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天機教主,蟾戾!太玄和尚!

正文卷

第331章 天機教主,蟾戾!太玄和尚!

恢複原樣的陰府廟中,崔炎良盤坐在蒲團上,王惡與他對坐,臉色有些難看。

一般而言,修行道術的這些道士,重神魂而輕體魄,他從未見過體魄強橫到這麼恐怖的人。

他幼年時,不到兩歲,就已經能夠徒手擊殺獅虎,少年時,不到七歲,就可以下水撕裂黑龍。

之前那些前來挑釁的修行者,想要作惡的邪修,更是被他一兩拳,錘殺了一批又一批。

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如此乾脆的落敗。

這讓他心中,根本無法平靜。

但敗了就是敗了,他也沒有辯駁什麼。

「說吧,你為何對這些民眾,怨氣如此之深?」

「而既然怨氣如此深厚,又為何還要庇護他們?」

崔炎良沒有提之前賭約的事情,轉而詢問道。

他雖然不精通占卜推演,但以他此時的境界,自然也有部分預知的能力。

只是,他想要聽聽這王惡的說辭。

「一些忘恩負義之輩,如何能入得了王某之眼?」

王惡深吸一口氣,冷笑一聲,開始訴說道。

他出生於附近的村莊,幼年時,靈智混沌,父母雙亡,即便他天賦異稟,神力無雙,也幾次差點被這些村民,活活打死。

村中無落腳之地,逼迫的他小小年紀,就露宿陰府廟。

「我那時,靈智混沌,不知善惡是非,卻也知道好與壞,這陰府廟年久失修,早已無人照料,我住在此地,就每日收抬打掃,也會虔誠叩拜……」

「老府主可憐我年幼,每日都會指點我,施加了一些氣運,灌注在我身上。」

「所以,無論我是去江邊還是山林,都有收穫,自己養活了自己……」

王惡平靜的訴說著。

他心境似乎沒有什麼波動,但他的聲音,著實夠大,平靜開口,比旁人歇斯底里的大吼聲,還要大上十倍不止。

崔炎良神色如常,一眾甲士,卻有些忍不住了。

紛紛搖頭,退出了陰府廟。

他們對於這傻大個的故事,可不感什麼興趣。

「你來時,陰府廟已經荒廢,而老府主還在?」

崔炎良插了一句。

五年前,陰司道人與歸塵教的戰鬥,波及到了幾乎整個大禹,所有道人,都不能置身事外。

想必這座陰府廟的破敗,就是在那時候了。

「何止是破敗!?」

王惡突然間心中生怒,拔高的聲音,震的陰府廟不停搖晃:

「這些忘恩負義的東西,搗毀了乾爹的神像,用糞水澆灌,毀了整個陰府廟,乾爹之死,與他們脫不了干係!」

「只恨我晚生了五年,否則,一定要將那些該死的狗東西,一個個全都捏死在糞坑裡!」

他一怒,四周的溫度,都提升了不少,虛空之中,頓時出現一道道宛如大火炙烤的赤紅之色。

讓門外的一眾甲士,暗暗皺眉。

「乾爹?」

崔炎良卻是心中一動。

「是,乾爹。」

提起乾爹,王惡的面色,少見的柔和了幾分。

「乾爹不喜歡那些人,求神拜佛,遭逢那場巨變之後,更是不受任何人的香火跪拜。」

「雖然仍庇護此地,卻也不再回應任何人的香火祈求,我祭拜了多年,他也只把我當兒子,而不是信徒……」

王惡陷入了回憶,聲音也低落了下來。

老府主對他恩情深重,為他洗滌血脈,為他開啟了心智,梳理了他混沌的靈智,可以說是再生父母,也是他這一輩子,唯一一個對他好的人。

「可惜了……」

崔炎良微微嘆了口氣。

五年里,他見了太多的道人,有作惡多端,圈養信眾的,有坐視妖鬼橫行,高高在上的。

也有心灰意冷,封閉自身於香火世界,慢慢等死的。

更有一批,怒化妖鬼的……

陰司道人,勝了歸塵教,卻勝不過萬民之心。

五年前的一場大亂,徹底毀了流傳幾千年的陰司神職體系。

「乾爹死前,要我守孝五年,庇護此地民眾,五年來,我殺妖鬼,斬邪斬魔,卻唯獨不受他們的香火!」

「守孝期滿後,哪怕他們全部都死絕,我也不管了!」

王惡冷冷的說著:

