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大能洞府，紀元輪迴！
長生！不死不滅！
此乃修行之人，一切慾望的盡頭。
正道，魔道，大夏皇朝，大禹仙朝，乃至整座世界，甚至是其他更多的世界。
但凡修行者，絕對無法避免的，就是這個話題。
畢竟，死都死了，又談什麼修行？
長生，永生，不滅，不朽，永恆……
修行者的慾望，遠比凡俗之輩，超出成千上萬倍。
他不會低估羽化，卻也並不認為羽化境強者，就沒有了慾望。
越是活得久，就越是不想死。
這是一條亘古不變的真理。
蘇白話音未落，天雲子的臉色就變了，笑容變得有些勉強、生硬。
這種事，的確無法反駁。
天機教主的壽命，已經不多了，日薄西山，這是鐵一樣的事實。
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經成就羽化，沒人會肯定，他還能繼續活過千年。
也沒人認為，他不想繼續活下去。
「呼！」
此時，天雲子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拂袖離去的心思，再次開口道：
「老師的心思，做弟子的也不好揣測，但家師心懷天下，此番舉措，肯定不會是為了一己私慾！」
「隨著時間的流逝，人心千變萬化，也許當初心懷天下，但現在，卻變得極端自利，也說不定。」
「此事，誰又能說得准？」
蘇白慢悠悠的，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觀看了這麼多刑犯的記憶，他自然對此事，也有一定的發言權。
在他觀看的無數記憶中，有的刑犯，可能原本修行的時候，心中的願景，是當一個行俠仗義的俠客。
身騎白馬，沐浴清風，仗劍走天涯。
除盡天下不平事，斬盡天下作惡魔！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所見所聞，所觀所想，開始重塑三觀，乃至於漸漸扭曲了心靈。
最終，少年的劍丟了，馬殺了，心冷了，理想沒了。
人也變了。
這就是現實，既冰冷，又殘酷。
「話不投機半句多，前輩，有緣再會吧！」
天雲子不再多言，沉聲說了一句，便拱手起身，踏步破空離去。
等到離開章雲城，他才猛然間驚醒過來。
「不對！這是我徒弟的地盤，憑什麼是我走？」
但走都走了，哪裡還有折返的道理？
他只能面色頹然的一甩袖子，嘆氣離開。
「前輩，你為什麼不答應他呢？那歸塵教主，這麼可惡！」
銀白狗妖，搖了搖尾巴，口吐人言道。
「你且記好了。」
蘇白看了一眼銀白狗妖，略帶深意的說道：
「這些精通天機占卜的……」
「心都臟！」
銀白狗妖，神色明顯一愣。
蘇白放下了銀子，起身告辭。
蝙蝠老妖，躲在後廚看著，見他遠去，才緩緩鬆了一口氣。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衫，已經濕了一大片。
不知道是忙的，還是因為嚇的。
他只是覺得，人類世界太危險了，還不如回到妖族老家，那裡還安全一些。
最起碼，不會碰到這麼可怕的人類。
他心中已經生出退意。
……
出了章雲城，天雲子沒有絲毫停頓，繼續破空飛行。
一個時辰後，他已經跨過數十萬里之遠，來到一處群山之中。
此處群山，峰巒秀麗，草木繁盛，山水如畫。
此時，寒冬剛過，山上的草木，卻也仍舊翠綠如新，霧氣如玉帶一般，纏繞群山。
山澗處，更有清泉流淌。
山無名，水也無名。
一條長河之畔，一塊青石之上，有一位老道士，坐而垂釣，看起來有些昏昏欲睡。
呼！
天雲子從空中落在河邊，微微躬身道：「老師。」
老道士提起魚竿，空鉤無魚。
「就連釣個魚，也不容易。」
老道士看著空蕩蕩的魚鉤，輕輕嘆息一聲。
「老師，那位蘇前輩沒有答應，似乎並沒有與歸塵教為敵的念頭，您是不是算錯了？」
天雲子面色恭敬的說了一遍，之前發生的事情，沒有絲毫的添加和刪減。
對於天機教主，他心中敬畏極深，不止因為對方的修為高深，是他的師尊。
更是因為，天機教主的先天占卜之道，強大到了極點。
還有，他活的足夠久。
活得久了，這天下間就沒有什麼事情，能夠瞞得住他。
沒有人能在他面前說謊，而不被他看出。
所以，他並沒有添油加醋。
「人心千變萬化，縱然修為再如何高深，也無法算盡，正如這天，紊亂難窺。」
天機教主放下魚竿，似有感嘆：
「有些可惜，卻也並無大礙。」
天雲子靜靜的聽著。
直到天機教主說完，他才有些猶豫的開口道：
「香火大會，已經不遠，老師您是否能告訴我，那歸塵教主，究竟想要做什麼？」
「您……又想要做什麼？」
「是為了七雄三戾嗎？」
這個問題在他心頭，已經縈繞很久了。
自從天機教主，坐看歸塵教一家獨大，他就一直在心底盤問自己。
此時問出，心中不禁鬆了口氣。
「看來那位蘇前輩，的確不同凡響，竟然讓你對為師，都產生了懷疑？」
天機教主，面帶深意的看了一眼天雲子。
後者身子一顫，頓時跪倒在地：
「老師明鑒！弟子只是心中疑惑，並非懷疑老師。」
「懷疑也好，不懷疑也罷，只有你自己心裡清楚。」
「人心千變萬化，誰也算不盡啊！」
天機教主，輕嘆一聲。
他也不理會弟子接連變色的神情，自顧自的說道：
「當初，那群修為強大的邪魔強者，被幽冥尊主殺的幾乎凋零，現如今，估計也沒有幾個人，記得七雄三戾，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了吧。」
「老師……」
天雲子心神惶恐。
「七雄三戾的源頭，想來知曉的人，也已經不多了。」
天機教主拿起魚竿，也不掛魚餌，又自顧自的丟入河中，有模有樣的垂釣起來。
