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請辭?!(求訂閱)

正文卷

第365章 請辭?!(求訂閱)

扶蘇吃的並不多。

他也實在沒有太多胃口。

他現在腦海里堆積著很多事,也想要去做很多事,簡單的喝了點湯,稍微吃了幾口粳米,就讓魏勝將這些飯食端下去了。

望著沒怎麼動的飲食,魏勝輕聲道:「殿下要不再吃點吧?」

「您已數日沒有進食了。」

「只吃這麼一點,身體恐吃不消啊。」

扶蘇搖頭。

他沉聲道:「不用了,我心中有數,實在沒胃口。」

「你現在讓侍女去準備熱水,我這幾日沒有沐浴,渾身都有些發臭了,另外,去將少府杜赫請到雍宮偏殿,就說我有事要跟他相商。」

「另外。」

「對外發出消息。」

「我並無什麼問題,只是心中有鬱結,而今鬱結已經打開,一切恢複如初,讓朝中大臣不必再為我擔憂。」

聞言。

魏勝先是點了點頭。

隨即有些擔憂道:「殿下你的身體當真撐得住嗎?」

「數日沒有進食,而今剛剛進食,就開始處理政事,臣擔心殿下的身體,恐會有些吃不消啊,要不殿下還是先休息幾日吧。」

魏勝好心的勸諫著。

聽到魏勝的話,扶蘇目光一冷,呵斥道:「我做什麼事,還需你來安排?伱現在即刻去給我傳令,若是耽誤了,休怪我不念你多年的服侍之情。」

魏勝一臉驚色。

再也不敢多勸,連忙端著銅盤出去,同時也差人傳令去了。

書房內。

扶蘇嗅著已散發著一股怪味的衣裳,也是搖了搖頭,而今正值八月末,正是氣候最為炎熱之時,自己關在書房數日,也是流了不少汗,而今都發朽了。

他也沒整理髮冠。

就這麼披頭散髮的去沐浴了。

不一會。

扶蘇已沐浴出來。

盆里的水尚還是溫的,還帶著一股濃郁的花香氣。

他渾身上下都被洗的很乾凈。

現在有一名侍女在為他梳頭束髮,有兩名侍女在為他修剪手腳上的指甲,還有一名侍女為他準備了一套嶄新的衣裳,一副黑色制服。

這些侍女在宮中多年,深諳服侍之道。

也都很美,很年輕。

只不過對於這些人美艷,扶蘇並未有絲毫感覺。

等衣裳穿戴好,發梢依舊有些濕潤,但扶蘇也顧不得這麼多,直接朝偏殿走去,他這一番沐洗,耗費了不少時間,恐讓杜赫等久了。

不過。

這同樣是扶蘇有意為之。

杜赫這些年執掌少府,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傲慢,他也是想特意去磨一磨。

等扶蘇到達偏殿時,杜赫已等了一刻鐘有餘。

不過他眼下並無任何抱怨。

見到扶蘇的第一刻,也是連忙起身恭迎。

杜赫恭聲道:「臣杜赫參見殿下,殿下身體安康,臣就放心了。」

扶蘇臉色還有些蒼白。

他頷首道:「讓少府勞心了。」

扶蘇坐到主座上,讓侍候一旁的宦官上茶水。

杜赫正襟危坐。

他其實內心是有些忐忑的,想知道殿下找自己來所為何事?若是政事相關,也當是去諮詢馮去疾馮丞相,何以來詢問自己這個少府?

另外。

上次經馮去疾點醒後。

杜赫心中已有些悔恨,自己當初因一時置氣,竟將扶蘇得罪的不輕,眼下也是有些後悔。

對於杜赫的心思,扶蘇並不知曉。

就算知曉,也不會改變分毫。

他信不過杜赫。

茶水滾燙,冒著縷縷白煙。

扶蘇輕輕的吹了幾口,這才慢條斯理道:「少府恐心中還有些疑惑,我扶蘇剛從書房走出,為何就這麼急忙召見你吧。」

杜赫連忙起身道:「臣不敢。」

「臣乃大秦臣子,殿下乃大秦儲君,殿下召見臣,乃是天經地義,臣作為臣子,又怎會有揣測跟疑惑。」

「臣惶恐。」

扶蘇輕笑一聲,淡淡道:「我不管少府怎麼想,我這次將你召來,的確是有事想跟你商量。」

「我想問的事也很簡單。」

「跟錢糧有關。」

「我欲在關東通衢之地,修建幾座大型倉庫,用以囤積糧草、鹽鐵等事關民生的物資,不知少府可為我這想法提供多少錢糧。」

聞言。

杜赫臉色微變。

他雖不知扶蘇口中這倉庫是多大,但就是扶蘇意欲囤積的物資,就定然小不了,而這也意味著,這幾座倉庫定會耗費大量的錢糧。

而少府眼下哪有那麼多錢糧?