「還有三個月,守孝期滿,到那時,我自會背著乾爹的神像離去,你們也好,之前那些邪修,神秘人也罷。」

「想要幹什麼,都隨你們吧!」

說完,王惡站起身來。

他取出三炷香,一一點燃,插在了神像之前的香爐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

這時,靜靜傾聽的金雲峰,才突然開口道:

「神秘人?什麼樣的神秘人?」

邪修會來此地,他並不意外。

五年里,他們推行新法,以蘇白推演出來的神道種子,分發給了諸位道人。

讓他們化作山神土地,河神,海神,將大禹境內的大部分邪修,全都驅趕了出來。

他們逃到極東之地,並不讓人意外。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道士,看上去慈悲善目,實則,十分危險……」

王惡站起身子,神色有些凝重: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吃虧……」

說著,他看了一眼崔炎良。

意思是,這是他第二次吃虧。

「鬚髮皆白的老道士?」

崔炎良自語了一句,緩緩抬首,於虛空之中,划出一道半圓。

嗡!

淡淡的流光,從虛空之中浮現。

半圓擴散至一人高低,白光閃爍之間,顯現出了一幕景象來。

王惡和金雲峰,紛紛抬眼看去。

只見那玄光鏡上的漣漪,緩緩平復之後,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道士,站在靈州大地上,映入三人的眼帘。

「就是他!」

王惡眸子瞪大,雙拳不由握緊。

那老道士,看起來慈悲善目,道袍纖塵不染,一雙眸子,幽深平和。

而在三人看到他的時候。

此人似乎也有所察覺,抬眼看向了玄光鏡,準確的說,是看向了崔炎良:

「崔小友,好久不見了。」

「天機教主!」

金雲峰猛然一驚,認出了玄光鏡中的老道士。

他雖然未曾見過這位天機教主,但也不會不認得此人。

畢竟,這位可是天機教之主。

而這老道士,可是當今活的最久的羽化真人。

只是,此人向來低調,五年里,根本沒有與他們有過對抗,其麾下的勢力天機教,早在第一時間就撤離了。

「果然是你。「

崔炎良眼皮一抬,似乎並不意外,淡淡的說道。

「聽聞這五年里,道長一直在尋找七雄三戾的蹤跡,此時出現在這裡。」

「那麼七雄三戾,是在靈州?」

自己還未踏入修行界時,這位已經是成名已久的羽化真人了,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但真面對這位時,他卻發現自己心中,並沒有半點觸動,平靜至極。

世間之事,就是這麼奇妙。

「僅僅五年而已,真是不可思議。」

玄光鏡那頭,天機教主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感概。

他看著此時的崔炎良,好像看到了五年之前的那位白衣青年。

師如此,徒仍如此。

這讓他如何不生出感概?

這樣的進步,他已經數萬年,都沒有看到過了。

感嘆之後,天機教主看向崔炎良,微微點頭:

「你說的不錯,蟾戾,就在靈州。」

「蟾戾,在靈州?」

金雲峰心頭一震。

崔炎良也是皺眉。

「若非如此,此人,又如何能夠有這麼可怕的體魄?」

天機教主,眸光幽幽,看向了王惡。

「世間固然有天賦異稟之人,但又怎麼可能達到這般非人的程度?」

「古往今來,能有這般天賦者,往往都與七雄三戾有關,見到此人的時候,崔小友應當也預料到了吧。」

崔炎良不置可否。

實則,他也早有預料了。

天地間,有天生靈慧過目不忘者,有天生神力,能舉鼎碎石者,但是,類似王惡這種,已經脫離了天賦異稟的範疇。

要知道,天下九成九的修行者,窮盡畢生去修鍊,都不可能煉出這麼恐怖的體魄。

王惡卻是忍不住了:

「老雜毛,你給我說清楚了,什麼七雄三戾?老子怎麼就不是人了?」

「若是人,你怎麼可能和那天煞孤星一樣,先剋死同胞兩個兄弟,又剋死了父母?」

天機教主,微微嘆息:

「你所在陰府廟的老府主,若非是為你點開心智,梳理血脈,只怕還有百年可活。」

「可惜,可嘆……」

「我殺了你!」

王惡再也忍不住了,桌椅般大小的大手,猛然間捏緊,重重一拳,轟擊在了玄光鏡上。

轟隆隆!

玄光鏡那頭,天機教主,拂袖將轟來的拳勁,挪移開來。

在他身後,大地崩碎,土石四散,灰塵盪起如龍,直衝天際!

