紅薯面拌了,擱鍋上蒸。

雷公菜和水芹菜淘洗了一下,切吧切吧,加了一丁點兒的白米,熬成了粥。

別說,這玩意兒蛋白質含量很高,聞起來香撲撲的。

「王承舟在家嗎?」

一家人正高興,外面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李玉珠愣了一下,大中午的,咋會有人找上門?

經過上次的事情,一家人心有餘悸,警惕了許多。

王紅河按了一下自己兒子,當先走了出去,望著門口喊了一句,「誰呀?」

「是我。」

外面的傢伙也是憨,跟誰認識他似的,連個名字都不說。

「你是誰?」

見來人沒有穿制服,王紅河鬆了口氣。

可看著面前又黑又瘦的年輕人,很是詫異。對他一點兒印象都沒有,肯定不是王家村的人。

「叔,我叫楊二龍。」

「是你?」

聽到他的介紹,王承舟連忙走了出來。

「是我是我。」

楊二龍見到他,很是興奮,舉著布兜就遞了過來,「王承舟,我來給你送點兒東西。」

一股子血腥味兒傳來,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

王承舟皺著眉頭,沒有去接。

楊二龍立刻就急了,緊走幾步,硬往他懷裡塞,「拿著拿著,這可是我守了好幾天才逮到的。」

「我沒有工具抓,偷摸用菜刀砸死的。」

「這玩意兒燉著吃可香了,俺爹活著的時候,我吃過一次,那味道,我現在還記著呢。」

王承舟皺著眉頭。

楊二龍把布兜放在地上,雙手探進去,掏出了一隻錦雞來。

個頭兒不小,足有好幾斤。

尾巴上拖著好看的長翎,五顏六色的,十分鮮艷。

只是脖子扭曲著,歪在一旁,上面有一道明顯的傷口,鮮血把羽毛都染紅了。

「野雞?!」

王承舟哭笑不得,還以為是啥玩意兒。

畢竟,這小子有前科。

生怕他弄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來嚇唬自己。

不過,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錦雞又名雉雞,其實就是野雞。

這玩意兒確實很美味,但是,在缺少工具的情況下,很難抓。

後世,中原地區有些傻了吧唧的鬼火少年,秋收之後,總是喜歡騎著摩托,在田野裡頭追逐這玩意兒。

野雞雖然會飛,但是飛的距離有限。

秋天的時候,地裡頭沒了莊稼,十分空曠。

只要不可惜自己的摩托車,耗費些油錢,總是能追上的。

但是,與付出的代價相比,一兩隻野雞實在是太不划算了。

除了剛成年的毛頭小子,願意干那種傻事兒的人不多。

不過,古時候有種說法,叫「天上龍肉地上驢肉」,有些人說,所謂的龍肉其實就是錦雞肉。

見他費勁巴拉的提著這玩意兒給自己送過來,王承舟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是提醒自己給他母親治眼睛呢。

楊二龍這人性子古怪,估計是害怕直接催促,惹煩了自己,所以,才一聲不吭的送來只野雞。

這份兒卑微的心思著實讓人感動。

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兒,求人的時候,才學得如此謹小慎微。

當即,心裡多少有點兒可憐他。

但是,也不能挑明,免得傷了他的自尊心。

只是笑著推了回去,隨口道:

「二龍,這我可不能要。」

「野雞可是稀罕物,不太好抓,你費了那麼大的勁,憑白讓我吃了算什麼?」

「兄弟不是這樣處的。」

楊二龍見狀,瞪著眼,使勁兒往回推,「啥不能要,你拿著!我就是給你的。」

這傢伙,二愣子勁兒上來了,憋的一張臉通紅,非要把東西留下。

「二龍,你咋怎不懂事!」

王承舟板著臉,佯裝生氣了,「你娘的眼睛不是看不見嗎?」

「這東西應該拿回去做給她吃,野雞營養豐富,吃了對眼睛好!」

「過兩天我就準備去你家了,等我把你娘的眼睛治好了,再表示心意也不晚。」

楊二龍一聽,咧著嘴,笑了起來。

手上卻推得更賣力了,嘻了一聲,「王承舟,你凈騙我,野雞肉咋可能治眼睛。」

「你拿著!」

「俺家裡窮,沒錢給你出診金,這玩意兒就是我的心意,你再這樣,就是看不起人了。」

碰上這樣的人,王承舟真是無奈了。

心裡一動,當即回身喊道:「四丫,把雷公菜提出來。」

王愛朵早躲在旁邊看兩人撕扯呢。

聞言,麻利的提著竹籃走了出來,笑嘻嘻的喊了一句,「哥,給!」

王承舟拿過布兜,直接給他塞滿了。

而後,遞了過去,「咱們都是窮苦人,沒啥值錢的東西,就講究個來往。」

「野雞是你的心意,我領了,這些野菜是我的心意,你收下。」

「容我準備一下,明天上午,就去你家。」

楊二龍雙手接過布兜,咧著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低著頭,好一會兒才又笑了起來,眼中帶淚,「王承舟,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是個好人!」

「行了,別矯情了。」

王承舟拍了拍他。

楊二龍深吸了口氣,仰著臉兒道:「中,王承舟,明天我在家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