雖前不久剛徵收上一年的租稅賦,但這些錢糧早就有了去處。

根本就無法挪動。

甚至。

徵收上來的錢糧是入不敷出的。

他哪裡有盈餘的錢糧去支持修建關東倉庫啊?

杜赫面露苦澀,無奈搖頭道:「殿下,臣恐不能讓殿下如願了,少府沒錢,這是真的拿不出任何錢糧了,不然當初殿下推行『官山海』時,臣也不會一時昏了頭,想從殿下手中拿回這些鹽鐵的稅錢了,正是因為少府多年入不敷出,臣才不得不這樣。」

「另外。」

「臣對在關東修建倉庫也有不同看法。」

「關東跟朝廷一向離心離德,若是在關東修建倉庫,若是關東生變,恐會變成資敵物資,臣對此是有所擔憂的。」

「此外。」

「大秦立國以來,便一直致力於隳名城,為的就是預防關東生亂後,朝廷能直接出兵,將關東的亂子清除,不給六國餘孽做大的機會,若是在關東修建倉庫,恐跟朝廷既有大政相悖。」

「臣請殿下三思。」

扶蘇面色如常,他伸手,將身前茶碗轉了一圈,深邃道:「杜少府,我並未問你可行與否,我只是問你少府能夠拿的出修建的錢糧。」

「你也只需回答我行還是不行。」

杜赫直接一口拒絕。

「不行!」

扶蘇轉動手中茶碗的速度更快了。

甚至已有些茶水盪了出來。

他寒聲道:「少府還是多想一想,再開口。」

「我並不急著聽你回答。」

聞言。

杜赫心神一凜。

他深深的看了扶蘇一眼。

也是有些猜不透扶蘇的打算。

但錢糧之事,朝廷早就定下,不容置更。

別說朝廷沒錢,就算朝廷有錢,也不會這麼輕率的同意,就少府收上來的錢糧,朝廷這麼多官署,不知多少眼睛盯著,他哪有辦法騰出修倉庫的錢糧?

杜赫陰沉著臉,再度搖了搖頭。

「恕臣無能。」

「臣實在無力為殿下籌錢。」

「少府之錢糧,早已分配完畢,若是此時截留其他官署的錢糧,定會引得其他官署不滿,到時朝堂恐都會不穩,臣實在不敢做這個主。」

「請殿下體諒。」

「少府當真沒有辦法?」扶蘇看向杜赫。

杜赫搖頭。

扶蘇眼中閃過一抹失望。

他緩緩站起身,蒼白的臉上閃過一抹血色。

他冷聲道:「我認為有,而且還能騰出不少錢糧。」

杜赫蹙眉。

扶蘇道:「少府,每日去官署,恐都會見到那十二座金人,不知少府可曾想過,將這些金人重新冶煉成金水,而後鑄成秦半兩?而原本的金人,再用石像代替,只需在外淋上一層銅水,如此,朝廷可從中獲得多少錢幣?」

