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公元前五世紀的牛爺爺
「證書？我沒有那種東西。」
老太太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有那麼一瞬間，張揚還以為自己失算了。
沒想到對方最後，還是從兜里掏出了一張紙。
沒有博物館的證書，但是有海林博物館的「藏品出庫確認單」。
這種單據一般不需要張揚過目，但他看著單據上簽名的「何志勇」三個字，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不是何館員嗎？
難道他就是那個內鬼？
但現在明顯不是抓內鬼的場合，他得先跟老太太把話說清楚。
「阿姨，您這件東西，是現代的仿品。」
「可這是博物館的東西啊，單據都在呢！」
「這單據，應該也有點問題。」張揚有些無奈的回答道。
真品的野豬陶塑，究竟還在不在館裡？
張揚現在心裡也沒底了。
但老太太這件東西，的的確確是仿品。
貨都是假的了，那單據多少也有點問題。
「這可是海林博物館以前的藏品，你這個專家，怎麼看的啊，這能是假的？」
「我剛才鑒定那個金色的印章的時候，你沒看見嗎？」張揚反問對方。
「沒看見吶，剛才那個女的身上一股味兒，我都沒敢往前走。」老太太一臉鄙夷的說道。
「這倒是。那我再說一遍吧。」
張揚輕輕嘆了口氣，又拿了一張自己的名片出來。
從副館長的名片做出來到現在，今天是發得最勤快的一天。
老太太看到名片後的反應，要比第一位寶友強不少。
她沒有太多疑惑，反倒想找張揚的漏洞反駁他。
而且還真讓她找到了。
「你這個海林博物館的副館長，是什麼時候當上的？」老太太的琢磨著問道。
張揚想了一下，回答說：
「正式入職大概是六月下旬。」
「那你管不著我。」
老太太搖搖頭，手按著她拿出來的出庫確認單，指著上面簽單的日期說：
「這件寶貝，三月份就到我手上了。」
【本朝的劍想斬前朝的官？】
【怎麼現在全是仿博物館裡的贗品啊】
【我突然覺得主播的博物館，好像也不那麼正經的樣子】
「阿姨，你要這麼說的話……」
那確實沒法解釋。
總不能當場打電話質問何館員吧？萬一他真是內鬼，不就打草驚蛇了？
張揚笑了笑，扭頭小聲跟旁邊的工作人員說：
「把這位阿姨也帶去報案吧，跟民警說一聲，辛苦了。」
「好的。」
工作人員在旁邊已經看懂了，笑著站起來：
「阿姨您這邊請，我們去登記一下。」
「登記什麼？」老太太很警惕的看向張揚。
「去核對一下，這張單據是不是真的。」張揚回答道：「如果是真的，我們獎勵您兩萬元現金大獎！」
「當場兌現的那種！」
聽到能拿大獎，老太太兩眼放光。
趕緊收拾起桌上的陶器，生怕自己的動作慢了。
……
「是只要真品就有獎，還是必須是博物館裡出來的真品才有獎啊？」
後面跟上來鑒寶的中年男人，看著老太太的背影，向張揚打聽道。
還在排隊的寶友們也圍上來，他們都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沒有獎啊？哪有獎？」張揚疑惑的攤了攤手。
「剛才那位老太太她不是……」
「哦，她啊，她那件藏品，100%是假的，我當然敢說這話啦。」
張揚沖寶友露出一個「你懂的」笑容。
寶友果然懂了。
他掏出一面銀白色的圓鏡，放到了桌面上：
「那老師您幫忙看看我這件，贗品！」
「嗯？贗品？」
寶友的算盤珠子崩了張揚一臉。
不過聽他這話的意思，好像對這面鏡子很自信。
「唐代的狻猊葡萄鏡？」
張揚看著鏡背上的紋飾，耀眼的銀色有點晃眼。
不過臉像小獅子、背上還有翅膀的異獸，只能是狻猊。
狻猊葡萄紋，剛好也是唐代銅鏡中最為流行的款式。
這點沒問題。
那背後的銀色，自然就是銅鏡包漿中，最為絢麗的【水銀沁】了。
「東西的品相不錯啊。」張揚滿意的點了點頭。
會出現水銀沁，一般是因為青銅的含錫量很高。
而且要在很特殊的地下環境里才能形成，和黑漆古是同一級別的包漿，稀少且昂貴。
像寶友這件，背面像剛鑄造出來的銀鏡一樣亮白，更是少之又少。
「這是我家裡祖傳的寶貝。」
寶友介紹起了東西的來歷。
「哦？祖傳的。」
張揚點點頭，嘴角抑制不住的揚起了一點弧度。
水銀沁說白了也是一種「銹」，不埋個幾百年，不會有這麼好的效果。
祖傳？應該說是祖上挖出來的才對。
不過應該挖出來有些年頭了，鏡子邊緣有明顯的把玩痕迹。
張揚給直播間的觀眾們展示了一下，接著告訴寶友：
「東西沒問題，是唐代的真品。您可以繼續保存，好好收藏。」
「那價格呢？」寶友問。
這類問題太多了，張揚懶得回答。
他指了指自己鑒定台隔壁的桌面。
上面有列印出來的「拍賣須知」，以及對應的法律條文，解釋了哪些文物不能交易。
寶友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轉回頭說：
「老師，我不識字，您能幫忙念一下那上面寫的是啥嗎？」
拿著最新款的Mate60說自己不識字……
好好好，這樣玩是吧？
張揚完全不慌：
「那邊有個二維碼，你掃一下，有視頻講解。」
「我，不會掃碼……」
寶友還想杠，卻被人從身後拍了拍肩膀。
排在他身後的大爺仗義執言：
「小夥子，我剛才看你用手機炒股來著，原來不會掃碼嗎？」
「那我教你呀？你看，先打開這個軟體……」
大爺真在眾目睽睽下教起來了。
中年男人哪遭得住這樣的事兒，趕緊收拾東西跑路。
……
「專家你好，我這裡的東西有點雜，可能要浪費您一點時間。」
大爺看起來六十歲左右，頭髮有些花白，但目光炯炯有神，看起來精神頭十足。
他的藏品都放在一個老式的手提箱里，張揚簡單看了一下，就這個箱子，都是二十幾年前的老物件了。
箱子打開後，裡面兩邊放著一些小器型的金屬器物，中間用厚厚的海綿隔開。
「老師想先從哪個看起？」大爺問張揚。
「就這件牛爺爺吧。」
張揚指著一件和拳頭差不多大的青銅飾物說道。
為什麼選這件？因為它長的太扎眼了。
雕刻的是一張老人的臉，長長的絡腮鬍，頭兩邊長著圓柱形的角。
牛爺爺是更適合零零後的叫法，如果是八零後的話，應該叫它牛魔王。
但如果是遊戲玩家，也可能稱呼它為德魯伊。
而他真正的身份是：
「名稱：西勒諾斯頭雕飾物」
「生產時間：公元前551年」
「詳細信息：這是一件古希臘青銅容器上的紋飾，雕刻的是森林之神西勒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