地面上,一道足有三四丈寬的粗大裂隙,遠遠擴散,直到肉眼不可見之地,不知是幾里,還是幾十里。

「不要出手!」

金雲峰心中一震,踏步就按在了王惡的肩頭。

但下一瞬,一道平靜的聲音,回蕩在了陰府廟中:

「徒有幾分蠻力,幾分血脈神通而已,縱然與七雄三戾有關,又怎能傷及老道?」

隨聲而來的,是一隻從容穿透虛空,從玄光鏡中探出的白皙手掌!

啪!

其五指大張,捏住了王惡粗大的手臂。

天機教主,平淡開口:

「崔小友,我算出此人,與你有師徒之緣,就以此人的性命,換你出手一次。」

「如何?」

砰!

虛空震蕩,漣漪擴散八方,如浪翻湧!

陰府廟的龐大屋頂,被整個掀飛了出去。

在王惡的怒吼聲中,那隻手掌陡然間發力,硬生生的將那王惡魁梧雄壯的身軀,拉入了玄光鏡中!

「休想!」

金雲峰發出一聲怒斥,渾身水晶般的骨架,迸發出了一道璀璨的金色神光,巨力勃發之下,就要將王惡拉回來。

但不等兩人,隔空發力。

金雲峰只覺身後巨力涌動,猝不及防之下,也被拉入了玄光鏡中。

他驀然回首,就見崔炎良不急不緩的收回手臂,從容的踏步,主動邁入玄光鏡中:

「出手可以,至於交換?」

「卻是不行。」

……

天下修行者,無人不知七雄三戾,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十頭天生的大妖鬼,才是古今以來,所有修行人的真正目標。

不死不滅,亘古永存!

這才是真正的史書,烙印了一切歲月。

五年來,崔炎良聽說過太多有關七雄三戾的傳言,自然也很感興趣。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七雄三戾,事關重大,若是任由其脫困,將是蒼生大劫,沒有人能夠置身事外。

呼!

群山之間,虛空中泛起各色光華,點點漣漪擴散之間,崔炎良踏步而出,抬手按住了,正要暴怒而起的王惡肩膀。

王惡的心頭,本來怒火正旺,被崔炎良輕輕一按肩膀,心中頓時火氣全消,一道平和的氣場,頓時充斥全身。

崔炎良單手背負,環顧四周群山。

只見山川秀麗,林木遍地,飄渺的水霧,繚繞在山嶽之間。

恍如仙境。

但在他的眸光之中,此處蘊含著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怖氣息。

天機教主,盤膝坐於一株老樹之下,左右無人,神色平靜。

崔炎良收斂眸光,淡淡開口:

「此處風水極好,群山簇擁,地脈隆起,更有柔水環繞,潺潺流淌,更平添了幾分氣象,本是個好所在。」

「可惜……」

「任由此地千般好,與七雄三戾沾邊,就再也不好了。」

「五年來,聽聞太多有關小友的事迹,今日一見,果然有尊師之風。」

天機教主,微微感嘆了一聲:

「也難怪太玄道友,會對你念念不忘了……」

「太玄?」

金雲峰的眼眶中,鬼火一閃。

只見群山之間,如龍蜿蜒的大江之上。

一位披著血色袈裟的中年和尚,踏步而來。

其踩踏在江水之上,血紅袈裟,被江風吹動,半邊裸露在外的古銅色肩膀上,隱約可見一道,赤紅如龍的紋身。

「太玄和尚,你也來了?」

崔炎良抬眼看去,似乎有些驚訝,又似乎早有所知。

來人名為太玄,是大禹青州遮雲寺的當代活佛,突破羽化,已有三百多年。

遮雲寺,乃是往生院的一尊叛僧所立,傳承至今,已有數千年了。

只是不同於往生院,這遮雲寺行事霸道,殺伐凌厲,動輒滅人滿門。

妖也殺,人也殺。

好也殺,壞也殺!

但凡與之為敵,必將無所不用其極,名為佛門,實則是十足的邪道門派!

他推行新法的這五年里,數次生死危機,都與這太玄所在的遮雲寺有關。

準確來說,就是這位太玄老和尚,暗中下手。

直到兩年前,他獲得了一門大機緣,頓悟一場,在雷法上有所成就之後,將其重創,對方才偃旗息鼓。

太玄和尚,披著血色袈裟,皮笑肉不笑的沙啞開口道:

「崔炎良,許久不見,你還沒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