杜赫臉色微變。

扶蘇並未就此停下,繼續道:「阿房宮眼下正在修建,但而今的阿房宮僅僅是打造出了一個地基,其餘的建築還未修建,若是將阿房宮停下,不知朝廷又可從中獲取多少錢糧?」

杜赫額頭已是冷汗涔涔。

他預感到了不妙。

扶蘇這次叫自己前來,恐是為自己發難來的。

扶蘇又道:「長城修建已有數個年頭了,而今匈奴北卻,但我也曾聽到一些風聲,便是匈奴有意向大秦尋購一批茶葉,若是開放商貿,朝廷可從中獲利多少?」

「而今匈奴元氣大傷,短時都難以恢複,可否將長城暫緩修建?」

「以此來留余更多錢糧?」

「而後再將這些錢糧用在更需要的地方。」

「這僅僅是我聽聞到的一些辦法,普天下,只怕還有更多辦法,為何少府卻堅定的說騰不出任何錢糧呢?」

「少府當真盡心了?」

聞言。

杜赫臉色大變。

他一臉惶恐道:「是臣考慮不周。」

「只是殿下所說的湊錢辦法,都跟大秦既有大政相悖,而且這些大政都出自陛下之手,也都經朝堂百官同意,臣又豈敢去往這些方向想。」

「是臣疏忽。」

扶蘇冷笑一聲,對此不置可否。

他默然道:「疏忽?」

「我看少府並無半點疏忽。」

「只是不用心。」

「或者說不願多用心。」

「在外人看來,你這位少府,一直盡職盡責,全然一副為朝廷著想的姿態,但你作為少府這些年,當真有任何建樹?只不過是在既有政策上,做一些錢糧分配罷了。」

「如此行事.」

「真能稱得上盡職盡責?」

「我扶蘇不敢苟同。」

「在我眼中,少府你可絲毫不盡職。」

「我曾無意間聽到過一句話,具體內容似乎是『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而少府眼下的所作所為,就跟著幾句話對應上了。」

「只是少府對應的是不做不錯。」

「你眼下分明是寧願什麼都不做,也不願輕易犯錯,你分明知道大秦財政緊缺,卻絲毫沒有想過開源節流,只是想著在這些錢糧如何分配的更好,但大秦能徵收上來的錢糧,就這麼多,就算你分出花,也只有那麼多。」

「除此之外。」

「你唯一提出的建議,就只是加征田租和口賦了吧?」

「杜少府。」

「過去因鹽鐵之事,你我的確有一些誤解,但幾年過去,你讓扶蘇很失望,因為你未曾做過任何改變,更沒有想過去做改變,只想著安穩的將事情拖下去。」

「但你拖得起,大秦拖得起?」

「這次若非我臨時起意,將張蒼叫來,詢問了他的建議,恐還不知,錢糧的騰余還有這麼多辦法,張蒼只是一個上計御史,並不分管錢糧,尚且能提出這麼幾條建議,而你作為少府,朝廷的九卿之一,我再三讓你斟酌回答籌錢之法,你卻一直堅定的否定。」

「你讓我如何信服?」

「讓我如何去相信你真盡職盡責了?」

「杜赫。」

「你讓我很失望!」

杜赫面色青紅一塊,不知該怎麼辯駁。

也實在無法辯駁。

良久。

杜赫才面如死灰道:「臣知錯。」

扶蘇搖頭,凝聲道:「錯?天下誰又沒有犯過錯?只是少府你在職數年,一直再犯同一個錯啊,你這讓扶蘇如何敢信任?」

「大秦之江山並不穩固。」

「需要朝臣齊心協力,共渡難關,錢糧乃國之命脈,絕不容任何疏忽。」

「少府之職,你恐不能勝任了。」

「另外。」

「我若是沒記錯,少府祖地並非關中吧,而是在南陽衍邑。」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少府多年未曾回過鄉了,我想少府有空時當回去走走,去看一看南陽的現狀,也替朝廷監管一下南陽的吏治,不知少府意下如何?」

聞言。

杜赫臉色徹底變了。

他一臉驚恐的看著扶蘇,完全沒想過扶蘇會讓自己請辭。

「臣」杜赫張了張口,想要拒絕。

扶蘇卻道:「我知少府惦記著家中長子杜秉,我已派人去通知丞相,等今年上計結束,就將杜秉任命至朝堂,為御史大夫府下一名御史。」

「我知曉少府對朝廷情深義重。」

「不願離開朝堂。」

「還想繼續為陛下,為大秦效力,但你這數年之懶政,我扶蘇就算有再大膽子,又豈敢在這時將如此要職交付到你手中?我扶蘇終究是要為大秦、為天下負責啊。」

「還請少府莫要怪我。」

聽著扶蘇的淳淳之言,杜赫心神一顫。

事到如今。

他又哪裡不明白。

扶蘇這已是打定了主意,要將自己從少府上拿下。

他辯不了的。

若是執意強留,恐會惡了扶蘇,到時不僅自己會受影響,自己的長子杜秉同樣會遭到針對,自己只是臣子,拂了殿下的顏面,又豈能落得了好?

但他心中終究是不甘心啊。

杜赫沉默著。

扶蘇已不言語,就坐在高坐上,靜靜的品著茶。

他相信。

杜赫會做出明智之選的。

良久。

杜赫垂下了頭,眼中充滿落寞,整個人彷彿被抽離了魂一樣,無比的失魂落魄,喃喃道:「臣多謝殿下體諒,臣年事已高,的確不堪重任,只是臣過去懶政多年,還請殿下再給臣一個機會,讓臣能將殿下湊錢之事做好。」

「如此,臣也是無憾了。」

「准。」