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剛剛蒙蒙亮。
陸恆躡手躡腳的從床上起來，看著熟睡的林素，微微一笑。
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便去了外面。
一番洗漱之後，來到衣帽間，對著鏡子，陸恆有條不紊的穿著衣服。
黑色西褲、白牛津紡襯衫、配上一雙棕色皮鞋。
扭了扭手上的腕錶，陸恆看著鏡中的自己。
「還行，挺精神。」
回到卧室看了一眼，陸恆一身輕鬆的出門。
到樓下，陳先芝已經恭候在旁，陸恆一邊走近，他一邊為陸恆拉開車門。
車中，楚易已經在主駕駛就位，等陳先芝也進入系好安全帶後，便平穩起步。
「早上好啊，昨晚休息得怎麼樣？」
「還可以。」
「還行。」
陸恆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景色，隨口問道：「這車是柚子科技那邊安排的？」
楚易知道是在問自己，畢竟這車是他一大早開過來的，於是連忙回答道：
「薛總安排的，指定的是接待貴賓的專車。」
陸恆笑了笑，薛鳴行倒也有心，自己來一次，就專門安排一次豪車，生怕自己對他有什麼不滿。
這次出差只有短短三天行程預算，如果這邊結束得快就去創世紀那邊看一看，如果慢的話，肯定得拖到明天去。
也正是如此，陸恆除了帶上兩個保鏢，就沒帶其他人，歐陽芳也沒跟過來。
陸恆自己估算著行程，上午開始融資會談，各方應該都能準時到達。
如果李響能說服澳洲電信那邊，那麼汽車之家這裡的談判就不存在什麼問題。
陽光保險那裡也不用太糾結，按照之前約定好的來就OK。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中國平安這邊了。
陸恆摩挲著下巴，皺眉沉思，也不知道平安的底線到底在哪裡。
如果談不攏的話，那這事可能就又有其他變數了。
二十分鐘都不到，便抵達柚子科技。
薛鳴行恰在此時抵達，剛好與陸恆碰了個面。
薛鳴行驚訝的走過來：「董事長起這麼早啊！」
陸恆伸了個懶腰，今天要參加會議，沒來得及晨練，身體沒舒展開，頗有點倦意。
「還好吧，想著今天把事情快點解決了，我也好回去。崇慶那邊，還有著一大攤子事在等我處理。」
看了一眼精神抖擻，沒有絲毫疲倦的薛鳴行，陸恆微微一笑。
「你起得也挺早的嗎？」
薛鳴行一邊陪著陸恆進入大廈，一邊笑道：「這不已經習慣了嗎，平常都這個點來上班。」
陸恆點了點頭，從勤奮努力的角度來講，恆成系的上上下下都足夠勤奮。
這點從趙京、薛鳴行等人的上下班時間來看就可以看出來，永遠都是公司來得最早那一批人，走得也是最晚。
可能也是跟公司才開幾年有關，大家都充滿了鬥志，準備干一番事業。
不像一些老企業，暮氣沉沉，上班懶散，下班踴躍。
似乎，除了自己這個老闆不準時上下班之外，其他人都比自己規矩一些。
陸恆笑了笑，這也算是上位者的特權之一吧！
進入柚子科技，提前到的已經有一部分員工了，見到打卡的薛鳴行以及走在前面的陸恆，紛紛向他們問好。
裡面也有新員工，第一次見到陸恆，忐忑之餘，眼角帶著好奇的神色。
「陸董，你還沒吃早飯吧？」薛鳴行關切的看過來。
陸恆摸了摸肚子，還真有點餓。
昨晚光顧著喝酒聊天去了，菜沒怎麼吃，回去之後沒想著吃夜宵，此刻倒是飢腸轆轆。
薛鳴行意會，揮手招過自己的助理，低聲吩咐了幾句。
在柚子科技，陸恆是有屬於自己辦公室的，這是當初才成立的時候就保留的房間。
陸恆不在的時候，也只有恆成的人力資源總監陳紫陽借用過，她那時候來這邊幫忙搭建人事部門，使用的就是陸恆的辦公室。
陸恆剛坐下，還沒來得及打量房間布置，薛鳴行就敲門進來。
「陸董，這是今天要與會的三方負責人名單，你過目一下。」
陸恆接過名單，第一個他自然認識，可不就是李響嗎。
後面兩個，一男一女。
陽光保險派出的是他們車險部門的總經理，一個地中海男人，叫張振平，相片上的他掛著貌似憨厚的笑容。
「六三年生，這都四十七歲了，年紀夠大啊！」
薛鳴行點頭道：「是挺大的，不過在外界對他評價挺高的，處事圓滑，八面逢迎。」
陸恆輕笑，「這我知道，以前接觸過。只是沒想到，這次陽光保險會把他給派過來，倒是挺重視這次融資的。」
聽到陸恆接觸過，薛鳴行驚訝了一下，不過轉念一想，也就釋然。
「陽光車險這邊算是他一手打造起來的，和恆成集團接觸最多。這次派他過來，可能也是想著順順利利的達成合作吧！」
陸恆嗯了一聲，轉頭看向中國平安方面，卻是一個較為年輕的女子。