「數萬年前，大概是那位幽冥尊主，消失之後的一百多年，為師成就羽化，開始追尋上古先賢們的足跡，也追尋著七雄三戾的傳說。」
「當時，我與絕大多數人一樣，不懂七雄三戾，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直到後來，我機緣巧合之下，進入了一座上古大能的洞府……」
天雲子心中的恐懼，漸漸消失，聽的入神。
不曾想，說到這裡，天機教主卻不再言語，眸光透過空氣中的層層水汽，看向了天雲子。
亦或者說，是透過天雲子，看向了數十萬里之外，章雲城中，以某種奇異的手段，觀看此地的蘇白。
「道友的手段不錯，可惜，還瞞不過我。」
什麼？
天雲子心頭一震！
體內雄渾的真氣，奔騰爆發，一下子燃燒著，掃過全身的細微之處，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他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
他早就知曉，那位蘇前輩，既然能夠一指碾碎歸塵教主的化身，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但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在無聲無息間，就被對方施加了手段。
以至於被追蹤了，都還不清楚。
「一些小手段罷了，不值一提。」
淡淡的聲音，從天雲子垂在眼角的白髮上，緩緩傳出。
隨後，一根最為普通的白髮，緩緩飄落半空。
忽然間，這根白髮在半空中，化作一個圓弧，裡面顯現出了，蘇白面帶淡淡笑意的朦朧身影。
「道友若有想要知曉的事，儘管來此地問我便是，又何必通過此等手段？」
天機教主，眸光幽幽。
他心中嘗試著推演，可惜一無所獲，天機紊亂，根本無法追尋其本源。
此人，果真如傳言一般，沒有絲毫的真氣波動，探查不出深淺，體魄也的確強大到驚世駭俗，聞所未聞。
也正因對方沒有絲毫的真氣波動，其追蹤術法，才不會被天雲子察覺到。
否則，以天雲子的修為與謹慎，即便是羽化大能出手，也未必見得會讓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察覺。
「接下來呢？天機教主在那座遠古大能的洞府之中，發現了什麼？七雄三戾的由來？還是別的什麼？」
玄光鏡那頭，蘇白擼著銀白狗妖的柔順毛髮，斜躺在一座屋檐上。
此處視線開闊，章雲城的風景，一覽無餘。
孩童嬉鬧，燈火通明。
長河之畔，天機教主，淡淡的看了一眼蘇白，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道友，你認為十萬年，足夠漫長嗎？」
「對於很多人來說，自然是足夠漫長了。」
蘇白回答道。
十萬年！
這不是尋常人類，能夠想像的計量單位，即便對羽化大能來說，也是一個極其漫長的時間了。
「是啊！即便是對我等來說，這也是個極為漫長的時間了，可是，這滿山泥石，可不缺乏存在超過十萬年，甚至百萬年，千萬年的。」
天機教主，緩緩撫摸了一下坐著的青石，輕輕一嘆：
「文字，歷史，文明，傳承……」
「有史以來，記載的一切，似乎表明人類只存在了千萬年，就連大禹仙朝，建立至今，也不過一百多萬年而已。」
「可這片天地，又何止存在了億萬年？」
「千萬年之前，有人類嗎？」
天機教主，眸光清澈，映照出了玄光鏡中，蘇白平靜的面容。
兩人隔空對視許久，一股無形的氣機，擴散開來。
河水似乎沸騰一般，冒著滾滾氣泡，天上的雲霧水汽，也不知何時開始匯聚，在群山之上，醞釀出了大片大片的烏雲。
一股極其可怕的壓抑之感，充盡在群山間，一切生靈的心頭。
天雲子不禁身子一抖，也感覺到了可怕的壓力，心中十分震撼。
因為他知曉，這是他老師的心境，產生了劇烈的波動。
「也許是有的。「
對視片刻之後，蘇白微微點頭。
一方宇宙的大限，遠遠不是人類所能夠想像的，是能夠以億，甚至百億，千億，萬億來衡量的漫長歲月。
事實上，以人類的歷史，來衡量宇宙的壽限，本來就不是一個正確的方式。
就比如前世，藍星記載的人類歷史，僅僅數百萬年，可藍星本身存在，卻已經超過五十億年了。
「數萬年來，我始終在追尋天地的真正奧秘，而不僅僅是羽化飛升，仙道長生。」
「對於我而言，羽化飛升所達到的仙界，上界，不見得有天地的奧秘，更為吸引我……」
天機教主的眸光深處，泛起一絲漣漪。
「好在，尋覓一生，終有所得。」
「通過諸多典籍，老道我得知了一些奧秘。七雄三戾存在的時間，遠遠不止十萬年，甚至可能超過百萬年，千萬年。」
「而天地萬靈存在的歲月，或許比七雄三戾，還要古老的多！」
聽到天機教主的訴說，蘇白猛然間想起了，那座溢散著金輝的大世界。
而他的腦海中，也竄出了一個念頭。
輪迴！
「十二萬九千六百年！」
「那位洞府主人，將這段時間，稱為一個紀元。」
這時，那位天機教主，收斂心緒，微微開口道：
「七雄三戾，之所以能夠不死不滅，活過完整的一個紀元，乃至於一個個數之不盡的紀元……」
「是因為活下去的只是七雄三戾，而不一定是這一批七雄三戾了」
「其肉體雖然保存了下來，但神魂與意識，卻未必是原本的模樣了。」
「一個紀元。」
「輪迴……」
蘇白摸著下巴，心中若有所思。
天機教主，輕嘆一口氣：
「現在道友還認為，老夫會打七雄三戾的主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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