看到是女人，陸恆就有些頭痛了。
生意場裡面，能做到高層位置的女性，大多不好對付，尤其是這種看起來還比較年輕的。
就陸恆一直以來的接觸，不管是早期北京現代的區域經理蕭菲菲，還是曾經簡單接觸的支付寶總裁彭蕾，亦或者一直對自己死纏爛打的徐欣。
她們各自的工作能力，都極為強悍。
若是與人相處如沐春風，或是心思敏捷頭腦冷靜，亦或者眼光獨到鍥而不捨。
總之沒一個好相與的！
如今在自己最擔心的平安這邊，出現了一個女人。
僅僅只是想一想就知道，肯定不可能是那種走後門上位的花瓶。
「程歡，八一年生人，才二十九歲，年紀輕輕卻擔任平安信託副總裁，同時兼任汽車投資部總經理。嘖嘖，這兩個頭銜在手，而且是投資部門出來的……老薛，你那裡有她過往履歷嗎？」
薛鳴行尷尬的搓了搓手，「沒有，她的履歷很少，就這些還是儘可能收集到的。我昨晚又託人查了查，額外查到點東西。她好像是華爾街那邊回來，然後主導了一次國際融資項目，因此才獲得了單獨領軍汽車投資部的機會。」
說這話的時候，薛鳴行內心很不安。
華爾街那邊從不缺少天才，這個程歡是從那邊回來的，而且還能主導一次國際融資項目，能力定然十分出眾。
如今又是單獨領軍，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怕是這第一把火就要燒到柚子科技身上。
然而在薛鳴行注視中，陸恆反倒是笑了出來。
薛鳴行疑惑的看著陸恆，不知道他因何而笑。
這時候助理把早餐買回來了，打斷了薛鳴行想問的話。
陸恆接過簡單卻豐盛的早餐，一邊吃，一邊看著程歡那份資料，嘴角的笑意止不住。
「陸董，你之前說對平安的條件不能妥協，可這個女人一看就不是好易於的主兒，今天可別談崩了啊！」
陸恆搖了搖頭，輕笑道：「放心吧，談不崩，這個女人應該沒有想像中難對付。」
「哦？為何？看收集到的資料，應該很有能力啊！」
陸恆撇了撇嘴，不屑地笑道：「或許真的很有能力吧，如果真的按照你收集到的資料來判斷，她的能力毋庸置疑。」
「那？」
「可是她的能力在國內可能並不是很能發揮出來，這是中國，不是華爾街，也並不是歐美國家。我們的商業規則，商業談判，可能她並不熟悉。」
陸恆自通道，指著資料上那個成功主導中國平安國際融資的履歷說道：「她能主導這個項目，應該是跟她豐富的六年華爾街工作經驗有關。可這一次，她面對的融資項目，是針對國內，或許她這把火壓根燒不起來。」
薛鳴行發覷，似乎陸恆說的，真有點道理。
陸恆慢條斯理的吃著早餐，心中安定不少。
類似名單上程歡這種人才，他其實見過不少，譬如他的頭號大將趙京，又譬如陳紫陽，甚至更好的例子陳鷗。
接觸得越多，他就越對國外歸來的高級人才越了解。
這些人，能力肯定有，甚至非常強，但是在不熟悉市場情況下，大多很難施展開手腳。
趙京曾在諸多世界五百強企業工作過，回國後，卻很難找到適合自己的公司，最後萬般無奈下，才選擇了尚未起步的恆成集團。
陳紫陽不多說，人力資源這玩意兒在國外才玩得轉，國內大多將其當做與人事部門等同的職能部門而已。
若不是恆成對這方面有很高的需求，且趙京擅於使用這方面人才，陳紫陽指不定這時候在哪裡呢。
而到陳鷗這裡的時候，就更慘了。
拿著項目回國，找不到投資。
即便陸恆給他們投資了，第一個項目也是以極其慘淡的結局收場。
當然，他們在一番磨礪之後，逐漸熟悉了國內市場，那種強悍的工作能力也逐漸發揮出來。
可這也是需要一定時間的啊！
就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來看，這個名叫程歡的年輕女人，很明顯還沒有這個時間。
她主導的第一個項目是國際融資，投資柚子科技，分明才是她第一次接手國內項目。
「呵呵，這次我就讓她好好熟悉一下國內的商業融資是怎麼做的。」
陸恆心中笑了笑，對準備離開的薛鳴行打了個招呼。
「老薛，把今天的融資會議分開。」
薛鳴行疑惑道：「不一起談嗎？」
「難道之前你們接觸的時候是一起談的？」
「這倒不是，不過定好了今天一起談來著，融資合同也準備多方共同簽署。」
陸恆不輕不重的拍了拍桌子，沉聲道：「這次融資，主導方是我們，最後怎麼談，由我們來決定！」
薛鳴行愣了一下，隨即臉現羞愧，他還真有點沒意識到這個問題。
「嗯，我懂了，現在就去通知他們。」
陸恆抬手，「不用通知，等他們來了再說！」
薛鳴行眨了眨眼，不太理解陸恆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